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雋深深的嘆了口氣,愧疚的說道:“是我做錯了事,連累了您和未秋。”
“傻孩子,我是你母親,未秋是你媳婦,說這話不就見外了嗎!”盧氏笑道,“你送送她吧,她到底是你的親孃。”
秦雋搖搖頭,握住了盧氏的手,“您是我唯一的母親,若不是您的包容,她連踏進這個府都沒有資格,更遑論在您面前擺架子。”
盧氏的手蒼老枯瘦,還佈滿了老年斑,儘管這些年她也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可多年在秦家四房操勞留下的歲月痕跡,不是輕易能夠消除掉的。
杏姨娘被秦雋送到了一處宅院,有兩個僕婦伺候着,門口有侍衛把門。
至於秦笙和秦譽,秦雋派人領他們去“看望”了秦綱,從那之後,秦笙連面都沒有露過,也沒再去找過杏姨娘,想來是因爲他認識到了杏姨娘已經對秦雋沒有影響力,也懶得再去管這個姨娘。
井麒在姜澤被擄走的當天就快馬加鞭趕回了洛陽,他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周昱早帶着姜澤出了山東,他想給井恪報信,讓井恪在河南截擊,希望能夠攔住周昱一行人,然而終究是天不如人意,在井恪設立了重重關卡,還是沒有發現周昱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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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些日子,姜澤被周隆封爲諫議大夫,委以重任的消息傳遍了天下,一片譁然,他立刻成爲了天下人口誅筆伐的對象,由原來的忠義雙全的託孤大臣成了變節投敵的奸佞之徒,名聲臭到了極點,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都拿他編滑稽故事開涮,把他塑造成了一個厚顏無恥,背主求榮的小人。
未秋在茶館包廂裡聽到這些段子時,心裡酸澀的十分難受。
姜澤肯定有自己的抱負和理想,但是爲了她,都放棄了,連他自己都放棄了。
姜澤被俘,兩家聯盟之事不了了之,井恪震怒不已,原以爲萬無一失的事,竟然出了這樣的變故。
攝政王都變節了,他手中小皇帝的含金量就降低了,但因爲是姜澤自願替未秋落入虎口,他就是恨都無從恨起。
“腦子拎不清的東西!”井恪恨恨的罵道。
井麒不樂意了,“大哥,你的意思是寧願二姐姐被周昱擄走?”
井恪啞口無言,雖說他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但嘴上卻不能承認。未秋被擄,對他來說得利肯定是大於損失的,以秦雋對未秋的在乎勁,未秋被周昱擄走了,名聲盡毀,秦雋還不恨透了周昱,肯定要願意和他結盟,共同抗周。
但他要是透露出來有這想法,不光二弟怨他,一直支持他的大伯也會對他不滿。
未秋重新振作了起來,她和秦雋商量了辦理急救班,培訓戰地大夫,建立戰地醫館,對傷兵實施就地醫治的事。
秦雋雖然不願意讓未秋操勞,但他心裡明白,未秋願意出一份力,除了作爲一個大夫悲天憫人之外,是想助他一臂之力的。
很快的,未秋的急救班就開設了起來,秦雋讓魏廷選了二十個軍醫,上午學人體構造常識,下午專攻急救培訓。
一開始,軍醫們並不知道來給他們教授課程的年輕漂亮女子就是太守夫人,心中都是不服氣的,未秋用一張精確完整的人體構造圖講述的他們心服口服。
他們沒人對人體瞭解到這個程度,最多在學醫的時候偷偷的跟師傅跑到亂葬崗,黑燈瞎火的解剖個把屍體看看,有些人甚至連繫統的學習都沒有,只是跟在老軍醫身後幫忙,時間長了,會包紮膽子大了,就成爲軍醫了。
要是他們會一手精湛的醫術,誰還來當吃苦受累的軍醫,拿錢少不說,整天跟一羣莽撞軍漢打交道。
未秋到來後,他們不僅學到了醫,工錢也大幅度提高了,幹勁十足,一時間軍營裡的病人被他們爭搶着問診。
這時候,秦雋發出了唐晟的調令,命他麻溜的收拾包袱,去遼東上任。
唐晟想了想,雖然比起遼東,幽州是各種好,但再好也沒有自己的腦袋重要,便很快的調整了心態,寫了一封信給秦雋,表示能得秦大人的重用,他實在是感激惶恐。他就是秦大人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他去了遼東一定會好好幹活,不辜負秦大人的厚愛。不過在出發之前,他想來覲見秦大人,順便接走自己的一雙兒女。
秦雋想了想,唐晟馬上就要被髮配遼東了,若是再不在他面前刷一下好感,恐怕就永無翻身之日,主要是爲了巴結他纔過來的,便同意了唐晟過來。
未秋這幾天覺得有點不舒服,自己是大夫,清楚身體怎麼回事,今天去上課後提早回來了,聽僕婦稟告說唐晟夫婦來了,秦雋出去迎接,讓僕婦們通知唐氏姐弟去見父母。
“讓他們兩個先過去。”未秋說道,她剛教完學生回來,得換身和身份相符的衣裳才能見客。
未秋過去的時候,還沒進屋,就聽到唐雪虹婉轉明快的聲音,“。。這點心是江南名產,您嚐嚐,看雪虹的手藝怎麼樣!”
