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是蕭貴嬪的爲人嗎?她可是最愛富麗堂皇的打扮,連她的‘女’兒沈曦洛都隨了她愛俏,曾經只管找名貴的首飾帶,看不上眼的都直接扔掉或賞人。
這樣蕭貴嬪或許連她自己都有些不適應,進來後,目光正好迎上帶着諷刺意味的馮淑妃,剛要發作時,感覺到自己的繡‘花’衣袖被沈曦洛輕輕的一扯,只得抿直了嘴角,轉而不再言語。
這些細微的小動作沒有逃過沈蘊卿濃黑的眸子,看着這對母‘女’走到皇后跟前行禮,目光中‘露’出了一絲明瞭。
從她重生醒來,便發現這個上一世的情敵如同轉了‘性’子一般,沒有了她母妃的那些囂張跋扈,反而更加的‘陰’沉與冷漠,倒有些像三皇子沈耀鴻的‘性’子。
她不知道,這一世的沈曦洛是怎麼了。但她明白,上次搬倒蕭貴嬪是因爲沈曦洛被禁足,讓一直目中無人的蕭貴嬪吃了啞巴虧,而沈曦洛無法替她辯駁。
如果當時,沈曦若在場,或者蕭貴嬪就不那麼容易倒下了。
這個沈曦若的心計,比上一世不止長了一個臺階。
而現在如此打扮的蕭貴嬪必是被沈曦若給勸說的,否者,依照蕭貴嬪的‘性’子,就算是死了,她也不會做如此模樣。
竟然學會了用低調來抵抗暫時的低谷,看來是有所長進啊。
行了禮,皇后和藹可親的一笑:“起來吧,你身子不好,卻還要親自來。”
“謝皇后娘娘,就是身子不好,也不能耽誤了太后的壽禮啊。”蕭貴嬪低調的服飾掩蓋不住囂張的本‘性’。
皇后‘混’不在意,以前蕭貴嬪是貴妃的時候,她都不計較,更何況她現在只是一個貴嬪。
看着宮‘女’捧上大紅錦緞的盒子放在一堆禮物中,蕭貴嬪嘴角的笑在揭開盒子的時候,突然蔓延開來,像是在展示什麼勝利的旗幟。
只見盒子中靜靜的躺着一匹‘色’黑而亮的墨狐狐皮大衣,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讓一衆嬪妃倒吸一口涼氣。
墨狐乃北方極寒之地的一種狐狸,因爲全身‘毛’發通黑油亮,其中無一絲雜‘毛’,猶如黑墨一般,所以稱之爲墨狐。
這墨狐生‘性’狡猾,又數量極少,十幾年也難得一見,更何況撲捉到它,實是天大的難事。
可這樣的墨狐,因爲‘毛’滑而厚,是冬日禦寒的最高極品,價格高的無法估計,這也促使獵人們捨命而追捕,如此一塊完整的墨狐皮,更是世間少有。
就是嘉和宮中,曾經最最得寵的辰皇貴妃也不見得有這麼一件。
馮淑妃忍不住上前道:“這真是傳聞中的墨狐狐皮做成的?”
“也難怪淑妃這樣驚訝,不要說淑妃了,就是我,也只有在很小的時候跟着父親見過一次,還只瞧見了半塊。”蕭貴嬪那眼一瞄,手滑過那如水的皮‘毛’,任誰都聽的出,她是在諷刺馮淑妃。
誰人不知馮淑妃是從宮‘女’一路爬上來的,剛開始經常被笑話見識短,直到坐穩了淑妃的位子,說的才略略漸少。
但蕭貴嬪一直與她不對付,諷刺她是在正常不過的。
蕭貴嬪沒有等到自己的敵人發作,臉上有種難掩的驕傲:“誰知機緣巧合,哥哥竟然在這個月初出外查勘敵情時,發現了出來覓食的墨狐,哥哥如此英勇神武,一箭就‘射’穿了它的頭顱,讓人做成了披風,進到宮中給太后。”
有這樣強大的哥哥在身後,也難怪蕭貴嬪如此的得意。
不過……
沈蘊卿黑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卻在無意中瞧見沈曦若根本沒有在聽她的母后說話,而是直直的看着自己。
迎着她的目光回望過去,沈曦若突然對她綻開了笑容,俯身行禮:“皇姐,一個多月不見,越發的氣質婉約了。”
這樣詭異的沈曦若,沈蘊卿從來就不想多理會,只是含着得體的笑,回道:“皇妹在宮中養的也越發的白皙了。”
眼見對方的神‘色’一變,沈蘊卿冷笑着別過目光去。剛剛解了禁足,不老老實實的,又來招惹我,還想在自己的宮中待下去嗎?
誰知只一瞬間,沈曦若便繞過幾個嬪妃向着她走過來,笑容如期的綻開,聲音卻已壓到底限:“可惜,禁足也只是半個月而已,很快就過去了。難道,姐姐還有辦法讓妹妹繼續禁足一輩子嗎?”
