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面鋪着錦繡綵緞,腳踏上都包着暗色的蜀錦,壁上鑲嵌着寶石和精巧的壁燈,可謂是美輪美奐,華美絢麗。
“這也太奢侈了!”未秋嘆道,看這馬車嶄新的樣子,定是沒用多久。她和秦雋雖然不愁錢花,但過日子也沒有浪費無度,乍看到這樣的馬車,忍不住感慨。
秦雋笑道:“這是周隆造的,估計我們也就用這麼一次,以後不會再用了。”
未秋在秦雋的攙扶下,坐到了馬車裡面,馬車的小桌上放着幾疊奏摺,未秋從來都是在電視裡看到這種東西,她隨手翻起一本,上面之乎者也了上千字,不乏對秦雋的讚美之詞,才說到正題,原來是想求秦雋給他升官。
真沒意思!
“奏摺裡都這麼言之無物嗎?”未秋問道。
秦雋掃了眼內容,搖頭道:“這已經算是有點內容的了,阿衡挑出來給我看的。”言外之意,還有大堆的只說廢話沒點實際內容的奏摺。
“真辛苦啊!”未秋嘆道,把奏摺扔了回去,又隨便翻出一本。
這一眼看過去,未秋越看嘴巴咧的越開,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指着奏摺對秦雋說道:“看到沒,這個人說你貪圖美色,強搶民女..”
秦雋一驚,這事嚴重了,媳婦誤會就麻煩了,他立刻拿過了奏摺,說道:“怎麼會有這種事,造謠生事!”
看完之後,秦雋也無語了。
未秋笑的倒在了榻上,眼淚都笑出來了。
寫奏摺的官員或許是爲了搏出位,青史留名也好,在秦雋面前露臉也好,也可能是爲了反對秦雋當政,總之,挖空心思也要找出些秦雋的罪狀來。
歷來開國皇帝的罪狀不外乎虐殺,貪功,謀逆..
秦雋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京城,虐殺和貪功都稱不上,謀逆的話,前頭還有個更謀逆的周隆頂着,算來算去,秦雋的反對派們唯一能攻擊秦雋的一點大概就是好色了。
可秦雋一沒有納妾,二不逛窯子,後院裡只有一個夫人,所有子女均是一個夫人所出,連個桃色新聞都木得。
太過分了,簡直太壞了有木有!想罵他都找不到理由!
反對派們很是心塞。
終於有一天,這位寫奏摺的仁兄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了小道消息,秦雋早年在洛陽登縣的時候,曾經糾纏過一位帶着女兒的隨孃家逃難的婦人,於是他幹勁十足,引經據典,旁徵博引,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把他想象中那個耍流氓的登徒子給狠狠批鬥了一番。
未秋真是樂的不行,她這輩子都沒這麼樂過。
“這人是個人才嘛!一定要重用!”未秋指着奏摺得意的說道,“看到沒,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都知道是你當年覬覦我的美色..”
太開心了,她今年就指望着這個奏摺樂了。
秦雋俊臉微紅,輕輕颳了下未秋的臉頰,無奈的說道:“你都多大了,說這個害不害臊啊!這種造謠長舌的小人都要重用,那我豈不是昏君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進了京城的城門,禁衛軍鳴鑼開道,鑼鼓清脆悠長,侍衛們的清場喝聲威武雄壯,還有開國功臣們一路護航,十六匹馬拉的超豪華房車平穩緩緩的駛入了京城。
未秋來過京城不少次,這麼高調還是頭一次,她悄悄的將車簾掀開了一條縫,外面街道上已經是人山人海了,雖說地處鬧市,但百姓們還算井然有序,墊腳站在路旁,熱烈的討論着,並對馬車行注目禮。
那眼神未秋能看得懂,羨慕嫉妒恨,樣樣有之。
秦雋打下了京城,他們就能入住皇宮,成爲天下最尊貴的家族,整個國家都是他們的子民,子民們辛勤勞作,都是爲他們的榮華富貴。
未秋微微一笑,百姓們的想法簡單現實,只看到做了帝后的好處,卻沒有看到這之前的血雨腥風和之後的辛苦。
風光在人前,吃苦在人後。
她覺得這皇帝皇后也不是那麼好做的,如果能選擇,她更願意和秦雋一起到各處走走看看,整日呆在封閉森嚴的皇宮,有什麼意思?
正想着,未秋聽到外面有女人的叫聲,嚷着:“未秋,未秋!我是你大舅母啊!閃開,我是皇后娘娘的大舅母!”