還沒等她說完,僕婦就推開了房門,未秋站在門口,看到唐雪虹笑的媚眼如絲,瑩白的雙手端着盤子,遞到了秦雋面前。
秦雋擺擺手,冷着一張臉,說道:“我不吃甜食。”
唐雪虹瞧見了未秋,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後鼓足勇氣,對秦雋笑道:“我知道您不愛吃甜的,這個點心沒放糖,用了棗泥調餡,只有一點點甜味。。雪虹做了好幾次,纔敢拿到您面前獻醜的!”
年輕的少女肌膚細白如瓷,透着清秀的圓潤和健康的紅暈,粉面桃花,螓首低垂,睫毛清顫,看向秦雋的眼神羞澀嬌俏,滿是懷春愛慕。
屋裡除了盧炳和魏廷等人,還坐着一個方臉中年男子和一個微胖的中年婦人,男子朝秦雋討好的笑道:“小女一片心意,大人不妨嚐嚐。。”
中年婦人看到了門口的未秋,打量着她的衣着和年紀,便猜到了未秋是誰,有些惶恐的站起來,問道:“這位是。。”
唐雪虹這才笑道:“您來了,快請坐,嚐嚐雪虹的手藝。”
看她這副“女主人”的架勢,未秋目光冷清,微笑着對身旁的吳婆子說道:“我最近吃不得帶甜味的東西,你替我嚐嚐吧。”
吳婆子跟着未秋多年,損人的本事出類拔萃,深得未秋喜歡,當即就捻起一小塊點心,放到了嘴裡,吃下去後,笑道:“唐姑娘手藝好啊,跟大街上賣的差不多一個味兒!”
盧炳和魏廷捂着嘴笑,唐雪虹臉臊的能滴出血來,“大街上賣的”意思是站街拉客的娼妓,她來聊州這麼久,也聽得懂聊州當地的一些暗語。
“多謝吳媽媽誇獎!”唐雪虹咬牙笑道。
未秋覺得唐雪虹真不是一般人,光這份忍耐勁就不是一般小姑娘能達到的。
秦雋微笑着站了起來,對未秋說道:“是不是阿毅又鬧着不肯吃飯了?這孩子真是的,都是你慣的,非得我陪着他才樂意!”
“我兒子纔沒。。”未秋話沒說完,被秦雋半摟半拉的帶走了。
回屋後,未秋脫了衣服歪到了榻上。
“不會又生氣了吧?”秦雋笑着摟着她,“咱們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你不信我?特意跑來看看,怕我收個小的?”
未秋爲了他吃醋生氣,秦戰鬥機真是渾身舒泰,每個毛孔都透着歡欣鼓舞。
“我去看看,怕你給阿毅招來個比茜茜大不了幾歲的二孃,免得他分不清楚是該叫姨娘還是叫姐姐!”未秋半真半假的譏諷道。
秦雋笑的合不攏嘴,“怎麼會!就你小心眼愛吃醋!我能看得上她嗎?”
未秋撇撇嘴,滿不在乎的說道:“本來我是有件好事想告訴你,讓你也高興高興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我一個人高興就成了。”
“什麼好事?”秦雋連忙問道,“你的學生學的好?”
未秋白了他一眼,“我教的好,學生學的好是應該的,有什麼可高興的?”
“那是什麼?”秦雋笑道,貼着未秋的脖子呵她癢癢,“趕快跟我說說。”
未秋笑着指着自己的肚子,小聲說道:“我又懷上了!”
秦雋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就笑了起來,輕輕的把臉貼到了未秋的肚皮上,在未秋看不到的地方,他眼睛溼潤了。
這個孩子來的太是時候了,未秋因爲姜澤救了她,心中一直愧疚,又因爲杏姨娘的事,心中難免遷怒於他,現在兩人又孕育了新的生命,再大的困難和障礙都成爲過去了。
很快的,秦雋調整了情緒,起身對未秋笑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派人去告訴母親和岳母這個好消息。”
未秋這幾日都在外面奔波,加上年紀不算小了,也怕對孩子有影響,便乖乖的臥牀休息。秦雋出門後,先派人去通知了喜訊,又宣佈這個月下人們發三倍工錢,一時間,太守府樂翻了天。
秦雋走後,盧炳和魏廷送唐晟等人去了別院,唐晟等人也聽到了秦夫人懷孕的喜事,唐夫人不安的說道:“她這才懷了身子,秦大人必定看中她,你剛纔。。叫她看到了,她肯定不高興的!”
唐晟卻說道:“婦人之見!秦夫人有了身孕,纔是雪虹出頭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