次日,趙鬆材早早就收拾妥當在花廳裡候着,指使着俊兒去後面催了好幾趟,仍是不見人影出來,不由有些無奈,索性也不催了,端着茶杯細細品起來。
難得個旬休日,本也是少年心性,想着能出去痛快的玩一天,心裡也是帶着幾分雀躍的,那曾想,小丫頭平時看着利落得很,今兒也不知在磨蹭什麼,這好半天的不出來。
“俊兒,你都不曾跟你姐姐問一聲,小五究竟在折騰什麼?”趙鬆材無聊的將茶杯放下,問道。
“問了啊,姐姐也不曾說,看着那神情,很是神秘的樣子。”俊兒一陣抓頭撓腮。
“看她們搞什麼鬼,咱們等着就是。”趙鬆材一時也鬧不明白,復又端起茶杯來,瞧着外面的天色,他今兒是起了一個大早,所以即便是等了這大半天,時間也沒過去多少,要出門或幹什麼的,都還來得及。
如此,這一主一僕,便在花廳裡枯守半響,好在兩人都是心平氣和之人,即便這是這麼幹等着,也沒有半絲火氣兒。
好容易聽着外面有些動靜,總算是來了,趙鬆材暗道,因想着自己被晾在這裡半響,總要拿捏下態度,讓小丫頭知道知道,即便是親哥哥,也是不能慢待的,所以刻意的不拿眼神去瞧,擺出一副高冷的模樣來,只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啜了一口。
“四哥!”一聲輕快嗓音,帶着些歡快氣息,害他幹坐半響,趙鬆梅自知理虧,便露出一臉的討好笑容,連這一聲四哥,都喚得極是諂媚。
只這麼一聲兒,趙鬆材聽得受用非常,哪還顧得上擺什麼架子,剛喝到嘴裡的一口茶水都顧不得嚥下,忙忙的便轉過臉兒來,可只一眼,就讓他岔了氣,就快嚥下的茶水,“撲”的一聲,便噴了出來。
好在趙鬆梅反應快,身形一閃,即時的避開了過去,拍了拍半點茶水沒沾上的衣襬,不滿的道:“四哥,你這是做什麼?”
趙鬆材都顧不上緩口氣,伸手指着她道:“還問我做什麼,你道是問問你自己,這渾身上下,這是要做什麼?”
聽他這話,趙鬆梅卻是把身板一挺,單手背在身後,揚眉吐氣道:“哦,是了,還沒問問你呢,我這一身怎麼樣,有沒有一點翩翩公子的風流儀態,剛剛收拾了好半天,才弄出這副模樣呢!”很是沾沾自喜的模樣。
“你這樣子……”趙鬆材將她上下左右的打量一遍。
“怎麼樣?”趙鬆梅擺着姿勢,詢問着他的下文。
趙鬆材捏着下巴,搖頭晃腦道:“還真不怎麼樣!”
“這話怎麼說,哪兒不對了?”趙鬆梅扯着衣襬左看右看,完全沒看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這不挺好的嘛!”反正她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好,她只需將臉色一冷,就完全看不出一絲女子嬌氣來。
“這衣服也沒什麼不妥,只是,你怎麼好端端的,竟穿起男裝來,還有這衣服,哪來的?”趙鬆材一雙眼睛,不轉的盯着她看了好半響,還別說,這丫頭扮起男兒來,還真是有些分不清,只是略顯瘦弱了些,若是再壯實幾分,晃眼一看,這哪是他妹妹,簡直就是活脫脫的男兒樣。
“這衣服你竟認不出來,是你以前的,我穿着有些大,就略改了改,這才耽誤了時間。”說着眼珠子一轉道:“說起我爲什麼穿這樣,那可是爲了你好,你想啊,咱們難得一起出遊一天,少不得要玩得開心一些,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只怕一樂起來,就會沒形,若是個男兒,倒也無傷大雅,女兒家麼,豈不是給你丟臉,嘻嘻,所以……”說着便衝他揚了揚眉。
趙鬆材撫額,合着,這還完全是爲他着想呢,他還真想說,我的臉沒那麼大,也不怕她給丟臉,穿成這樣不男不女樣,若是被人識破,那才叫丟臉好不?
“你這是想一出是一出啊,說什麼不想給我丟臉,不過是圖自個兒自在罷了,還拿我當幌子,你若真是爲我着想,就不該這副樣子,罷了罷了,橫豎也就這一天,我也樂得讓你自在。”趙鬆材也不過傾刻間便明白了她的想法,他向來也是很寵愛這個妹妹的,雖說明知這樣不對,但也說不出什麼訓斥的話來。
聽着這話,趙鬆梅不由展顏一笑,伸手搖晃着他的胳膊道:“我就知道四哥最好了。”
“知道就好。”趙鬆材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只頭上戴着那帽子,真是怎麼看怎麼不習慣,不由加重了兩分力,重重的在帽子上摸了一把。
卻是急得趙鬆梅差點沒跳腳:“別給摸亂了,我這收拾好半天呢。”說着忙忙的伸手去扶正。
“就你折騰,偏戴這玩意兒做什麼,本有八分姿色,這帽子一戴,生生減了三分。”趙鬆材雖由着她,但仍有些心氣不平。
“我樂意啊!”手扶着頭,藉機閃開了些,深怕他又來搗亂。
“好吧,好吧,隨你樂意,時間不早,咱們也該出發了。”難得一天出去玩耍,他也不想再在家裡耽擱下去,隨即轉頭又問道:“香兒呢?”
“呵呵,這不是嘛!”說着將身邊的香兒往前推了推。
“四少爺,奴婢在這兒呢!”香兒正也是一身小廝打扮,也難怪趙鬆材不經意見沒發現她。
“你,你們……”趙鬆材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只拿手指着她倆,好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責備的話來,只重重一嘆道:“這樣也好,既然是哥兒妝扮,少不得也要有個小廝貼身跟着。”話這麼說着,卻是已無奈至極,只搖頭嘆息。
“四哥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麼,咱們這就走吧,大佛寺的杏花,還待着咱們去賞呢!”趙鬆梅深怕他再說什麼別的話來,忙拖了他就往外走。
身後的香兒、俊兒,見兩人出門,便忙忙的跟上,只俊兒也是頭一回見香兒這打扮,心裡也是好奇得很,竟是一路走一路不錯眼的盯着看。
“竟是沒見過怎的?還不留意着腳下,看不小心給摔趴下,豈不是丟臉。”香兒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輕斥道。
“哦,哦,姐姐,不對,該叫哥哥……”
聽着這顛三倒四的話,香兒倒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本的那些不自在,也頓時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