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梅柔的大嫂孫氏也趕忙勸道:“妹妹聽嫂嫂一句,你馬上就是國公府少奶奶了,心思放寬一些,把以後的日子過好了,趁早多生幾個兒子,十年八年以後,誰還記得姓陳的?男人的心可是最指望不住的!”
男人不都喜新厭舊的麼!像崔佑,光是有名分的姨娘就七個,那些沒名分的通房侍妾她都認不全,屋裡但凡有點姿色的丫鬟就沒逃過崔佑的手的,她要是因爲這個生氣,早氣死了。
多生幾個兒子依靠,多攢點私房傍身,這纔是崔梅柔要走的路。至於姜澤喜歡誰,想和誰好……那不重要。
“對,你嫂子所言極是!”崔佑連忙贊成,完全不覺得妻子是在暗諷自己,只要崔梅柔在國公府生了嫡子,那就等於是站穩了腳跟,姜崔兩家關係牢不可破,他這個未來崔家的家主也就鬆了一大口氣。
崔梅柔雖然自詡聰明,有心計有手段,但她只是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對和睦的夫妻生活還存在幻想,出嫁後的事她當然不如受夠了崔佑的孫氏看的清楚。
“你們說的輕巧,我看阿澤表哥不是那樣的人。”崔梅柔說道,她總覺得姜澤不會那麼簡單的就把陳未秋給忘了,她可不願意未來丈夫心裡頭還牢牢住着另外的女人。
孫氏有點不耐煩了,“那又怎麼樣?不管怎麼樣,你都是姜大郎的正房夫人,將來的國公太太,就算姜大郎一輩子忘不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都成親了,姜大郎能把她娶回家還是能把她當外室安置了?那女人不要臉,姜大郎還要臉呢!”
“你放心。”崔佑這會兒上一副心疼妹子的好哥哥模樣,大手一揮,說道:“姜大郎他要真敢把那女人置成外室,我頭一個不饒他!”
崔梅柔心中大爲感動,讓孫氏先出去,她要和崔佑好好敘敘。
孫氏最厭惡崔梅柔這點了,自以爲聰明厲害,總是揹着她和崔佑嘀嘀咕咕,好像她這個做嫂子的會害了她一樣,叫人膈應的很。這會兒見崔梅柔示意她先走,孫氏立刻起身告辭。
走在路上,孫氏還是諷刺的想着,別看崔佑說的那麼好聽,許諾一定爲妹妹做主之類的,將來絕不可能兌現的。
崔佑文不成武不就,靠着家裡的關係補了個官,既不是要職也不是實缺,只要他一天依靠着姜家,崔家人就一天在姜家擡不起頭來,只能夾着尾巴做人。
即便日後夫妻倆有了齟齬,以她來看,崔佑根本不會幫崔梅柔出頭,甚至還會爲了討好姜澤而訓斥崔梅柔不老實,不賢良!
崔家這麼不遺餘力的把崔梅柔嫁過去,是爲了增強兩家關係的,不是送崔梅柔進國公府享福的。崔梅柔要是自己不把姜澤籠絡好,崔佑就會第一個不饒她!
不過,話說回來,孫氏很懷疑崔梅柔嫁過去後能不能達到崔家的要求。崔梅柔害了姜澤的心上人,姜澤能對崔梅柔多好?嘖嘖,她等着看好戲呢!
待嫁的日子裡,未秋也沒閒着。
竺路白聽說她不走了,就嫁在京城,高興的不得了。小老頭不太關心未秋嫁的秦雋爲人如何,只關心未秋能繼續留在京城陪他“切磋”醫術了。照他的話來說,姓秦的小子要是敢對他的小友不好,他隨便寫個帖子就能整的秦雋灰頭土臉,有什麼好怕的?
京城裡但凡有官家的女眷懷孕生子請他去的,他都會帶着未秋,並隆重推薦一番。
官宦人家出手大方,只要母子平安都會有謝禮,未秋比那些不懂醫術的接生婆強了不知多少倍,拿的賞錢也很豐厚,積攢下來還發了一筆小財。
六月下旬,陳泰從汴州風塵僕僕的趕回了京城,歇息了兩天後,就在祝氏和陳方的吩咐下,找了木匠去秦雋的房子裡丈量尺寸,要給未秋打陪嫁用的櫃子和牀。
秦雋和未秋在鋪子裡,翻看着鋪子裡的圖冊,商量打什麼樣式的櫃子,刷什麼顏色的漆。
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門口突然有人叫道:“秦老弟!你怎麼在這裡?”
