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辦法?”張嘉瑜問我。
“就跟你說過的,我可以問問我的太太公,只有他了解山木的人品。”
張嘉瑜頓時大驚:“我是不小心說錯了而已,也不是跟你開玩笑,你怎麼能當真呢?”
“你的話其實有道理,”我安慰道,“這是瞭解山木的最好途徑,而且是一條捷徑。”
她一把揪住我的胳膊,大聲嚷道:“難道還想跳進那個坑裡,通過那條墓道去陰間?我們好不容易纔從那裡出來,你怎麼能還去冒這個險呢?那不是地下游樂場可以反覆去,那是陰間啊,萬一去了又被什麼給堵住了,你叫我怎麼辦?”
“哈,你錯了,我沒有說要再跳那個坑嘛,沒打算再從那條墓道去陰間。你多慮了。”
“那你打算怎麼找你太太太公?”
我說我可以找我三嬸。
張嘉瑜明白了,但又很疑惑,“你三嬸不是受了胡麗麗的驚嚇,決定不再做凡呻了嗎?”
“是的,現在沒辦法了。我再去求求她吧。”
我提出先送她回學校,我再回村裡去找三嬸。但張嘉瑜堅持要陪着我一起去,她說一個人呆在學校也沒什麼作爲,再說暑假到了,哥哥他們也應該離校了,她去學校沒什麼意義。
於是我們就直接回我的村子。
巧的是剛到村頭正好碰見三嬸揹着筐子要進山。一見我這付樣子就大爲吃驚。她放下筐子,讓我站直了別動。
“怎麼啦?”我問道。但心裡知道三嬸一定看出什麼來了。
“讓我好好看看。”
三嬸圍着我,前前後後地轉了幾個圈,越看臉上越是驚惶。然後她又把目光對準張嘉瑜,也是上上下下審視一番。
我和張嘉瑜都知道三嬸不是故弄玄虛,都緊張地等着她發話。
三嬸看了又看,才用慌張的口氣問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我說你猜猜看。
“不是從學校來的。”三嬸說。
我說當然啊,我身上都這麼髒,如果從學校回來,怎麼也換一身乾淨清爽的衣服吧。
“老實告訴三嬸,你們是不是去過那邊了?”三嬸盯着我們問。
張嘉瑜問:“是哪邊?”
“當然是另一邊,我不用說得那麼通透,還是你們自己說吧。是不是?”三嬸緊追不捨。
我只好說是的,我們的確去了那邊。
張嘉瑜驚問道:“三嬸,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連忙解釋我三嬸是凡呻嘛。
“可三嬸不是說以後不再做凡呻了嗎?”張嘉瑜不解地問。
三嬸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仍追問我們:“你們爲什麼要去那邊?是怎麼去的?會不會又是遇上她們了?”
張嘉瑜說真的遇上了她們,她把我們尋找山木道長,在茅山鎮上遇上一個自稱慄小郎的,把我們帶到一個自稱是散沐道長那裡,散沐道長叫我們乘上一輛三輪車,結果就……
剛說到這裡,三嬸接過話頭:“是不是一輛木頭輪子的車?跑着跑着輪子就成了木頭的了,是不是?”
“是啊,三嬸你認識這輛車?”我問道。
“我並不認識這輛車。”三嬸告訴我們,那天夜裡她睡覺時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在山裡上了一個老道的車,那輛車在奔跑途中輪子變成了木頭。“我當時醒來後也沒在意,沒想到還是真的。”
張嘉瑜問:“是不是你雖然不做凡呻了,但還是有那種感知力?”
三嬸指着我對她說:“你可能不知道,這小子是咱們黎家的一個驕傲,讀書是最用功,考上了本科大學,他的其他堂兄弟堂姐妹沒一個能超過他。我對他也很疼的,可能就是因爲心裡總關心他,對他做的事也有一點預知吧?”
我很想抱住三嬸親一下,不過因爲我從鬼域歸來還沒洗過澡,就不能去污染她了。但我激動地表示我知道三嬸是最疼我的。
“那你還夢到了什麼?”張嘉瑜又問,“接下去我們遇上什麼,你也夢到了嗎?”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我醒過來了,你們後面怎樣,我就不知道了。”三嬸遺憾地攤攤手,“所以嘛,我現在見到你們,就要問你們是不是去過那裡了。”
我問道:“那你知道這個散沐道長是誰扮的嗎?”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武媚娘扮的。”
“那個慄小郎呢?會不會是胡麗麗扮的?”
三嬸的回答卻出人意外,她說那個慄小郎不可能是胡麗麗扮的,因爲胡麗麗是一個村姑,當年死的時候還沒上高中,並且她也不愛讀那些外國人的書,這點水平根本扮不成一個高級知識分子。
張嘉瑜驚歎道:“哇噻,三嬸你好牛,連這點都推理到了,果然不同凡響啊。”
“是啊,三嬸水平也是與時俱進,你也懂慄小郎這個名字的來歷?”我問三嬸。
三嬸淡淡地說她就看過小慄蟲太郎的推理小說,是兒子買來的她順便翻翻就迷上了。
“看來當凡呻也不容易,需要很多知識的積累哪。”張嘉瑜感慨着。又問道,“那這個車伕是誰扮的?”
“是誰我也說不清,可能是你們大學裡的大學生,不過已經死了,可能比你們高几屆。”
我和張嘉瑜頓時分外震撼。
張嘉瑜驚問:“比我們高几屆的?那就是以前跳樓自殺的?”
