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旅行,並沒有幻想中的美妙絕倫,穿越過時間的長河卻無法覺察時間的流逝。四周沒有任何的景色,只有無數快速從身邊經過的纖細銀白線段。相對來說,自己的身體應該奔跑的很快吧?可許哲卻是完全感受不到有氣流經過身邊……
感覺就像過上了幾個世紀那麼遙遠,在許哲近乎快要睡着之前,所謂的盡頭終於出現,一扇漆黑的大門遠沒有進入時來的華麗。
已能感受到地心引力對身體的作用,一個輕巧收身,許哲穿透而過,眼前的景色瞬間打開。遠方的地平線上,偌大的太陽正在依照着不變的規律下沉着,夕陽將大地染成了一片赤金的顏色。
離地三米,許哲半蹲落在了三千年前的大地之上,激盪起的些許塵土跟隨着氣流輕盈的迴轉着。
本幻想三千年前的世界會是何等的美麗,人類對自然的破壞因還處於最微弱狀態。更繁茂的樹,更翠綠的草,更妖豔的花,更蔚藍的天,一切都應該美麗的如同畫卷一般。
可是,許哲的初次光臨,看見的卻是無比恐怖的畫面……
這裡是一片戰場的遺蹟,之所以說是戰場,因爲遍地的屍體已開始了腐爛發臭,方圓約一公里的荒蕪土地上,堆積着數千具戰士的殘骸。有商朝的士兵,也有西周的部隊。那四周斜插欲倒的衆多軍旗還在隨風舞動着,彷彿還在召喚着已死的戰士繼續殺戮的戰爭。
用沙啞歌喉叫喊的烏鴉開着派隊,享受着可能一個月也吃不乾淨的大餐。
“天那混蛋,真是會找位置送我……”腐臭到已如同屍毒的氣味連讓許哲皺下眉頭都辦不到,早就習慣與屍體打交道的許哲如同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般。一身雪白的睡衣跟骯髒的環境真是格格不入,還是赤足的在衆多雜亂的屍體間穿行着。
隨便的看看,還真找不到幾具完整的屍體。斷手斷腳可謂平常,就是被攔腰斬斷的也不足爲奇。讓人悲哀的是,估計即便深愛死者之人在這裡也辨別不出,哪是愛人身上全部的零件吧……
如此比墓地更恐怖的地方,除了烏鴉和野狗喜歡來此聚餐外,應該不會再出現其他的生靈了吧?
可就是在這死氣沉沉的土地上,突然,自然行走的許哲停下了步伐來,只因爲,透過屍場上已淡淡濃郁起來的薄霧,許哲竟看見了一個活物在移動着。
並不是害怕,只是好奇,單手插於褲袋中,許哲安靜的走到那人影的身後。
只見,身穿一套沉重漆黑鎧甲的“他”正跪立在一具腐爛的猙獰屍體前,高舉着一把刃口粗糙的青銅匕首,毫不猶豫,一下斬向了屍體的右手手腕。
不用解釋,看看這身影身邊的地面上擺放的幾把青銅長劍,已經很容易明白“他”的目的,正是面前屍體手中一把還不錯的長劍。
只是屍體握的太緊,即便死了,五指也如同長在了劍柄之上一樣,不連同手腕一同的斬下,根本就無法獲得……
驅使人類有如此強烈戰意的原因,大概只有對死亡的恐懼吧?
明白了面前之人便是所謂戰場上的小偷,靠剝奪死去戰士裝備變賣換錢的工作性質後,許哲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方反應極其激動。
只見還在斬骨的小偷一躍而起,後空翻出三米肅然而立,手中還帶着腥臭血跡的匕首橫於胸前,面對許哲擺出迎戰姿態。
全身散發出的殺氣只叫人膽寒,彷彿隨時都會被對方撕裂開咽喉一般……
正面相對的關係,終於讓許哲看清了此人的模樣,那站起更顯寬大的鎧甲應該是“他”的戰利品之一。不知是害怕被認出,還是害怕屍體形成的瘴氣,臉上佩帶着一塊已成黑色的灰布面罩,只留了一雙烏黑大眼在外,死死盯住了許哲。
突然,那一雙大眼又開始了上下打量起來,透着些許疑惑,只因爲許哲的打扮是那麼的奇怪。一身雪白到小偷從未見過的衣服,光是感覺都應該很貴吧?