秦雋循聲望去,朝未秋點了下頭就出去了,抱拳打了個招呼,“周兄,李兄。”
周刃身材高大,站在那裡就有股威嚴的氣勢,而李年則是那天秦雋追陳家出城門時守門的校尉,笑嘻嘻的推了下秦雋的肩膀。
“那是誰啊?”李年瞧着站在鋪子裡的未秋,擠眉弄眼的問道。
秦雋大大方方的說道:“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八月十八那天我成親,二位大哥一定要來喝杯喜酒。”
“那是自然!”周刃哈哈笑道,“我說之前他們給你說的姑娘你怎麼都看不上呢,原來你小子是非美人不娶啊!”
李年也笑道:“你小子挺能耐的啊,不聲不響就要娶媳婦了!”
秦雋笑了笑,還沒吭聲,這會兒上陳泰丈量完了房子,帶着木匠還有六月過來了。
“秦兄。”陳泰拱手打了個招呼,知道秦雋有朋友要應酬,便進了鋪子。
六月跟在陳泰身後進了鋪子,興沖沖的朝未秋喊了一聲,“姐!”又撲到了未秋身上。
李年瞧着六月,眼前一亮,問道:“那小姑娘是誰啊?長的可真漂亮!”
“是我妻妹。”秦雋說道。
李年羨慕的眼都紅了,“你小子可真是豔福不淺啊!媳婦兒已經夠漂亮了,沒想到還有個更漂亮的小姨子!她們感情這麼好,不如兩個你都娶了吧,湊成一對姊妹花,你就等着享齊人之福吧!”
秦雋頓時滿頭黑線,那對姐妹也就臉長的能唬人,實質上可是粗暴彪悍的霸王花,他娶了一個陳未秋已經夠受的了,再娶一個暴力值破錶的陳六月,他可能活不過新婚夜……
想想在登縣頭一次見面時,六月對流氓的那記狠辣的斷子絕孫踢,流氓淒厲的慘叫聲至今還在他耳邊迴響。
未秋在屋裡等了一會兒不見秦雋過來,擡頭望他這邊看了幾眼,秦雋怕李年嘴上沒個把門的,再說出什麼葷段子來讓未秋聽到,連忙說道:“我還有事,等改日咱們再聚。”
“那兩個人是你的同僚?”未秋問道。
秦雋點點頭,“高個子那個叫周刃,另外那個叫李年,都是守城的校尉。”
未秋對那個周刃印象挺深刻的,笑道:“叫周刃的那個人,看起來挺有氣勢的。”
“確實如此,他跟我們不一樣。周刃家裡世代從軍,他祖父和父親在軍中任要職,他本來也在軍中打拼,不知道爲什麼他家裡送他來做校尉了,我猜應該是讓他在底層歷練一番,方便升職的。”秦雋解釋道。
原來周刃也是個官二代,未秋默默想到,前世她也聽說過這樣的例子,有背景的人在基層待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提拔走了,在基層不過是走個過場,多一個拿得出手的工作經歷。
回到家裡後,未秋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秦雋,倘若有人因爲我的緣故,報復你,貶你的職,甚至……罷了你的官,怎麼辦?”
她倒不認爲姜澤會這麼做,不過崔家人可不一定了,人品如此敗壞,讓秦雋倒黴只是他們一句話的事。
秦雋笑了笑,拉着未秋的手,認真的說道:“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就帶着你和茜茜回汴州老家,家裡尚有薄田百畝,足夠養活你和孩子,只是要委屈你做個農家媳婦了。”
“你甘願回去?”未秋笑着問道,順便扯了扯秦雋的臉頰。
秦雋握住了未秋的手,搖頭道:“其實我這個官,做着實在沒什麼意思,本以爲到了京城,能夠做一番事業的。可到了才知道,遠不是我想的那樣簡單,之前的想法不過是書生意氣,天真可笑。”
“做個鄉下土地主挺好的。”未秋回握住了他的手,“我聽說皇上喜歡道士,招了不少道士煉什麼仙丹,要長生不老……有這樣的皇上,朝堂肯定好不哪去!”
未秋之前工作過的集市八卦最多,宮闈秘聞什麼的都是羣衆喜聞樂見的題材。
她來到這裡,除了京城繁華安定,一路走來,大部分地方不是饑荒就是有匪亂,國家治理成這樣,皇帝的“仙丹”都白吃了!
“你還真敢說!”秦雋搖頭失笑道。
未秋笑了笑,“這不是沒外人麼!我聽說太子很是賢良,等太子登基應該就會好一些了吧。”
老皇帝吃了那麼多“仙丹”,估計離昇天也不遠了。她以後還要在這個時代生存,自然希望能生活在一個太平盛世裡。
秦雋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太子今年二十七了,仍然無子,皇帝不會把皇位傳給一個沒有兒子的太子的。”
也就是說,太子這個位置也坐的不穩當了。
“你要是真做不了官了,我出診賺錢,養你還是沒問題的,到時候你就要在家洗衣做飯帶孩子了!”未秋笑眯眯的說道。
秦雋哭笑不得,而未秋的回答實在天真善良的可愛,忍不住靠了過去,堵住了未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