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卿輕輕的一動,眼眸從樑嬪那滿是嫉妒的臉上掃過,彷彿肯本就沒有在意一般的滑過,笑道:“這話到這裡就算了,樑嬪出去可不要‘亂’講,畢竟蕭貴嬪位分比你高,家中還有蕭將軍,現在他的‘女’兒又指給了三皇兄呢。”
“人家位高權重,但可惜教出的‘女’兒一個個都沒有什麼教養罷了。”樑嬪側目,像是自己心中擠壓多日的怨氣要一股腦的倒出來:“要我說啊,那個駙馬是個好人,只是生生被四公主給連累了。”
“這話怎麼講?”沈蘊卿不明所以。
樑嬪剛要張口說些什麼,卻突然感覺到下面的話似乎有些不能說,停頓了一下,才恍惚笑道:“三公主,這些都是我胡說的呢。你也說了,蕭家是朝中的頂樑柱,我哪裡有資格議論這些。”
沈蘊卿見她不肯在說下去,也不刨根問底了,對紅醉吩咐道:“把給樑嬪帶來的東西,拿上來吧。”
紅醉點頭,從身後的小宮‘女’手中,接過木盒,放在桌上,揭開蓋子。
沈蘊卿這才又笑指着其中的幾樣東西道:“這是幾樣補品,你留着保養身子。”
說着,伸手從盒子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琺琅小瓶,在素白的手中打開,頓時一股清甜香氣,很快暈染開來,瀰漫了整個鼻尖。
沈蘊卿一笑,手在空中滑了一個弧線,停在離樑嬪不遠的地方道:“聞聞看。”
樑嬪一愣,就着她的手湊過去聞了一下,感覺到那股甜香已經漸漸化作了更加濃郁的嫵媚之味,讓人聞之‘欲’醉。
她瞪大了眼睛,黑‘色’的眼眸中全是驚訝之‘色’,不敢置信的望着沈蘊卿道:“這是蘇合香?”
“不愧是樑嬪,竟然認得它。”沈蘊卿笑着將琺琅小瓶又合上,放在了桌子上。
樑嬪的眼睛也從那裡移開,擡起頭來道:“我自幼在南方生長,曾經在很小的時候,跟着母親去一個親戚家見過。當時,親戚家的人拿着它就像家傳的寶貝一樣,也難怪,蘇合香,十鬥珍珠不如一點蘇合香。”
“是啊,這東西貴就貴在一開始聞是淡淡的清甜之氣,在過一會兒,味道會漸漸的變濃,由最開始的淡雅升爲濃郁,但那種濃郁也是沁人心脾的。”
說着,對着樑嬪淡淡一笑:“可惜,我不太愛這種香氣,聽說樑嬪對這種東西破爲喜歡,就帶過來,送給你吧。”
乍然一說之下,樑嬪錯愕半晌,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三公主,這……”樑嬪頓了頓,慌忙搖手:“我可不敢收這樣的貴重物品,還是公主留着自己用吧。”
“這又不是什麼毒‘藥’,不過就是貴重點的香料,我又不太喜歡它,白放着‘浪’費了,都說千里馬當遇伯樂,你就是這蘇合香的伯樂。再說,終歸是用品,哪裡有多貴重。”
沈蘊卿不愛擦脂抹粉,是宮中人都知道的。樑嬪見她說的在理,又驚又喜、千恩萬謝的收下來,命貼身的宮‘女’好好的放在櫃子中。
又要留沈蘊卿吃膳,沈蘊卿哪裡肯,藉口還有事情要忙,便辭了出來。
這幾日天氣難得的放晴這幾日天氣難得的放晴,沈蘊卿因爲怕冷幾乎整個冬天都窩在屋中,就是出來也是坐着轎攆的居多。今天見天氣好,便有心要在宮中走一走。
紅醉打發走了轎攆扶着沈蘊卿,問道:”公主是想在這裡走走,還是去御‘花’園看看呢?”
“御‘花’園這個時節除了松柏,什麼都沒有,還是在這裡沿着宮道走走吧。”沈蘊卿兜着披風,扶着紅醉,看這會兒的落日餘暉撒在整個宮中,如被火燒了一般,奼紫嫣紅的很是好看。
沈蘊卿邊走邊對紅醉吩咐道:“回去對鄭內‘侍’說,讓他這幾日好好的盯着方景惟,要是他有什麼事情單獨進宮,要記得彙報一聲。”
“是。”紅醉知道公主與這個看似是個‘侍’衛,又不是‘侍’衛的人很是反感,特別是經過除夕那個夜晚,一想起來,紅醉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主僕兩個,邊看風景邊說些閒話,突然,發現宮道中遠遠的行來了幾個人,沈蘊卿站在那裡,等着那幾個人過來,才發現是已經進了三皇子的府的蕭筱。
蕭筱此刻的身份頗爲尷尬,只得對着沈蘊卿行禮請安:“蕭筱見過三公主殿下。”
沈蘊卿見她不自稱妾身,反而還是以前的稱呼,也不與她計較,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正打算扶着紅醉錯過蕭筱,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鳳眸微微的一閃,目光從蕭筱貼身的丫頭身上滑過。
只見那個丫頭抱着一個小小的包袱,裡面正‘露’出一雙男人的鞋子。
沈蘊卿頓了一下:“蕭筱小姐這是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啊?”