鳳眸微動,沈蘊卿看了近在眼前的沈曦若一眼,只見她還是笑顏如‘花’。旁邊的幾個嬪妃們都在張先恐後的瞧着那張不可多見的墨狐披風,根本沒有人注意她們姐妹兩個的說話。
“妹妹錯了,不是姐姐有辦法,是你有錯在先,父皇疼愛妹妹,小懲大誡罷了,怎麼捨得要禁足一輩子呢?”沈蘊卿不想與她吵架,特別是在這個時刻。
沈曦洛傲然一笑,彷彿一切都不能將她打倒的樣子:“那就好,姐姐知道父皇疼我就好,到時候可不要眼饞啊。”
對於沈曦洛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沈蘊卿只回之以淡淡的一笑,側過身去,不再理會。
沈曦洛也不糾纏,又安安靜靜的走回蕭貴嬪的身後,安安靜靜的站着,彷彿她們兩個根本就沒有過‘交’鋒。
皇后讚道:“貴嬪妹妹果然有孝心,這樣的好東西,太后見了定會歡喜。”
剛纔那些還帶着冷嘲熱諷的嬪妃們,頓時變做一臉的羨慕,紛紛附和:“是啊,太后肯定會對貴嬪娘娘刮目相看的。”
“這樣珍貴的東西,也只有太后配的上,貴嬪娘娘可是有孝心呢。”
“可惜,咱們小‘門’小戶的沒有什麼好的東西,根本不及貴嬪娘娘的一個手指頭。”
“你懂什麼啊,人家貴嬪娘娘的哥哥是大將軍。”
這種聲音多了,聽的蕭貴嬪欣喜異常,那眼睛掃了衆人一下,喜滋滋的聽着。
皇后倒一直和藹可親的聽着,但剛纔被她諷刺的馮淑妃臉‘色’卻很是不好看。
沈曦若似乎怕她的母妃被這些話又給捧過來頭,低低的喊了聲:“母妃,我們回去吧。”
蕭貴嬪點點頭,轉身告辭,剛走到‘門’口,突然一個小內‘侍’急衝衝的從外面衝了進來,一下子就撞到她的身上。
蕭貴嬪哪裡防備到這些,一個趔趄就往後到去,幸虧貼身宮‘女’荷珠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身後跟着的宮‘女’也急忙上前阻擋,纔沒有讓剛纔還趾高氣揚的蕭貴嬪摔到地上。
“不要命了?衝撞到貴嬪,你擔當的起嗎?”荷珠兒伸手就給那個小內‘侍’一個耳光子,等落在他的臉上後,才發現是皇帝跟前的。
那小內‘侍’平白捱了一耳光,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也不給蕭貴嬪請罪,只對着皇后磕頭道:“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吧,皇上,摔着了。”
一句話音未落,唬得嬪妃們都驚恐起來。
皇后到底還是穩重,平了下心緒問道:“今天不是去跑馬了嗎?皇帝現在在哪裡?”
那小內‘侍’道:“已經回宮了。現在寢殿中,傳過太醫,說只是摔傷了胳膊,其他到無礙。”
“好好的怎麼摔傷了胳膊呢?”沈蘊卿聽到跑馬,脫口而出。
小內‘侍’道:“具體的奴才不是太清楚,好像是馬兒發狂了,將陛下顛簸了下來。”
“去看看吧。”皇后起身道:“知道你們都擔心,大家一起去聽個實信,也好放心。”
沈蘊卿扶着皇后,經過蕭貴嬪身邊的時候,不經意掃過沈曦洛,見她神‘色’淡然有種得逞後的輕鬆,心裡一緊。
似乎有什麼要抓住,卻又稍縱即逝。
一行人急匆匆的趕到清心殿,見內‘侍’們都斂聲屏氣。
皇后留了一衆人在外面等候,扶着沈蘊卿的手,緩緩的進入殿內。
明黃的團鋪上,嘉和帝斜坐着,捲起的袖子正好‘露’出手肘以外的部位,上面一片淤紅髮紫的傷痕,一個小內‘侍’正拿着‘藥’輕輕的塗抹。
聽到響動,嘉和帝睜開眼簾,見是皇后與沈蘊卿,嘴角一勾:“這點小傷,把你們都驚動了啊?”
皇后上前查看,心裡不免擔憂:“好好的,怎麼就摔了呢?”
小內‘侍’上好‘藥’,包紮妥當,將袖子放下,退了出去。
嘉和帝看着內‘侍’掀簾出去,才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馬兒驚了,幸虧當時有人在場,眼疾手快的捨命救了朕,纔沒出大事。”
“這可是讓人擔心啊,可扭着骨頭了?”皇后自然一萬個不放心。
“沒有,皮外傷而已,休息兩天就好了。”
正說着,就見皇帝身邊的劉內‘侍’走了進行,跪下道:“陛下,那人已經着太醫看過了,因爲會武功,傷的也不重,只是腳踝給扭了。”
“那人叫什麼?”
“方景惟,苑馬寺的監副。”
沈蘊卿一聽,猛然想起剛纔沈曦若那若有似無的笑意,心裡頓時明白了大半。剛要開口說話,就聽皇帝道:“這個名字好生熟悉。”
“父皇,是慶安侯家的公子啊。”
“哦。”皇帝似乎記起了這麼一個人:“怪不得當時見着面熟,一時沒理會過來。”
沈蘊卿見皇帝似乎有意賞方景惟,突然眸光一閃,阻止的話便沒有開口。
皇帝接着道:“既然是他,又這麼捨命護朕,就還讓他來御前當‘侍’衛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