乾淨的臉與細膩的手,不是平民可以擁有的,一副貴族家公子的姿態。可貴族家的公子爲什麼要來這命如草芥之人撕殺的地方?
不管如何,小偷已看中許哲身上的那套衣服了,看似單薄的一套,肯定能賣出連鋼鐵鎧甲也比不上的昂貴价格。
所以,小偷收起了刀,空手飛撲向了許哲,只爲了不讓血給降低了戰利品的價值。
看着對方那雙大眼,許哲只覺得是那麼的熟悉,如同在哪裡見過一般。就在許哲正發呆之時,貪婪的小偷已衝到了面前,動作流暢的只讓許哲都不由一驚,明明是女人的身形,小偷奔跑起來卻比身經百戰的戰士來的更勇猛。
力一躍而起,空中漂亮的迴轉直踢,小偷力沉腳跟,瞄準的爲人臉,要被擊中,不是昏迷,也要大腦恍惚上半天才可恢復。
可在恢復之前,估計自己已經是一具身體了……
擡起單手,只用掌心,許哲硬接下了要命的腳跟攻擊,強大力道牽動着許哲都不足的後退出半步。
小偷的雙眼中也頓時充滿了更重的疑惑,完全想象不到面前瘦弱的富家公子竟能接下自己的攻擊。
遲疑只有片刻,就在許哲手掌之中半蹲收身,再次發勁躍到空中,後空翻的優美落地,雖身着一身寬大沉重鎧甲,依舊輕盈如風中蝴蝶一般。
也是在此刻,本還在思考在何處見過面前之人的許哲卻是思緒迅速的被其他東西吸引,眉頭一皺快步的衝向了小偷。
奮勇反抗,小偷灌注全力,躍到半空,本還想施展華麗踢技,可再也沒有表現的機會了。
許哲在其到達發力點之前已一把攔住了其腰部,硬生生撲倒的雙雙落在了骯髒的大地之上。
小偷激烈的掙扎,可許哲攔腰的手就如同枷鎖一般,不管如何掙扎在其中也動彈不得。
“不要出聲。”許哲在小偷的耳邊輕聲的提醒着,運動另一隻手捂住了小偷的嘴巴。
可小偷似乎並沒有聽,隔着面罩猛的一口咬住了許哲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血一下便將骯髒的面罩染成了紅色。
因疼痛微微的皺眉,許哲卻沒有半分要放手的意思,目光一下看向了不遠處日落的方向。
不知不覺,夜幕早已降臨,戰場上的薄霧早已凝而不散。
突然,遠處的薄霧中衆多的烏鴉受驚四處逃離飛散,一些逃慢了的,只聽見,那薄霧中傳來了烏鴉悲慘的哀嚎。
如此的動靜也嚇到了許哲懷中的小偷,那撕咬着許哲的牙齒頓時放鬆了不少。
漸漸的,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貼服着大地,數十個爬行的身影穿透過薄霧走來。
小偷的雙眼看的瞪到快要掉出來了,只因爲這些傢伙不管怎麼看都不是人類。雖和普通人有一樣的身軀大小,手足卻全用來了爬行,一身**的皮膚泛着血一樣的鮮紅之色。
一張大嘴開裂到了兩邊的耳根,裡面暴露出的全是森白的獠牙,忽閃忽閃一雙杏仁般大小的猙獰黑眼,釋放着寒冷的光暈。
