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空氣讓我大腦漲得的難受,嗡嗡嗡,裡面彷彿有成千上萬的蒼蠅在煽動翅膀,讓我噁心煩躁。
楚瑩瑩的消息令我無比絕望。這一夜,我沒有睡過一分鐘。
一直到天要亮,莫小亂又來到我這裡,什麼也不說,像抗沙袋那種把我抗在肩頭上面。
“我可以體會到你這種感覺,我小時候親眼看着我老孃被那些飢餓的人糟蹋後殺死,心情不比你好上多少,但是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
他一邊走一邊跟我說話。
我呆呆的看着地面,任由他把我往二蛋家的院子裡抗去,他動作很粗暴,扛到房間後直接把我丟在土炕上面。
“這幾天你就安生的給我在這裡吧,那些事情我會解決。”
莫小亂說完,又轉身出去幫我拿了一些吃的和和喝的放在上面,隨後也不多說直接就離開了房間。
我看着天花板,連手指都不想活動一下,就像這樣安靜的躺着,等待該來的東西。
一個人最怕的不是肉體崩潰,而是精神上的,沒有了精神上的信仰,那麼他將會猶如行屍走肉一樣。而我身邊的人,正是我精神上面的信仰,可是我的信仰正在逐漸崩塌。
現在我對於時間的流逝很模糊,等莫小亂第二次出現時已經是傍晚,他身上全是汗,才進來後就一大股的味兒。
“還沒吃?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比崽子能扛到什麼時候?”說完,他又轉身出去了。
緊接着,二蛋媳婦兒也進來了,她端着一晚蛋炒飯,在她這種家庭環境下無比奢侈的東西。米飯在我們村兒也算是一種比較珍貴的糧食了,不然的話大多數都是饅頭這些。
“二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受到這麼大打擊?”她把飯放在上面,跟着坐了下來。
停了一下,二蛋媳婦兒繼續對我開口道:“你從小和二蛋一起長大,以前他在的時候,經常和我念叨你的好,說你講義氣什麼的。知道爲什麼在二蛋死後我還願意留在他家麼?”
她自問自答:“二蛋是個老實的人,我這一輩子也就跟他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原本二蛋家生活比這兒還苦,我雖然沒出去見過大世面,但也知道現在這個年代已經不在是以前了,你能想象到這個年代窮到吃野菜挖樹根的地步麼?”
“在我以爲可以好好過日子時,二蛋走了,那種打擊你可以現象一下,可是我並沒有像你這樣。生活生活,這有生纔有活,你餓死了,還說什麼生活,你說是不是?”
二蛋的媳婦兒搖搖頭,獨自離開。
第二天,村兒裡出事了,到處是奇怪的蟲子,牆上,土路上,只要看得到的地方都能看見那些長着翅膀的紅色蒼蠅。一些被叮到的人身上先是起一些紅點點,幾個小時後那些起紅點點的地方開始流出黃水。
又腥又臭,不少人來二蛋家找我,但都被莫小亂攔下來了。
三叔兒更是用柺杖來敲房間門,恨不得把門給直接踹到了。
最後他們把莫小亂惹怒了,反正從此後村兒裡面的人對莫小亂非常尊應,甚至超過了我。
這意味着降頭師和苗蠱已經出現,他們都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我身子裡面的四翼金蠶王。
這兩天的時間,死小妞兒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跟消失沒什麼兩樣。
第三天,莫小亂一身是血的從外面回來,二蛋媳婦兒告訴我他好像是殺人了,殺了一個身上紋滿紋身的小夥子。方法很殘忍,她沒有跟我細說。
她也是有些慌了,掐開我的嘴,直接往裡面灌東西。
我每分每秒都在呆呆的看着房頂,就連二蛋媳婦兒掐開我的嘴也沒有任何反應,就這樣放她擺動。
灌了兩大碗,她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此後的每一天,莫小亂都是渾身血的從外面回來,每晚都要來房間裡面看看我的情況,第四天晚上他回來時已經奄奄一息了。
要不是村兒男人多,莫小亂可能已經死了。
這一晚,我大腦裡面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看着不斷喘粗氣兒的莫小亂,我開口問了一句:“你沒有事情吧?”
莫小亂看了我一眼,說:“死不了,倒是你,要是餓死在這個房間裡面了,正好和你那個小情人去做伴兒。”
我什麼都沒有說,從炕上慢慢坐了起來,看着他那密密麻麻的傷疤,全是蟲子的咬痕,也有刀傷,反正就是雜七亂八的。
“他們來了麼?”
“對,他們來了。”
他看也不看我,自顧自的搗鼓着自己的傷口,我端起旁邊的水,咕嚕咕嚕的往肚子灌,也不管能不能喝下去?
