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如果是吸血的,武媚娘早就下手了。”
排來排去,說明這次張加力勾來的女孩,純屬同居的。
“真是太奇葩了,我哥哥簡直成了個大流氓!”張嘉瑜怒不可遏,破口大罵。
我嘆了一口氣。“其實你哥哥何止是流氓那麼簡單,他都成了女鬼的幫兇,罪孽不輕啊……”
張嘉瑜拉住我的胳膊,用帶哭腔的聲調問我:“快點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把他從幫兇狀態中拉出來?”
“不把女鬼誅盡,你哥哥他們不可能回頭是岸。”我嚴肅地說,“病在你哥哥身上,但病根卻在武媚娘手中,簡桐和馬奇他們一樣,只要有女鬼在,他們只能越走越遠。”
“那我們何時行動?又怎麼行動?”她急急地問我。
我一揮手說:“我們先到舊屋邊去觀察觀察。”
但我們翻過北山,正在往下走,忽然張嘉瑜朝下一指:“快看,他們出來了。”
確實,是一男一女兩個小年輕走出了破屋,向着村東走去。
那裡是通往村外的村路。
雖然我們在山腰,望下去難以辨清兩個人是誰,不過應該是張加力和那個女孩,女孩穿着一半藍一半粉紅的寬鬆T恤,戴着一頂桃紅色的太陽帽,非常顯眼。即使我站在山腰間也能看出她身姿婀娜,十分秀美。
張嘉瑜正要走下去,我把她一拉,附在她耳邊說,先等一等,看看有沒有第三個影子。
她當然明白我所說的第三個影子是指武媚娘。
但等了一陣卻沒見什麼異常。
我們這才下山來到舊屋前。
先躲在西邊牆角,傾聽屋內有無動靜,確定裡面沒響動,才輕手輕腳來到窗前,透過窗戶的縫隙往裡窺視。
屋裡黑呼呼一片根本看不清。我們又走到門前,站着打量。
出乎我們意外的是,門雖關着卻並未關緊,稍稍地掰開一點點縫。
張嘉瑜走近去,輕輕地推了一下,門就被推開了。
她又望着我,意思是我們進不進去看看?
我向屋子裡指指沒有說話,是叫她進去看看,我就不進去了,因爲這是她家的屋子,她進出是理直氣壯的,即使被她哥哥察覺了也沒關係,而我作爲外人就不能隨便了。
張嘉瑜看樣子有點望而生畏,雖然是自己家的舊宅,但廢棄多年顯得那麼破舊,哥哥和一個女孩已經出去了,卻沒見武媚孃的影子,會不會武媚娘還留在屋內?
不過她還是壯了壯膽走了進去。
我呆在屋外關注的是東邊,要看張加力和女孩會不會返回來。
感覺我跟嘉瑜是一對偷兒,趁着主人外出之際合謀作案,一個登堂入室,一個在外面望風。
我的警覺性一點不比小偷差,因爲我要提防張加力他們突然返回來,雖然女孩子是普通的人,但張加力已經是變異者,並且他跟妹妹是雙胞胎,有可能對妹妹的行徑有感知。
如果他感覺到妹妹進了他現在的老巢,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吧。
忽聽屋內的張嘉瑜在喊我:“小睦,你快進來。”
我嚇了一跳,忙朝屋裡問:“怎麼啦?”
“你還是進來看吧。”她依舊叫我。
我也不知出了什麼事,連忙跑了進去。
張家的舊宅分成三個部分,前面是三間平屋,中間有一個天井,後面也是三間平屋。前面的三間屋子又分成三部分,東西兩邊各是房間,中間一間大的又集合了廚房加餐廳加客廳的功能,靠北牆有一個大肚竈,中間放着一個八仙桌,圍着桌子有三條長板凳。
桌子和三條板凳之所以沒搬往新居,是因爲它們太破舊了,已經完成了它們的歷史使命,應該光榮退休了,桌子面上有幾塊破洞,三條長板凳都分別缺胳膊少腿。
但現在都經過了一番整修,看得出是最近才做的,破洞被用木板填上,缺的凳子腳用樹枝給釘上,雖然工藝粗糙不是正統木匠手段,好歹讓這些破爛貨暫時能充當一下傢俱。
張嘉瑜正站在飯桌前發愣。
“你看這是什麼?”她用手一指桌面上。
桌面上並沒有什麼東西。
張嘉瑜是站在桌子北面朝着門,我是站在南門背向門,她叫我站到身邊去。
我一站到她身旁再看桌面,纔看清桌面上有圖像。
那應該是曾蘸着水畫出來的,水乾以後卻留下了漬跡,只有對着門的光亮時纔看得出。
我先有點不以爲然,說無非是他們用手指蘸水在桌上亂畫一氣而已,又不是什麼秘密文件,也不是上好的傑作。
可張嘉瑜提醒道:“難道你看不出來旁邊還有字嗎?”
我的個子比張嘉瑜高,她要我把頭低到她的高度,處於她的眼光位置。果然我又看清在圖案旁邊有兩個字:馬奇!
馬奇?
