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想過還會同杜婷穎再見面,更沒想過竟能一笑泯恩仇。
確認是我的那一刻,她幾乎是飛奔而來將我擁住,就跟少時一樣帶着嬌嗔的音調,一而再再而三的叫着:麥寧、麥寧……
我也是出息,經不住這煽情的畫面忍不住也哭了出來;而一旁的小李姐愣愣了半晌亦是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
然而,真當兩兩相對坐在咖啡廳時,竟是長時間的靜默。我們倆沒辦法像故友重逢那般有說不完的話,道不完的苦水與歡笑,畢竟我們曾有過那麼不快的決裂,按照如今的話來說,我是個小三,不光彩的插足了閨蜜的感情。
所以,我在哪兒都是個罪人。
擡不起頭來。
“麥寧,我結婚了。”杜婷穎直擊癥結所在,也將過去輕描淡寫,彷彿在告訴我,一個結了婚的女人還會去在乎曾經的感情嗎,幸福是當下。
我無言以對,頭垂得更低。
杜婷穎掩着嘴笑得輕快,打趣兒的說,“我要把你這模樣發給小絮看,指不准她會笑破肚子的。”
對啊,還有程絮。是我不對,當年程絮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杜婷穎的陣營裡,不再跟我說任何話,畢竟那時她早就有意無意地警醒過我,只是我太自以爲是了。
“程絮好嗎?”我問。
杜婷穎點頭,下一刻卻凝結了笑意,“你爲什麼不問問我,阿姨叔叔好不好?”見我再次垂頭,她無奈擺首,“事情發生以後,我和小絮就去了你家,可是你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打聽後才知道阿姨爲了找你,四處奔波最後進了醫院……”
聞此,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禁狠狠攥成了拳頭;那時,我確實是一時衝動離家出走,後來也想過爸媽會找我,但是當這一切從第三人口中緩緩道出的時候,我仍是忍不住自責,即便這樣的自責裡還帶着一絲如願以償。
見我不說話,也無法窺探到我的心思,杜婷穎繼續道,“每次過節回家,阿姨都會問我是否有見過你,也是每次離開時她也會特地來我家一趟,叮囑如果我遇見你,一定要給她去個信。”
“別告訴我媽!”我慌忙阻攔,顯然我的反應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杜婷穎不解,“麥寧,無論你是否說謊了,都不應該這麼對待阿姨和叔叔啊。他們是疼你的,他們不會因爲你的任何過錯而真正責怪你。你對他們實在殘忍得很。”
我回她苦澀一笑,反問道,“婷穎,你覺得我變了嗎?”
她又是疑惑,偏頭看了我半晌忽而才明白我話裡的意思,終究是無奈一嘆,端起桌上的咖啡撒氣兒似的喝了大半。
“程絮呢?她現在在哪兒,過得怎樣?你呢,這些年你一直都在c市嗎?”我試着將話題影響輕鬆愉快。
也是如了我的願,說起程絮來,杜婷穎臉上還真是笑得開懷,又是習慣性的將嘴掩住,“她啊,畢業之後就回鎮上結了婚,現在是全職的家庭主婦在家帶孩兒呢,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日子過得實在是安逸,珠圓玉潤。”
說着,我倆都笑了起來。
杜婷穎接着說自己,“當時是在c市唸的書,喜歡這裡的繁華就拼死拼活的留了下來,日子難過的時候就跟大學相好的同學把證兒給領了,就算正式在這裡安家落戶了。不好不壞,就這麼過着吧,也算是都市裡獨立的職業女性吧。”
她的眼中雖有一剎那的黯淡,但依然強打着笑顏;我沒戳破,下意識地低頭攪着桌上的咖啡。
“哦,聽我同事說你對她的企劃案不是很滿意。怎麼,需不需要我親自操刀啊?”
“你?”杜婷穎略有遲疑,卻也忍不住問道,“你大學主修的是這個嗎?”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過得太久,還是說我們始終無法回到從前;杜婷穎既知當年我離家出走,就該清楚我沒有去大學報到,否則我媽他們怎麼會找不着我。
我乾乾地扯了扯嘴角,“熟能生巧嘛。”模棱兩可的答案也隨她怎麼猜,我不介意,可忽然卻覺得胸口悶悶的很不舒服,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一般。
而明瞭我態度的她,也沒再深究此事,更沒回復我提小李姐求情一事兒,反倒問起我,“聽說,你們公司在做瑞豐的業務。”
我一滯,木訥地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瑞豐現在的負責人是……”
“徐司佑。我知道。”我定神回望不斷試探的杜婷穎,越加不喜歡這種左顧而言他,卻又虛與委蛇小心防備的境況,無名之火頓起,直言道,“他是爲了報復我,所以故意跟我們公司籤的合同。”
“報復?”杜婷穎反覆咀嚼着這個詞,繼而問道,“這麼說,當年你確實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