直到傳來了反胃,我這才趕緊停下。
“他們在哪裡?”
說話時,我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深沉,喉嚨也是疼的厲害。
放了一隻煙在嘴裡,我深深吸上一口,那種感覺讓我差點哼出聲來。
莫小亂弄好了傷口,站起身來就往外面走去,留下一句話給我:“給你最後一晚時間準備,然後明天跟我走,一旦打起來你精神不集中,死的就是你。還有一點,天啓者來了。”
天啓者?我不禁想到了冰柔。
同時想到了她,瑩瑩,你什麼時候纔會來到這裡,要是不再看上你一眼,我這一輩子死都不甘心。
已經過去了四天,可是依然沒有任何的消息,連電話都沒打給莫小亂,也許是打了莫小亂沒有告訴我。但是我相信,楚瑩瑩一定會到這個村子,這樣也好,讓一切因果在這裡做個了結。
晚上,我吃了很多東西,餓了這幾天的食量幾乎被我一頓趕回來。
二蛋他爹現在身子骨也好了不少,我那送給他家的那些錢的確幫了不少忙,二蛋在昨天也下葬了。
“二瓜子,你也別內疚,等有時間了我帶你去看看他。相信他不會怪你沒有去送送的。”
二蛋他爹喝了一口酒,開口對我說道,他在二蛋這件事情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現在眼角上面全是皺紋。只是和莫小亂比起來,後者要顯得更蒼老一些。
這幾天,莫小亂每分每刻都在變老,只是很緩慢,照這樣速度下去的話,他肯定活不了五年時間,這還是保守估計。
用生命去占卜,莫小亂到底算來了什麼,我覺得他應該從紫微斗數中算出來了一點什麼。至於那家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是說給我和死小妞兒聽的。
今晚莫小亂沒有出現,他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問了一下,二蛋媳婦兒跟我說這幾天莫小亂都是這樣。有些時候半夜兩三點纔回到院子裡面,而且每次身上都有很多傷,也不準別人碰。
吃完飯我坐在院子裡面,倚着門檻,靈堂裡面現在空蕩蕩的,昨天二蛋下土我沒有去送他,不知道有沒有怪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到了十一二點莫小亂依然沒有出現,可能真的和二蛋媳婦兒說的一樣,每晚都是要到半夜兩三點纔會來。
不過我明顯想錯了,今晚莫小亂回來的比較早,他整個人都是血紅的,彷彿在血池裡面洗過澡,格外的瘮人。
“你去哪兒了?”
我擡頭看着臉色發白的他。
莫小亂什麼都沒有說,身子搖晃幾下後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面,我趕緊把他抱到房間裡面,撕開上身一看,好傢伙上面全是大條大條的螞蝗。
我從來沒有見過個頭這麼大的玩意兒,最粗的那條在吸血後甚至都有手腕粗小了。它趴在莫小亂的胸膛上面,漆黑的皮膚上倒映出了燈光。
端起房間裡面的蠟燭,我放到這大條螞蝗下面開始烤起來,一大股焦糊味鑽入我的鼻尖。
噗嗤,噗嗤,身體被烤的冒煙,這條螞蝗都沒有鬆口。無奈之下,我張開了嘴,小傢伙從裡面爬出來,直接鑽到那條大螞蝗身體裡面,眨眼的時間,這條螞蝗只剩下了一張幹皮。
拿下這條螞蝗,血液從傷口上面不斷流了出來,不出三分鐘莫小亂鐵定要死。
我一隻手按住那個傷口,一隻手隨便拉了一些墊單,嘶啦一下扯碎,也不管莫小亂有沒有徹底昏迷過去,直接往他身上包紮起來。
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讓莫小亂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還有就是祠堂裡面的那口薛紅紅棺材怎麼樣了?
我很多問題想要問莫小亂,可他已經昏迷。
前前後後,我一共從莫小亂身上拿下來了二三十條大螞蝗,每個傷口裡面都有東西在蠕動。
這些東西才讓我頭疼,又長又細,肉眼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再加上只有頭髮絲粗細,根本不可能幫他從傷口裡面取出來,無奈之下,只有讓小傢伙從他傷口裡面鑽進去,徹底解決那些蠱蟲。
“小子,先讓金蠶蠱鑽到我身體裡面解決掉那些蠱蟲,否側的話我根本扛不住。”莫小亂從昏迷中疼得醒了過來,趕緊趁意識清醒時對我吩咐。
不用他說,現在小傢伙已經在他身子裡面開始折騰,莫小亂疼得真個人蜷縮起來,不停打抖。
“該死的,遲早有一天老子要讓你死在自己的毒蠱身上。”
難怪那麼疼,原來這些螞蝗都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