只見,數十隻爬行的怪物用蝙蝠般的鼻子四處的嗅了下,便爭搶起了地面上衆多腐爛的屍體。也不管那些血肉是否已經腐爛變質,是否上面還附着着蠕動的白蛆,咧開了大嘴便瘋狂的撕咬咀嚼起來。
看着這一幕,許哲懷中的小偷差點沒吐了出來。雖然自己成天和屍體爲舞,可哪怕是餓瘋了,小偷也從沒想過去吃這些噁心的人肉充飢。
“食屍鬼嗎?真是遇上麻煩的東西了……”許哲鬱悶的小聲發着牢騷,並不是因爲食屍鬼何等的厲害,相反,它們更是妖怪中連野狗也不如的低級小妖。
可正是這些傢伙卻有着可怕的羣居性,而且完全不懂得思考與恐懼,只有對血肉無比的**。即便斬到只剩下頭顱,還是會條件反射的撕咬所有出現在嘴邊的血肉。
“別亂動,這些傢伙幾乎是瞎子和聾子,只有嗅覺靈敏。等它們吃飽了便會走的……”許哲在小偷的耳邊小聲的提醒着。
可說到這裡,許哲似乎想起了什麼,低頭看去,自己那被小偷咬過的手掌還在緩緩流着新鮮的熱血……
“嗚”天地間突然迴盪起食屍鬼哭泣般的嚎叫,如同沒有語言的交流,從戰場上四處響應的傳來。
接着,千軍萬馬般的爬行之聲,由四周奮勇的衝來,薄霧中的黑影多到已經沒有辦法去數,就像整個戰場上的屍體都復活了一般……
“真是煩躁啊……一來就遇上麻煩事。”鬱悶的由地上站立而起,許哲的臉色並不好看,是被天給氣的。臨走之前什麼也沒有跟自己解釋一下,原來自己在這個世界是沒有軒轅之劍護體的,就在剛纔,許哲嘗試的發動自身靈力治療手掌上傷口之時才發現,靈魂深處竟沒有了軒轅的存在。不管如何的感知,只覺得自身靈力和普通的人類沒有了區別。
也就是說在這裡,許哲是要用人類的姿態面對所發生的一切,包括此刻,四周圍繞聚集起來的密密麻麻數百隻猙獰的食屍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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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想……”嘆息的扣着後腦,許哲努力的思考着,悠然自得的模樣和環境格格不入。
看看四周,遍部衆多屍體之間的食屍惡鬼已蓄勢待發。一些傢伙相互推擠掙搶更好的位置,如同掙搶餐桌上的主席一樣。
一雙雙沒有焦距的猙獰黝黑大眼,此刻看上去就像鬼火一樣可怕。半跪於大地上的小偷只是環視了一週已是無法剋制身體的顫抖。她雖並不是初次上戰場來盜取屍體的裝備,可卻從未遇見過這些猙獰的妖怪。
恐慌的轉圈,尋找着妖羣中哪怕一絲可逃生的路線,小偷早已忘記了偷盜的本職工作,只想活着離開。
可衆多的食屍鬼們卻是跟隨着小偷的旋轉密集着相互之間的距離。要知道這些傢伙可是難得遇見一次活食,能吃上一口還帶着體溫的血肉,對於他們來說就如同乞丐吃上了鮑魚一樣難得。
怎麼可能讓到嘴的食物就這樣的溜走?
