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對芊芊輕點了點頭,袁修月對她揮手道:“你先下去吧,本宮自己看看!”
低眉看了眼袁修月的腿,芊芊含笑道:“娘娘去看便是,奴婢在外面等着!”
聞言,袁修月並未堅持什麼,而是伸手推開房門,扶着門框一瘸一拐的進了屋子!
這裡,是一間畫室!
四面的牆上,滿滿當當的,掛滿了各種美人圖,這些圖中的美人,形態各異,無一相同,但卻有一個共通之處,那便是畫上的人,是同一個人。
一個美到讓人窒息的女子——司徒珍惜!
怔立在畫室中央許久,深深凝望着牆上的美人圖,袁修月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抹苦笑!
從牆上的這些畫,便不難看出,離灝凌對司徒珍惜,到底情深幾許!
緩緩擡步,行至畫前,她纖手輕擡,輕撫畫上的落款!
姬氏無憂!
眼前,這些美人圖上所署的名字,仍是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名字。
在她感嘆之時,室外悉悉率率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脣角苦澀一勾,她原本撫畫的手,倏地握住牆上的畫,嘩啦一聲,將之用力撕扯下來!
一幅……
兩幅……
三幅……
動作極快的將畫從牆上扯下,她用力撕扯着,像是在發泄着心中不滿一般!
“你在做什麼?”
聲音中,溫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讓袁修月心痛難耐的凜冽,離灝凌在看到她手中正在拼命撕扯畫作時,不禁周身都浮上冷意……
身後,感覺到離灝凌周身散發的寒意,袁修月握着畫卷的手微微一僵!
微斂心神,她原本緊抿的脣角緩緩一勾,一臉淺笑的轉身看向身後的離灝凌:“凌,你忙完了嗎?”
“你在做什麼?”
不曾因她臉上的笑,而露出絲毫笑意,離灝凌眸色低垂,神情淡漠的凝着她手裡剛被撕了一半的畫卷,瞥着她手中,早已不復完好的畫卷,他心中不覺浮上一絲惱怒:“月兒,你太過分了!”
“凌……”
不曾忽略他眼底的怒色,袁修月脣角輕顫了下,蹙眉一瘸一拐的來到他身前,滿是醋意道:“你不是與我說過嗎?你我夫妻結髮,今生今世,永不相離!即使如此,你便該看着眼前的我,而不是在這裡偷偷的掛滿她的畫像!”
語落,她微一垂眸,擡手便要將手裡的畫撕碎!
但,尚不等她的手觸及畫卷,離灝凌便已倏然伸手,動作粗魯的將畫從她手裡奪了過去!
“凌……”
雖早已料到離灝凌會有所動作,但當他真的從自己手中將畫奪走之時,袁修月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忽而一陣刺痛!
深沉的眸,微微垂落,看着手裡被袁修月撕扯的不像樣子的美人圖,離灝凌濃密的眉頭,緊緊皺起,語氣低緩道:“惜兒的存在,不會影響你我的感情!”
見他如此,袁修月臉上的淺笑,不禁透出一抹晦澀:“我撕了她的畫像,你心疼了嗎?”
“月兒……”
緩緩伸出手來,將手裡早已四分五裂的畫卷置於桌上,離灝凌眉目間一片平靜,而眼神卻深沉的讓袁修月心中揪痛:“你以爲撕了這些畫,我就可以忘記她了嗎?”
聞言,袁修月深深吸了口氣,哂然笑道:“方纔你還說,她的存在,不會你影響你我的感情,現下卻又說忘不了她麼?”
深深的,凝望着他的眉,他的眼,袁修月輕嘆一聲,什麼都不再多說,便一臉晦暗的扶着牆壁向前,一瘸一拐的朝外走去!
她走的很急,急到受傷未愈的右腿,一不小心撞在門廊上,而後噗通一聲,重重的跌落在門外!
“娘娘!”
驚呼一聲,芊芊連忙上前。
見狀,離灝凌心底驀然一緊,忙要上前伸手扶她!
“你去管你的畫,用不着管我!”
不等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袁修月已然咬牙揮落他的手,伸手扶住身邊的芊芊,由她扶着站起身來。
“月兒!”
看着她一臉悲憤的樣子,離灝凌心下一柔,不禁再次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該知道的,我與惜兒之間沒有可能,與我註定相守一生的人……只會是你!”
聞言,袁修月心底一顫!
緊抿着脣角,不讓自己心軟,她用力的揮開離灝凌的手,滿眼泛着淚光凝望着他:“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若是三個人,你不覺得太多了些麼?”
望進她的淚眼,離灝凌心底忽然一痛!
輕輕擡手,想要拂去她眼角的淚,卻見她倏地後退,徒留他的手,僵在半空之中!
心下,微微一嘆,離灝凌對她苦笑道:“月兒,有些人,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我……還需要時間!”