未秋循聲望去,幾個婦人正和路邊的禁衛軍糾纏,企圖越過禁衛軍的封鎖線,衝到馬車這邊來,被禁衛軍擋住了。
出聲叫嚷的婦人略顯老態,未秋辨認了一會兒,才依稀記起來,這人就是祝家的大舅母。
“先帶下去,如果再敢吵鬧,給他們點教訓。”秦雋吩咐外面的侍衛。帝后的車輦儀仗也是能隨意衝撞的?簡直無法無天。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秦雋問未秋,他知道陳家和祝家鬧的差點撕破臉。
未秋搖搖頭,“他們和我沒什麼關係,要處置也是讓母親去處置,我,大哥和六月都不會管的。”
祝氏即便想幫襯他們,一來能力有限,二來之前被他們傷透了心,三來祝姥爺和祝姥姥很早就不在人世了,死的時候年紀都不算大,祝氏曾怨恨過兩個兄弟和嫂子沒有好好照顧老人的晚年。她頂多給祝家人一點銀錢,不會有什麼深入往來。
只要他們三個不搭理祝家人,不把他們當親戚,祝家人就鬧騰不起來。
很快的,祝家人被禁衛軍拖了下去。
“還有一件事等着你拿意見。”秦雋從奏摺中擡起頭,笑道。
未秋來了興趣,“什麼事?”
“國號還未定,不知道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國號。”秦雋問道,“你來取好了。”
“我來取?”未秋有點驚訝,隨即又覺得理所當然,秦雋向來尊重她的意思,一時間,未秋有點拿不定主意,沉吟道:“取個什麼樣的呢..”
秦雋建議道:“不如取你名字中的未字,有否定過去,希冀將來之意。”
“我不太喜歡..”未秋說道,“不如叫安吧,大安朝。聽起來有點俗氣,不過戰亂了這麼久,大家肯定都盼着能過上安安穩穩的日子。”
秦雋笑着點頭,“這個好,一點都不俗氣,就叫大安朝!”
馬車漸漸駛到了皇宮門口,正大門的路上跪滿了宮女和宦官,都是跪伏在地上,額頭貼着手背,恭迎着帝后的車輦,場面莊嚴肅靜。
宮女跪伏在地上,看不到臉,僅從背影上看,不少都是身姿曼妙的女子,一旦進宮,就不能輕易出去,在宮裡度過最鮮活美好的青春歲月,期待着被帝王寵幸,或者熬着日子放出宮去。
看着那一大片宮女,足有三千多個,未秋想了想,秦雋也不大可能寵幸她們,便說道:“這麼多人我們也用不了,不如放回家去好了,自行婚嫁。”
“這是後宮的事,你看着辦就行。”秦雋眼瞧着奏摺,看都沒看那些宮女一眼。
車輦直接駛到了甘露殿,秦雋扶着未秋下了馬車。
秦茜帶着三個弟弟等在甘露殿的門口,一擁而上,把秦雋和未秋圍了起來。
“可算到了!”秦茜笑嘻嘻的說道,“甘露殿是阿衡整修的,娘你看滿意不滿意?我看挺好的!”
未秋笑道:“好,我去看看。”
看完了甘露殿,秦茜賴在未秋身邊好一通撒嬌賣乖,看未秋心情好了,才遲遲疑疑的說道:“娘,那個周灝..”
未秋立刻兇巴巴的瞪起了眼睛,使勁點了下秦茜的腦門,罵道:“還敢跟我提這小子?!一邊站着去!”
孃親好凶好可怕啊!秦茜立刻蔫了,哭喪着臉,同手同腳的縮到弟弟們的身後,不敢再在未秋跟前晃悠,怕未秋一怒之下,拿周灝出氣。
秦衡蹭到了秦雋跟前,厚着臉皮說道:“爹,我想重新整修下東宮。”
“爲什麼?說個理由。”秦雋看了他一眼,說道。
“這個吧..”秦衡鼓足了勇氣,覺得現在不是孔融讓梨的時候,他十分坦誠的說道:“您統共就我,阿毅還有阿敬三個兒子,我又是長子,應該就是太子了。阿毅吧,人太良善,你把江山交到他手裡,他肯定要被大臣們挾制住,阿敬吧,花錢大手大腳,靠着他我們都得喝西北風。當然了,您要是突發奇想,跟那些西域諸國一樣,把皇位傳給我姐,讓她當女皇,我覺得不出兩年,就玩完了。”
秦雋面上看不出來表情,只點頭道,“繼續說。”
“爹你還年富力強,跟娘至少還有四五十年好活,東宮以後就是我的住所了,不得好好修一下嗎?”秦衡說道。
秦雋拍了拍秦衡的肩膀,一臉的語重心長,“你能意識到你肩上的重擔,父親很是欣慰。不過..”
秦家大爺心中警鈴大作,他最恨“不過”這兩個字了..
“你在東宮住不了多久,修了也是浪費。”秦雋又說道,“不如等你的兒子被立爲太子後,再修葺也不遲。”
秦衡眨着眼睛,很是純真的看着父親,“什麼叫我在東宮住不了多久?”
“是這樣的,我打算一年之後,退位給你,由你來接管朝政。”秦雋說道,“我就陪你娘到處走走,看看。”
秦衡:靠..
小爺我累死累活玩命幹到現在,就是想當個金枝玉葉享享福,鬼願意去當什麼皇帝啊,很累的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