密密麻麻爬行的妖怪成環形緩慢的接近着,並不是害怕獵物的反抗,而是提防着同類的行動,生怕自己看上的部分被別人搶去了。
“軒轅沒有了,也就是說沒辦法快速簡單的解決戰鬥。”完全無視着怪物的接近,許哲旁若無人的自語着,“動用天地之靈?不行,這裡離朝歌應該已經不遠了,讓九尾或者子涯這麼快發現我的存在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空靈勁?雖然動用極少當量的靈便可以使用了,不過子涯招牌似的招式亂用可是會惹麻煩的……
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
說着,已來到許哲身前三米的一隻食屍惡鬼終於按耐不住,支撐身子的四肢一個彎曲,反彈之力使之一躍而起飛撲了過來。咧開的的大嘴如同一百八十度的張合,兩排錐子般的森白獠牙感覺只要被其咬中便會皮肉骨骼盡斷。
半跪於地面上的小偷側過了頭去,不忍看活人被撕扯吞食死去的可怕畫面。
可意外的是,被襲擊者的許哲面對撲來的妖怪連半分的恐懼都沒有產生過,只是腳尖輕點大地,一段黑色的物體旋轉的從身前地面上彈了起來。
“嗚”緊接着,刺耳的慘叫傳來,不過卻是那撲來食屍鬼的慘叫之聲。驚訝的小偷看去,只見一把粗糙到連自己都看不上眼的鐵劍由下至上的貫穿過了那妖怪的頭顱,黑色的妖血如泉涌般從妖怪的下顎與口中噴出,大量的血只讓食屍鬼的叫喊聲都是異常的模糊。
一次向側的揮劍,半死的妖怪被摔了出去,撞翻了一片的同伴。而此刻的許哲,已然一副戰士的姿態,胸前的白衣上滿是妖怪的黑血,冰冷的目光就是再麻木的食屍鬼羣也不由的爲之顫抖。
“不要離開我三米之外……等等,你們聽不動‘米’對吧?那麼不要離開我一丈遠。”許哲小心的提醒着,又是腳踏地面,身邊另一把粗糙長劍飛。,許哲一手一劍,警惕的看向了四周的妖怪。
短暫的停息,猛然間,四面八方的食屍鬼羣如山洪爆發,奮勇撲向了許哲,犀利的叫聲連成了片。這薄霧中的屍場彷彿瞬間便化爲了人間地獄,就是遠在數公里外都能聽見這鬼哭狼嚎般的羣妖叫喊。
紛爭的叫聲由發起一刻便沒有停過,一直到天明時分,太陽的重新升起蒸發了薄霧,悽慘的叫聲纔算平息了下來。
那呆坐於地面上的小偷還活着,不管是恍惚的目光還是顫抖的身軀都證明着她還活着的事實。
只是,她難以相信自己還活着的事實……
照射過大地的初陽照射着在其四周一夜誕生的環形山丘,黑色的妖血正從“山丘”下被擠壓的流出。
這由數百具食屍鬼屍體堆砌成的山丘光是看看就可怕異常,每一隻妖怪全沒有健全的死像,身體變成兩截的都算是幸運的傢伙。一些可憐的妖怪連頭顱都被斬成了四份,想找出個全屍完全是妄想。
而以一人之力一夜屠盡數百妖魔的人,此刻卻是那麼自然的彎腰立於大地之上,激烈的喘息着。
滿臉的汗水如雨般落在了腳下的大地上,手中支撐着身體的雙劍已爛到如同劈斬過山峰一般。劍鋒上黑壓壓的一層黑血,都凝成如同劍鞘一般的厚實。
而許哲一身的白衣現在也全被染成了黑色,腥臭的妖血,使得它再也不值錢了。
“嗎的,好久沒用純體力打架了,簡直要人命啊……”許哲很有找到當初在墓園下被老太婆訓練時的感覺了,“喂,你還能站起來嗎?”
側頭看了看身邊地面上的小偷,許哲喘息的喊着。本來移動作戰的話還不至於這般死守一點來的疲憊,可爲了救這剛到貴寶地遇見的第一個“她”,許哲多付出了更多的體力。
被許哲的話叫喊的一愣,嘗試的支撐着身體,過了許久小偷纔算站了起來。沒辦法,誰叫她一整夜都保持着不變的坐姿。
顫抖雙足的立於了許哲面前,小偷沒有再抽出那把防身的匕首,因爲在許哲這怪物的面前,匕首簡直是可笑的玩具。
自然的扯下了臉上的面罩,小偷無比嚴肅的問起,“你是西周軍的戰士?還是大商的士兵?或者……你便是哪裡來的妖怪……”
在小偷看來,能以那種近乎瘋狂姿態戰鬥的傢伙,怎麼也絕非普通的人類?
