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陰我。”
“我也沒想到你會說話不算話,拿了錢不幹事兒,你只當天下會有這麼好的午餐嗎。”郝琳也是坦然,“我會帶人過去,現在這通電話算是給你最後的一次警告。”
說完,掛了;跟她本人一樣的乾脆。
我拿着嘟嘟響的手機,心裡直打鼓,幻想着一大堆人將我團團圍住,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鄙夷、憤恨,我似千刀萬剮都不爲過。頓時,覺着空氣稀薄的很,豆大水珠子從頭上滾了下來,也不清楚到底是頭上的水還是汗。我胡亂的抹了抹重新衝回浴室,打開涼水就往身上澆,捧着雙手接着水往嘴裡送。
努力的,大口大口的吸着氣。
“你看看,就是她,在法庭翻供。”
“是啊,據說在警察局時說的好好的,這是殺人啊,居然這麼兒戲。”
“那女的真可憐,據說還有個兒子,兒子都考上大學了再過些年就能享清福了,這是多遭罪啊。”
“挨千刀的讓殺人犯逍遙法外。”
“可能是怕了吧。瞧,也不就是個小姑娘嘛,渾身都發着抖呢。”
“怕什麼怕,你們也不仔細想想,三更半夜一個女孩子在別人家是怎麼回事兒,據說事發之前,屋裡就那女人的兒子和她,嘖嘖嘖……你說現在這丫頭怎麼都是這麼個德行啊。”
“可不是嘛,別說啊……這些孩子啊還真是的,羞不羞啊!真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這能怪誰,爸媽沒教好唄。真是沒家教,要我閨女這麼不知廉恥,早就打爛她的臉了,看她給我丟人現眼不……”
夏夜,暑氣漸盛,街上的車呼嘯着的尾氣,猶如蒸籠一般。
可我還是覺着冷,包裹着兩件衣服漫無目的地晃盪在,卻怎麼都沒走離小區附近;像是在一個怪圈裡,兜兜轉轉始終原地踏步,看不清前路,那些嘈雜的咒罵聲嬉笑聲卻不斷逼近,不斷壓迫。
拼命忍住的淚水,卻不聽話的大顆大顆往下掉,我擦了一遍又一遍,怎麼都抹不乾淨。十年了,原想再憶起這些的時候只是會難過,不想還是懼怕得很,害怕得瑟瑟發抖。
“蘇麥寧……”
循聲擡頭,熟悉的面容闖進了眼底,我放聲大哭着,喊着,“對不起,對不起徐司佑,真的對不起,徐司佑……對不起……”
也是那年紫薇花下,我幹着嗓子說着抱歉,徐司佑的手卻伸向了我的脖子狠狠掐住,似拼盡他一生的力氣不斷的收攏。他眸色猩紅,我奮力捶打,終是我爸媽將我倆分開,護我在懷。
那時絕望無助的他怒吼着,“蘇麥寧,我恨你!我恨你,你這個謊話精!啊……”
我恨你。
時光荏苒世事變遷,我仍然記得這三個字,哪怕當初稚氣的面容已經變得成熟,嘴角的笑也不再飛揚。
可欠他的,還是那一句,“對不起。”
徐司佑頂着路燈下的光暈,哼出一聲冷氣來,轉動的眸光是我唯一能看到的亮。
“蘇麥寧,如果你要繼續這麼坐着等顧家人找你麻煩,那就請便吧。”說完,他沒有任何表示的就轉身朝着路邊上停靠的車走了去。
我努力在記憶裡搜索了半晌,才記起那輛車已經放那兒有一會兒了,也就是說徐司佑監視我很久了嗎。念及此,我又忍不住算起了心裡的小九九。
“上車!“
他果然跟郝琳是同類人,說話絕不拖泥帶水;雖然對於跟徐司佑親近不是多麼願意的事情,但想想總比顧家人興師問罪的好,而且此刻我更忘了把手提包帶出來。
於是,乖乖上了車,繫好了安全帶。
結果,徐司佑問我,“你係它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