“你說,這個名字出現在這張飯桌面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張嘉瑜問着我。
我想了想說:“有沒有可能是你哥向那個女孩介紹他的那些所謂朋友,隨手就用手蘸着水寫着那些人的名字吧。”
“那怎麼沒見簡桐兩個字?”她把頭左擺右擺地審視桌面,利用不同角度的光線看來看去,卻並沒有發現。
“也許寫過,被用抹布揩過了,而馬奇兩字寫了後正巧沒有揩,自然幹了以後就留下字漬了。”我分析道。
其實我隱隱覺得這個名字寫在這裡,好像沒那麼簡單。
“你說這個圖案是什麼?”張嘉瑜又問。
“你覺得呢?”
“好像是一個人的臉。”
我左看右看,果然看出好像是一個人的臉。“真是畫的一張人臉。”
張嘉瑜問:“邊上寫着馬奇的名字,難道畫的就是馬奇?”
“有可能吧。”我點點頭。
但張嘉瑜忽然又說道:“我怎麼看出來,好像還有一張臉?”
其實我也看到,在這張臉的對面,確實還有一個圖形,只是看不太清,是不是另一張臉就不太好判斷。
我試着站到右邊,結果從這個角度看,那另一個圖形就顯得清晰了,果然也是一張臉。
也就是說這張桌面上畫有兩張人臉。
而且另一張臉明顯是個女子的樣子,因爲腦後拖着一撮長髮。
一男一女?
張嘉瑜猜道:“一個是馬奇,那另一個女的是誰?不會是王三娜吧?”
我說有可能就是王三娜,因爲他們倆是一對兒。
“對了,是不是我哥哥用這種方式,向那個女孩介紹他的朋友,以及朋友的所謂女朋友?”張嘉瑜猜測着。
當然這種可能性完全合理。
“不知還畫了什麼?”我一邊說一邊又站到左側的位置。
這一看不得了,嚇了一大跳。
“快來看!”我招呼着張嘉瑜。
張嘉瑜也站到我旁邊,當即發出一聲驚叫:“啊……舌頭!”
確實,從這個位置觀察,在這對男女的兩張臉的縫隙中,竟出現了一條舌頭。
那是一條長長的舌頭,舌尖略向右側彎去,很明顯是對準女孩的嘴。
女孩的嘴已經微張,似乎正要伸出舌頭來,而那條長舌已經是嚴陣以待了。
我再注意一下女孩的眼睛,分明是閉着的。
好可怕的場景!
那不正是吸血鬼吸女孩血的一刻嗎?
張嘉瑜看懂了,驚問道:“這會是誰畫的?我哥哥畫這樣一個圖,難道不怕女孩害怕嗎?”
我伸手擺了一擺,示意她別說話,不要干擾我的思考。
我是這樣想的,這個圖也許不是張加力畫給女孩看的,也就是說不是出自張加力之手。
可能出自武媚之手。
武媚娘在飯桌上畫這麼一個場景,是有什麼用意呢?
肯定不會是給那個女孩看的。
這個圖景,女孩光看是看不懂的,只有張加力能看懂。
是武媚娘用這個圖景向張加力傳達着什麼信息吧?
關鍵是馬奇這個名字。
“噢,我懂了!”我似乎豁然開朗。
張嘉瑜見我一直圍着桌子轉來轉去,又一聲輕呼懂了,欣喜地問:“你看出什麼來了?”
“馬奇,就是馬奇,畫的就是他。”
“畫了馬奇又怎麼樣?隨便亂畫的嗎?”
“可能是亂畫的,但裡面恐怕蘊含了一定的信息。”我說道。
張嘉瑜要我說說裡面蘊含了哪種信息。
我指着門外說道:“剛纔我們都看到了,你哥哥帶着那個女孩走了,對不對?”
張嘉瑜反應很快,“你說是,他們去找馬奇了?”
“對,我認爲應該是的。你不是說你哥哥自從住進這個屋子,很少出門嗎?爲什麼今天突然帶着女孩出門,而且看樣子不是到附近轉轉算了,而是打算去遠一點的地方。而剛剛在這個桌子上,曾畫過這樣一付圖像。”
“圖像是誰畫的?是我哥哥?”
“對,我懷疑是武媚娘畫的,不過又一想是張加力所畫可能性更大。”
我把當時那個場合給推論了一下。張加力接到了馬奇的電話或短信,馬奇肯定邀請張加力去他那邊,張加力在接電話或看短信時,桌上正好放着一個茶杯或水碗,他順手就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畫,畫出了這個圖像。
“你是說,我哥哥只是在下意識的狀態下畫的?”
“對,這個圖像其實有可能正是他當時接電話或看短信時的一種反應,不由自主畫下的,當時那個女孩可能不在桌邊,他用畫出來不到一分鐘水跡就幹了,所以並不擔心被女孩看到。”
“那你怎麼確定不是武媚娘畫的?”張嘉瑜又問。
“武媚娘何必要在桌上畫這麼個東西,她如果要告訴張加力什麼信息,根本不用這麼婉轉吧,畫這麼一個圖像也不能讓張加力全明白,還得加上說明,那不更繁瑣,她只要說一聲去馬奇那邊吧就行了,反正女孩幾乎像傀儡一樣,不會產生任何疑惑。”
然後我又推斷,可能武媚娘根本不在這裡,也沒有來過。
“爲什麼?”張嘉瑜問。
“因爲你哥現在找來的女孩,不是輪到給武媚娘吸血的,她來有什麼用?你以爲她真的願意服侍你哥哥?”
張嘉瑜認爲有道理。武媚娘在沒血吸時可能呆在家鄉那個山坳裡。那裡纔是她的老巢。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張嘉瑜問我。
我一揮手說:“去馬奇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