“說起來我並不屬於任何一邊,我只是……”終於喘順了氣息,許哲站直了身子,當看清面前小偷露出的臉時,到嘴邊的話也被遺忘了……
許哲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見過那雙熟悉的大眼了……雖臉龐上帶着髒西西的污泥,飢餓使得模樣更加的消瘦,可許哲還是那麼輕易的認出了那是和莫小小一樣的容貌。
不光只有容貌相似,連體內的靈魂感覺都是同樣的溫暖。有人常說穿越過數千年的愛戀,彼此該如何去尋找對方?
其實遠比想象的簡單,因爲每一個人的靈魂都擁有着最特殊的靈動,不管樣貌如何的改變,那在身體裡的靈魂卻從沒變過……
“只是什麼?”就在許哲迷茫時,小偷卻是疑惑的問起許哲剛纔未說完的話。
“只是一個並不重要的過客而已……”帶着淡然的微笑,許哲很慶幸,慶幸自己救了面前之人的舉動。也慶幸天讓自己來到這陌生的土地,遇見的第一個人便是她。
原來三千年前的莫小小是這個樣子,更堅強的目光,更精湛的武技,生存鍛煉出的冷酷與頑強,使得她的靈魂也更加的堅強。
“我叫許哲,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許哲自然的做着介紹,重新的去認識那個自己愛着的人。
“我是孤兒,沒有人給我起過正式的名字。”說起身世,小偷的眼中已感覺不到一絲情緒的波動,是麻木了,“不過大家都叫我‘霄’。”
“霄?”許哲回味着這不知道是姓還是名的名字。
“如果你並不是大商或者西周的人,你可以跟我回家,大家應該很高興有強者加入的。”霄自顧自得說着,完全沒給許哲任何拒絕的機會,一個翻身便躍上了食屍鬼的屍體,“跟我走吧,至少那裡有些可以吃的東西。”
由“山丘”上一躍而下,表情平靜的霄終於忍不住的興奮了起來,握緊雙拳在心中叫着好,如同撿到了什麼寶貝一樣。
“天,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擡頭看向了已明亮的天空,許哲嘆息的問着,卻沒有人給出任何的回答。
既來之則安之,在根本還不瞭解腳下的土地前,找一個熟悉這裡的人當導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淡笑的丟下了已用不上的殘劍,許哲自然跟隨的翻過足有六米之高的屍體山丘。
只見太陽下,霄正不斷的忙碌着,即便經過了一整夜可怕的經歷,還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
吃力搬運着一件又一件的裝備,丟上了一輛破舊的牛車上,奇怪的是卻不見有栓任何的牲口。
其實想想,也很容易理解。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能有牲口來拉車的傢伙,不亞於現代有輛寶馬的跑車。
如果奢侈到擁有這樣的東西,誰又會願意來這可怕的戰場與屍體打交道呢?
“跟我來吧,我所在的村子離這裡並不遠,一會兒就到。”回頭微笑的說着,霄是那麼自然擡起了牛車車頭的兩根槓桿,用那瘦弱的軀體拉動起了沉重的一車裝備。
不知道是不是有外人在場,今天的牛車故意的想讓主人出醜。不管霄是如何咬牙的發勁,沉重的車身只是前後的晃動了兩下,就是不肯轉動起來。
就在霄無可奈何時,車卻是奇怪的自己動了起來,弄的發勁的霄差點狼狽的倒地。
回頭看去,許哲在車尾推動了起來……
“你也動下,很重的啊!”車尾的許哲叫喊着,雙手支撐的車尾的檔板,身體已於地面成45度角的狀態。
“恩。”有人幫忙的感覺真好,霄用力的點了點頭,攥緊了車把拉動起了沉重的牛車。
就在這清晨陽光下,在這死靜的戰場之上,推行着滿滿一車死人裝備的兩人,伴隨着車身吱吱嘎嘎的響聲,向前緩慢的前進着。
一切絕不是什麼值得欣賞的美麗畫卷,只是爲了生存而在努力的悲哀現實而已。
“真是的,明明只是一個女人,何必搬這麼多的東西?”一邊吃力的推行,許哲一邊感嘆着。看看面前足有兩人高的貨物,許哲真懷疑平常霄這樣一個女孩是怎麼搬動的?等等,或者她早就算到了自己一定會出手幫忙?
