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大少爺更陰鬱了,眯着眼看着未秋,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無恥村婦,不知所謂!”
未秋臉也沉了下來,“井公子,你是有身份的人,隨便罵人可不好。”
井恪冷哼了一聲,眼神凌厲鄙夷,“未婚生子,這孩子來歷不明,挾恩圖報……不是無恥又是什麼?”
未秋笑了起來,輕飄飄的說道:“井公子,我無恥不無恥是我的事,和你無關,姜澤都沒嫌我無恥,你又有什麼資格嫌我無恥?”
虧得姜澤在她面前把井恪誇成了一朵花,什麼文采斐然,詩書一絕……其實就是個自以爲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的主!鬧了半天是替姜澤打抱不平來了!
未秋眯着眼看着他,心裡的火氣一波波翻滾着,從上次去姜澤家被他母親幹晾了三個小時,到現在被姜澤的朋友罵到臉上,一件件一樁樁都是糟心事。
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突然想了起來,剛纔那個“調戲”她的小流氓好像跟這個井大少爺有三四分相似,一開始她沒認出來,是因爲那小子一直是笑眯眯的,而這個井大少爺則是一副冷淡的臉。
這時姜澤出來了,看兩個人氣氛緊張,井恪還脫了外袍扔在地上,便皺眉看向了井恪,“阿恪,怎麼回事?”
井恪搖了搖頭,“沒什麼事,我先走了。”說罷,便擡腳走了,上了等候在那裡的馬車。
沒一會兒,井恪從馬車探出頭來,已經換了一身新的外袍,對門口的女孩口氣冷淡的說道:“婉貞,我送你回家。”
女孩想了想,搖頭笑道:“表哥你先回去,我來的時候坐了馬車。”
井恪便沒再說什麼,轉頭進了馬車,馬車慢慢的跑走了。
“王姑娘,你不進去再玩一會兒?”姜澤客氣的問道。
王婉貞笑道:“不了,我剛怕表哥生氣,就追出來看看,跟表姐說了先回去了。”
姜澤點點頭,讓小廝去叫了王婉貞的馬車。
趁着這個空隙,王婉貞好奇的問未秋,“您就是那個治好了姜大哥腿的陳娘子?”
未秋看了姜澤一眼,姜澤笑着點點頭,未秋才說道:“是啊。”
王婉貞眼神一亮,拉住了未秋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您會治帶下病嗎?”
“懂一些。”未秋點頭說道,因爲聽這個女孩喊井恪表哥,想必是一家子的,儘管這個姑娘長相甜美,說話客氣,未秋對她也親熱不起來。
王婉貞一聽,拉着未秋到一邊說道:“陳姐姐,你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到我家裡來給我母親瞧瞧病?我母親身體不好,已經很多年了……”
未秋遲疑的點點頭,說道:“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一定過去。”
井家多富貴的人家,王婉貞既然是井家的親戚,那她母親什麼樣的好大夫沒看過,別的大夫都看不好,那她也不一定有多大的把握。
王婉貞看出了未秋的擔心,連忙說道:“您去看看,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謝謝您!”停頓了一會兒,她嘆口氣,爲難的說道:“實在是我母親得那個病,不願意看男大夫……”
未秋瞭然的點點頭,鄉下婦人得了婦科病還不好意思看男大夫,更何況是高門貴婦,講究的更多。
看她說的這麼真誠,未秋也不好再推脫了,便笑道:“好,要是你母親有空,你就找姜澤,讓他帶我過去。”
王婉貞千恩萬謝的走了,未秋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裡大爲驚訝,這姑娘甜美又懂禮貌,不是她想象中那樣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
姜澤抱起了茜茜,問道:“剛纔是怎麼回事?”
未秋這會兒上回過神來,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惹毛了頂級官二代,後悔的不行,老老實實的把事情前因後果跟姜澤說了一遍。
說完後,未秋又趕緊哄茜茜,連着幾遍教她,“以後千萬不能把手蹭到人家身上!”她還怕因爲一時氣憤,把小孩子給教歪了。
馬車上,姜澤笑的不行,搖頭道:“也只有你能幹出來這種事!你放心,以後不會有這種事了。”
未秋不好意識的說道:“雖然他的態度挺氣人,不過我也有點過分了……對你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姜澤看未秋一臉擔憂,心裡一軟,握住了未秋的手說道:“不要緊,你別擔心,阿恪雖然性子冷清,可他不是小心眼的人,這點小事他不會記在心上的,你也別放在心上,他今天脾氣這麼怪,應該是在生氣別的事……”
想起那個恨不得貼到井恪身上的高昌,姜澤心裡一陣陣的厭惡,井恪是多驕傲的人,怎麼可能看得上風流不檢點的高昌,今天的事情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偏偏高昌是最受寵的公主,人又不要臉皮,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情,他只能忍了。
未秋笑着點點頭,又問道:“剛纔喊你進去的那個小公子和井公子是什麼關係?我瞧着長的有點像。”
“你說阿麒啊?”姜澤笑着搖了搖頭,“他是井家二公子,阿恪的弟弟,從小就嘴甜愛笑,是井家上下的寶貝疙瘩。阿麒被寵壞了,你別理會他。”
未秋暗自感嘆,姓了個橫豎都是個二的井,又排行第二,三個二扣下來,怪不得這孩子“二”成這樣!
