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在旁邊勸道:“大伯母這是什麼話,二妹妹不是不講理的人,還是問清楚三妹妹到底怎麼回事再說。”
照她來看,即便真是陳未秋打了井清蕙,那也是這個蠻橫任性的井三姑娘自找的。
“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井大太太又驚又怒,“你是井家的大奶奶,怎麼,吃她陳未秋幾粒米,你就站到她那邊去了?”
井二太太跟看好戲似的,扯過了童氏,訓斥道:“關你什麼事,用得着你來出頭?”
她和井老太太都巴不得大房母女兩個再鬧騰的厲害點,論起關係來,大房母女和陳未秋纔是自己人。她和井老太太鬧騰出來事情了,陳未秋收拾她們肯定毫不手軟,但井清蕙和井大太太就不一樣了,一個是陳未秋的妹妹,一個是她的繼母,到時候看陳未秋怎麼收場!
童氏憋氣的要命,看着一家子腦子拎不清的老老小小,還有不講理的婆母,真心爲她的將來發愁。她是井家的長孫媳婦,這些人她一輩子都擺脫不掉。
井清蕙還在又哭又叫,臉上疼,她心裡頭的屈辱感比臉上的疼痛更甚。
這是她出生以來頭一次挨耳光,還是心心念念喜歡的男子打的,簡直要將她一顆心都給打碎掉了。
“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井清蕙痛哭流涕,她之前有多喜歡秦雋,現在就有多恨他。
井大太太雖然惱恨未秋,但好歹還有一絲理智,勸道:“清蕙,你先忍忍,等你爹回來了,叫陳未秋好看!”
“不是她……”井清蕙一邊哭着一邊搖頭。
“那是誰?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井大太太勃然大怒,雖然她不敢正面對上陳未秋,可這不代表她能容忍其他人欺負井清蕙。
井清蕙又羞又怒,捂着臉只是哭,最後纔在井大太太再三哄勸下,抽抽噎噎的說了出來,“是秦雋!他打我,拿劍鞘打我的臉……”
一旁坐着不吭聲的井老太太突然開口了,“清蕙,你去找秦雋了?”
童氏詫異的看了眼井老太太,一般來說,長輩看到晚輩被打,頭一句問的不應該是“他爲什麼打你”嗎?怎麼井老太太的反應,像是知道井清蕙被秦雋打的原因似的。
井清蕙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秦大人爲何要打你?”童氏出聲問道。
這話一說,原本已經哭累了,消停下來的井清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跳了起來,羞惱的滿臉通紅,站起來就往門外衝,跑進了自己的房間後又跑了出來,童氏慌忙跑出去,攔腰抱住了她。
井清蕙手裡拿着一把匕首,在空中胡亂的揮舞着,又哭又叫,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秦雋那個王八蛋!我恨死他了!”
井大太太驚的六神無主,看看端坐在屋裡,老神在在的井老太太,又看看外面癲狂的女兒,急的不行,猛拍了下大腿,驚叫道:“清蕙,是不是秦雋那混賬欺負你了?”
“這倒是有可能啊!”井二太太幸災樂禍,臉上滿是驚詫和痛惜,“定是那秦雋見清蕙年輕貌美,起了歹意,清蕙不從,他便下手打了清蕙!”
童氏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母親!”
便是真有這回事,出於對井清蕙的保護,井二太太也不該當衆大聲嚷嚷出來,門口可是一堆僕婦豎着耳朵聽着呢。況且,秦雋和陳未秋夫妻感情甚好,而且以秦雋的身份地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可能會看上並強迫不討人喜歡的井清蕙呢!
這邊井大太太已經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女兒,怎麼就碰上了這種事……”
在別人眼裡,井清蕙性子可憎,長相一般,可在井大太太眼裡,親生的女兒自然是沒一樣不好的,所以秦雋一定是看上了女兒,企圖霸佔,真是無恥!可恨!
童氏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一個人抱着發狂的井清蕙很是吃力,然而井大太太和井二太太站在那裡,連個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三妹妹,別再鬧了!”童氏抱着她叫道,哪有女子拿刀去找男人拼命的?說出去,誰信這麼個無法無天的瘋婆娘是井大學士的嫡女?
“清蕙是我們井家的姑娘,哪能就這麼讓人欺負了!我們井家雖然出了京城,可阿恪他們還在,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井老太太緩緩的發話了,面容嚴肅,語氣冷厲。
井大太太聽到婆母發話,彷彿找到了主心骨,連忙奔到井老太太跟前,急切的問道:“母親,那怎麼辦啊?如今我們寄人籬下……”
“清蕙畢竟是嫁出去的姑娘了,這事要怎麼辦,還得看清蕙怎麼想。她怎麼想,我這個做祖母的,就怎麼爲她做主。”井老太太說道,嘴角噙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能怎麼辦?讓姓秦的小子負責任唄!有井清蕙這麼一個妾,看那賤婦日後還怎麼過日子!便是井清蕙進不了秦雋的門,這事也夠讓那賤婦堵心了!
井大太太約略明白了井老太太話中的意思,竟然暗示她讓井清蕙嫁給秦雋。
她心裡迅速盤算了一下,井清蕙一提起原先的婆家和丈夫就是罵罵咧咧,恨的咬牙切齒,而且那家人無情無義的,絕對不能再讓井清蕙回去了。
井清蕙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了,能嫁到秦雋這樣的一方太守,準節度使,已經是撞了大運,何況秦雋人還年輕,又生的英俊。
但秦雋已經娶妻了,陳未秋一時半會死不了,井清蕙只能做妾,這是井大太太遲遲不肯開口的原因,自己女兒哪都好,憑什麼屈居陳未秋之下做妾?
而且她心裡清楚,倘若井昭回來了,肯定是不會同意井清蕙嫁給秦雋的,就是做妾也不行。
不過有井老太太做主,等井昭回來了,木已成舟,他還能埋怨井老太太去?錯過了秦雋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可到底是給人做小……”井大太太囁嚅道。
井老太太看了井大太太一眼,慢慢說道:“我說過了,這要看清蕙的意思,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