蕭筱心中對她諸多不滿,但也不能似從前一樣跋扈,畢竟她只是給三皇子做了妾室,連個側妃都不算。
“回公主的話,這是三皇子一些舊日的衣服,今天去看姑母,順便給三皇子取回去。難道公主還要查問嗎?”
沈蘊卿嘴角一勾,出人意料道:“這從宮中往外帶東西,從來就要過問,難道就不應該了嗎?蕭氏?”
一句蕭氏,讓蕭筱的臉頓時慘白,似乎在刻意提醒她的身份與地位。因爲只有皇家正妃纔有資格只持通關憑證而不做檢查,至於這些閒雜人等,是要一一的檢驗的。
“你,不要欺人太甚!”蕭筱的火爆脾氣又很快被點燃了起來。
沈蘊卿勾着一抹笑:“蕭筱小姐幹嗎要如此‘激’動?難道這包袱中,還真有什麼不能讓人看見的東西嗎?”
蕭筱哪裡能忍受這樣的刺‘激’,一把奪過丫鬟手中的包袱,使勁的一揚,攤開在衆人面前:“你看,你仔細的看清楚了,要是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我就要告你去。”
沈蘊卿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伸手從包袱中拿出一隻男人的鞋子,在手中輕輕的一比,心中頓時一跳,但臉上卻滿不在乎到道:“是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可蕭筱小姐,你要用什麼理由去告本宮呢?隨意檢查你的東西,還是污衊了你?”
蕭筱剛要開口反駁,才發現真的找不出任何的理由去找沈蘊卿的茬,畢竟她現在掌管着六宮事宜,就是不掌管的普通嬪妃,也是有權力過問的,因爲她不過是一個‘侍’妾罷了。
“好了,蕭筱小姐,天‘色’都不早了,你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嗎?小心三皇子等急了,自己回府中,你可要在大冷天的自己走回去。”沈蘊卿很少有這樣刻薄的時候,但想起剛纔在她手中的靴子,就忍不住的想要說幾句。
蕭筱知道在嘴皮子上,她永遠都不如沈蘊卿來的伶俐,又見天‘色’卻是不早,知道三皇子不耐心等人,只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把包袱又扔給身後的丫頭,轉身去了。
沈蘊卿站在寒風中看着蕭筱遠去的背影,心中的驚懼一層層的蔓延上來,但還是強忍着目送蕭筱消失在宮牆的拐角處,才轉身匆匆往昭陽宮中而去。
紅醉見自家公主神‘色’蹊蹺,也不敢多言,一直回到殿中坐下,才見沈蘊卿吩咐道:“紅醉,一年前,我畫的有兩個鞋樣子,讓你收了起來。這會兒找出來,我看一下。”
“是。”紅醉趕忙點頭,出去了一會兒,捧着一對鞋樣子遞到了沈蘊卿的手中。
沈蘊卿捏着其中的一隻鞋樣子,放在手中比劃了一下,臉‘色’更加的難堪,又轉手遞給紅醉,讓她好好的收着,今天的事情,不能再提起。
這邊蕭筱一路緊趕慢趕的出了宮‘門’,見一頂綠泥宮車停在不遠處,知道是三皇子在等着自己,趕忙上前。
有小廝上前掀起簾子,蕭筱扶着丫頭的手,登上馬車。擡眸見三皇子臉‘色’不是太好的樣子,臉上不得不浮現出一絲笑容:“爺,我來了。”
三皇子今天正因爲北方發生了雪災,壓塌了許多的房舍,死了好多的牲畜與人,被父皇安排救治,卻因爲底下的人貪污銀兩,被嘉和帝給狠狠的罵了一頓,心中不暢,出來又見今天非要來宮中給蕭貴嬪請安的蕭筱還沒有出來,更是不快。
“怎麼這樣囉嗦,還要爺等你嗎?”
本來沒事的蕭筱,被三皇子一頓訓,頓時委屈起來,張口就用沈蘊卿當起了理由道:“爺也別隻顧着說我,我是算計好了時間,早早的到這裡等着爺。誰知半路碰到了三公主,見我拿着爺的東西,非要檢查,這不就耽誤了時間。”
“好好的,她檢查你做什麼?”
“誰知道呢,喏,就這包袱裡一雙鞋子幾件衣掛,我是想着仍在宮中,爺也不去拿回來,到不是在給爺穿,畢竟是爺貼身的東西,讓外人拿去了可不好。”蕭筱說着就翻開包袱,讓三皇子瞧瞧。
“還說我什麼夾帶之類的,我看她就是看我不順心,故意的找茬,哼。”
沈耀鴻聽着蕭筱的抱怨,正煩心的很,側目不經意見看到包袱裡的那雙鞋子,心頭猛的一跳,伸手就將鞋子抓在手中,直愣愣的問道:“她看到這雙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