“說不定是的。”三嬸點點頭。
張嘉瑜緊張地對我說:“鬼樓裡以前死掉的,不是跟武媚娘她們沒關係嗎?怎麼這些學姐也會加入武媚娘她們的行列了?”
我也感到不可思議,懷疑三嬸是在猜的。那些早幾屆跳樓自殺的,也就是我看到過的那些浮屍,雖然跟艾恩麗同處一個房間,不過跟武媚娘她們沒有廝混過。倒是我在飯店碰上過艾恩麗、顧蝶飛和甄惠蒔幫胡麗麗端菜出來招待我。
看來這些女鬼們都沆瀣一氣,成爲一夥了,從中也不難看出武媚娘在其中起的作用。
武媚娘確實越來越厲害了。她吸取不止一個女孩的血了。
三嬸問我們是怎麼去的陰間?我就把那個過程都講述了一下。
“什麼,你都見你太公太婆和爺爺奶奶了?”三嬸聞聽大驚。
我說是的,我見到我家的上三代和上二代了。
三嬸說那個夢也許就是我爺爺奶奶託給她的。
然後我又講了去考元山找銀湯寺,想向寺裡的和尚打聽一下有否捉鬼技藝,能不能出山幫助捉鬼,然後是碰到徒增在小鎮湖邊作壇降魔,從而通過他見到真正的山木道長。
“山木道長,你們見到了?”三嬸簡直喜出望外。
“是的,我們見到了。”
“啊,那就好,那就好了,”三嬸連聲讚歎,高興得眉開眼笑。“我說嘛,傳說有個山木道長可以捉鬼,沒想到還真有,你們還真找到了。這下子,胡麗麗她們要完了,作惡作到頭了。”
張嘉瑜說道:“可是我們雖然找到了山木道長,卻覺得他好像有問題呀。”
三嬸問有什麼問題?
我就把山木和徒增領着我們去了陰間,他曾抓住穆桂英,還說要送給大魔作禮物的過程說了一遍。
三嬸愣了愣說道:“山木道長都提到了大魔?”
我問三嬸有沒有聽說過啖魔?
“聽說過,在我做凡呻與鬼靈通話時,他們提到過,不過不是很明確,我也沒有當一回事,反正那是鬼界的東西,我也管不着。”
“可如果山木道長跟啖魔是一夥的,那不是很成問題了?”我說道。
“那肯定有問題,道派是清純的,怎麼可能與魔物結友?如果道士與魔類結交那就是反叛門規,被拉下水了,魔鬼是要作惡的,道士是要除掉魔鬼的,那不是人魔不分了。”
“所以,我們想搞清山木道長到底是怎麼一個道士,只有請你幫忙了。”然後我就介紹山木道長和徒增交談中提到了黎唆罡,那不就是我太太公嗎?可能他老人家知道山木道長是好是孬。
“你的意思,要向你太太公打聽一下?”三嬸何等聰明,馬上理解我的意思。
“是啊,如果能問一問太太公,可能就知道答案了。”
三嬸卻嘆了口氣:“你是讓我再做一做凡呻,試着跟你太太公接上話吧?可是我做凡呻一直只能聯絡到你爺爺奶奶,就是你太公太婆也從沒有接上過頭。”
我想起在陰間的事,就說我太婆生前也是一個凡呻,她曾經在我面前想通過凡呻跟三嬸通信息,但沒有成功。
三嬸說這是因爲隔了兩代,信息就發生錯位,每個凡呻的通靈能力是有限度的,也是有區域的,並非無限止,到父母輩可以,到祖父母輩就不行了,再往後到兒女輩行,到孫子女輩又不行了,而三嬸屬於我太婆的孫媳婦,所以我太婆的信息夠不着她。
“那怎麼辦,不能聯繫到我太太公,就沒辦法向他老人家求證。”我急得有點抓耳撓腮。
還是張嘉瑜旁觀者清,她指着三嬸說:“三嬸既然能跟小睦爺爺奶奶通信息,那就跟他們兩位通通話,先告訴他們這事,能不能由他們轉達這個問題呢?”
我搖搖頭認爲也不太合適,“太太公是我爺爺的爺爺了,如果是要找太公,那麼我爺爺能見到他,可以轉達的,但太太公在哪裡,恐怕我爺爺也未必知道。”
張嘉瑜又問:“那可不可以先告訴爺爺,由爺爺告訴太公,再由太公去找太太公?畢竟太公跟太太公是父子關係,太公總可以見到太太公吧?”
看來張嘉瑜也不自主地融入到我們的思維中,口口聲聲叫爺爺太公太太公,好像她已經是我們黎家的一分子了。
我也沒有提醒她,也許她是故意這麼叫的,那不是件好事嗎?
我只是擔心,太公也未必能見到太太公,因爲陰間分區域,太太公如果地位跟太公不同,就會相差很大距離。我擔心的是太太公會不會在地獄桶的哪一層,如果這樣的話太公根本找不到他。
三嬸一揮手,毅然決然地說:“不管怎樣,還是先跟你爺爺通通話吧,只有問了才知道。”
不過張嘉瑜又擔心三嬸的安危,說三嬸懾於胡麗麗的兇悍不做凡呻了,這次如果開戒的話,會不會引來胡麗麗的攻擊?
“這一點倒不會,這次要問的是山木道長的人品,而山木本來就是胡麗麗她們的對手,我們在審查山木,估計她們也會袖手旁觀,不會干涉的吧。”三嬸猜道。
然後三嬸就席地而坐,在村外的山坳裡就運起凡呻功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