只是井大公子如此高貴冷豔,怎麼會有一個這樣的弟弟?着實叫人難相信是一個孃胎出品的。
姜澤帶着未秋和茜茜一直轉到傍晚,才依依不捨的送未秋回去了,臨到祝家時,姜澤又讓姜能去買了不少點心禮盒。
“不用這麼客氣。”未秋推辭道,“你之前不是給他們買過了麼!”她實在不想把錢砸到外祖家裡人身上。
姜澤貼心的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勢利眼,可你們現在住他們家裡,不過是多花幾文錢就能讓他們對你們好一些,何樂而不爲呢?”
只要他的未秋能過的好一些,他哪裡在乎這點錢啊!
未秋只得提起了禮物,心裡暖暖的,笑着看着姜澤的馬車走遠了。
姜澤的馬車還沒到家門口,就停了下來,姜澤剛要撩開簾子,就聽到馬車外面姜能爲難的說道:“大公子,崔大姑娘的馬車在對頭堵住了路,說想和你談談。”
一聽到是崔梅柔,姜澤眉宇間就閃過一陣厭惡,直接對姜能吩咐道:“沒什麼好說的,把馬車退回去,讓他們先過。”
話音未落,崔梅柔的聲音就在馬車外面響了起來,語調溫柔悲傷,“怎麼,表哥現在連我的面都不願意見了嗎?梅柔在這裡等了表哥好久。”
“你有什麼事?”姜澤冷淡的說道,連馬車簾子都懶得掀開看她一眼。
崔梅柔笑道:“也沒什麼事,只是表哥回來這麼久,我們還沒機會好好說說話。”
“崔大姑娘是未嫁之身,和姜某說話不合適。”姜澤說道,“爲了崔大姑娘的清譽着想,還是請回吧。”
說罷,姜澤又吩咐姜能,“退回去,讓崔家的馬車先過。”
“等等!”崔梅柔急了,攔住了馬車,直接掀開了姜澤馬車的車簾,看着姜澤,眼眶中水光一片,“表哥,以前的事不是我一個人的錯,家族的決定我也沒有辦法,姜崔兩家世代聯姻,做主的都是長輩,你不能把怨恨撒到我一個人頭上啊!”
姜澤嘆了口氣,看崔梅柔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搖了搖頭,說道:“崔姑娘,我不怨恨任何人,當然也沒怨恨過你,當年我廢人一個,配不上你這個崔家嫡長女,你們悔婚另覓佳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事情早過去了,你我已經是陌路,就各走各的吧。”
“表哥……”崔梅柔雙拳緊握,半晌才悽苦的說道:“我沒和阿渺表哥定親,我等了你兩年啊!”
姜澤看着她,想起方纔和未秋相處的點點滴滴,只覺得面對唱做俱佳的崔梅柔是那麼的索然無味,忍不住冷笑了起來,說道:“非得讓我把話都說明白嗎?”
崔梅柔不解的看着他。
“你沒和阿渺定親,那是因爲祖父不同意把阿渺繼到母親名下,他嫌阿渺出身不夠好,阿渺做不成世子,自然夠不上資格做崔家的女婿。至於你等了我兩年,這話還是別再說了,我雖然兩年不在京城,可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我走之後,你先是和阿渺定親未成,又想入主東宮,只可惜最後太子妃的人選不是你,連良娣都沒有你的份。”
崔梅柔臉色漸漸白了起來。
姜澤繼續說道:“你身份高,可惜拖了兩年年紀也大了,正好這時候我回來了。倘若你嫁不了我,就只能給人做填房繼室了。”
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崔梅柔之前和姜家有過婚約,皇室挑選兒媳婦是容不得有一絲瑕疵的,若不是如此,太子妃極有可能是她,也不會落得個連良娣都選不上的份。他的妹妹馨麗才十五歲,就做了太子良娣,崔梅柔的出身長相都不比馨麗差。
崔梅柔如此心高氣傲的人,怎麼可能甘心給人做填房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