早在很久以前,在她出現之前,惜兒便已然成了他生命之中的一部分!
曾幾何時,他一隻都想要將她忘記。
但卻終是捨不得將這些畫卷銷燬!
在這世上,有些事,可以放下,但有人,卻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離灝凌,我想要的,只是一份純粹的感情,既是你需要時間才能忘了她,那我便給你時間!”視線輕擡,自他身側望入畫室之內,袁修月眸色深幽道:“等你能夠忘記她,捨得毀掉這些畫時,再來找我!”
聽她此言,離灝凌眸華微閃,心下驀地一沉!
不等他再多說什麼,袁修月由芊芊扶着轉身,腳步蹣跚的一步步向外,只留離灝凌一人於畫室之中。
“月兒,你別任性了好不好!”
看着袁修月離去的背影,離灝凌面色陰沉,眸中淨是惱色!
聽到他的咆哮,袁修月不曾回首,也不曾回言,眼淚,不停的自眼角簌簌滑落。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好似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她怎會不知,惜夫人對他而言,是多麼重要的過去!
以她的性格,又豈會去在意,那個不可能與他相守的過去式?!
但是而今,她卻不得不這麼說!
因爲,只有如此,她纔有機會在離開皇宮,從而真正的,讓自己,成爲他的過去式……
……
袁修月離開之後,離灝凌留獨自一人留在畫室裡,並未去追她的。
平日裡,袁修月的午膳,總是離灝凌一起陪着用的。
但是今日,過了午時,卻仍不見他從御書房回來。
見狀,雖是稱了袁修月的心思,她卻難免苦澀一笑!
吩咐汀蘭不必等了,她只自己簡單的用了一些飯菜,便又道是沒什麼胃口,重新坐回小溪旁,仍如以往一般,一臉悶悶不樂的看着水裡的幾條小金魚。
過去,離灝凌與司徒珍惜之間的事,他從不曾與她提起,她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個大概!
他們之間的那段姻緣,糾纏了數個年頭,他不能一時忘卻,一點都不奇怪!
如今,她心中想着,她與他之間,所經歷的事情比之司徒珍惜與他所經歷的事情,要少的多,想來,待她離去,過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忘卻了……
邊上,汀蘭沏了壺茶,與她倒了一杯,送到手邊。
不曾擡眸,只怔怔伸手,袁修月將茶盞接過,只低眉淺抿一口,便再次將茶遞迴汀蘭手中。
見她興致不高,似是有心事的樣子,汀蘭微微擰眉,不禁出聲問道:“娘娘,您有心事嗎?”
“本宮沒事!”
微微抿脣,擡眸睨了汀蘭一眼,袁修月輕輕嘆道:“只是方纔出去走的時間長了……身子有些乏了!”
“哦……”輕應一聲,汀蘭將茶盞放在桌上,伸手扶住袁修月的胳膊:“既是娘娘身子乏了,便回榻上去榻上躺下歇會兒,待到了晚膳時辰,奴婢再叫您用膳!”
“不必了!”
對汀蘭搖了搖頭,袁修月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在身邊:“本宮等用過晚膳再睡,這會兒子……你便陪本宮先多會兒話吧!”
“是!”
輕點了點頭,汀蘭一隻任袁修月拉着自己的手,巧笑着問道:“娘娘想跟奴婢說什麼?”
微擡眼簾,深深的看着汀蘭,袁修月脣角微彎,伸手將她額前的髮絲掖到耳後:“仔細算算,今年你也有十七,若是放在宮外,早該許了人家了!”
汀蘭從小與她一起長大,比她剛小一歲,但卻因爲陪嫁入宮的關係,早已錯過了當下女子婚配的最佳年歲!
“奴婢不許人!”
請搖了搖臻首,汀蘭含笑垂眸:“奴婢從小到大一直都在娘娘身邊伺候,日後也願意跟在娘娘身邊,一直照顧娘娘。”
聞言,袁修月不禁莞爾一笑!
緊握着汀蘭的手,她笑嘆道:“是啊,你從小到大一隻跟在本宮身邊,都伺候本宮都快大半輩子了,不過本宮卻不希望你這一輩子都耗在這座深宮裡。”
聽出袁修月的言外之意,汀蘭眉心一蹙,隨即緊張的反握住她的手:“娘娘不要奴婢了嗎?”
“當然不是!”
對汀蘭笑笑,袁修月蹙眉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本宮怎麼捨得不要你?本宮的意思是,本宮想看到你成親生子,過普通女子該過的生活。”
“奴婢覺得,娘娘的意思,還是不打算要奴婢了!”小嘴微微一撇,汀蘭若有所思的看着袁修月,見她臉上一直都掛着淺笑,她微微蹙眉道:“既然娘娘說了,不會不要奴婢,奴婢便要一直跟在娘娘身邊!”
脣角的笑,微微一僵,看着眼前的汀蘭,袁修月眸色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