如果真是這樣,許哲可以肯定的是,莫小小的前世遠比她要“聰明”的多啊……
“怎麼可以少拿?!”霄是那麼吃力的回答着,“好多人都指望這些東西吃飯的啊!少拿一件都絕不可以……”沒有半點偷奸耍滑的模樣,霄是用吃奶的力氣拉着牛車,盡力的減少着許哲的壓力,不願他人幫自己肩負重擔。
“果然不管過去了多久,最本質的東西都不會改變。”不自覺的淡淡笑着,許哲雖也是極度疲憊,手上卻又是加上了一把勁,“對了,這裡離朝歌遠嗎?大概走多久纔到?”
“果然……你是來投靠大商的吧?”拉車的女孩緩緩的低垂下了額頭,莫名其妙的說着,“說來也是,有那麼一身好武藝,不管是投靠大商,還是西周,都將擁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虧我剛纔還在幻想,你這麼厲害的人會加入我們流浪者的隊伍。”自嘲的乾笑了兩聲,霄如同想開般的指向了身側太陽升起的方向,“朝歌的話距離這裡並不遠,只需要向着東邊走上十幾里路便可以到達。不過我還是勸你去西方……”說着,霄又換擡起了另一隻手,指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那裡是西周大軍將到來的方向,最近大商與西周先頭部隊的戰鬥越來越激烈,估計過不了多久,姜子涯所帶領的主力大軍便會趕到,對朝歌發起總攻了。
現在各路有武藝的武人都是蜂擁的加入這雙方的陣營,夢想着飛黃騰達……
相比較而言,雖然朝歌提供的報酬遠比西周來的充裕,可紂王殘暴不仁,迷戀皇妃妲己美色,大家都在說大商的氣數已盡。
至於西周,軍師姜子涯正直寬厚,待兵如子,主公周武王摘心仁厚,是位難得名主。”
“既然這麼好,爲什麼你卻不去投靠軍隊?”許哲輕聲的問着。
“不管是名主還是暴君,跟隨着他們終究逃不出戰爭。我已經因爲戰爭失去了父母,不想再因爲戰爭連自己的命也丟了……”說起如此的話語,霄的語氣是那麼的淡然,“好了,既然你是要走,就在這裡……”霄嘆息的停了下來,腦海中準備着分別的話語。應該要說上一聲感謝吧?畢竟別人救了自己一命……
“走啊,別偷懶啊!”可是車後的許哲卻是吃力的叫喊了起來。
“啊?”霄被車撞的一愣,又是條件反射的拉起了車吧,疑惑的回頭問去,“你不走嗎?不用在意我剛纔硬拉你入夥的話的,畢竟你是那麼厲害的人,不管投靠哪一方都一定馬上便能出人投地的啊?”換霄不明白了,要知道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人們學武的目的本就是爲了可混到一官半職,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更何況像許哲這般強悍連妖魔也不懼怕的強力武人……
“我纔沒有興趣加入他們任何一方,和你說的一樣,他們兩邊都是無藥可救的混蛋,只會任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決定他人的命運……”許哲的語氣說起來是那麼的輕鬆,權力與戰爭,甚至天地在他的口都像是那麼不值得一提的東西,“我來這裡,便是要告訴他們……他們都是混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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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平行流逝的世界,在許哲離開後的第二天清晨,齊聚一堂的飯廳中,一張長長的餐桌上,所有的人都是茫然的看向了尾席位置的“許哲”,表情木納。
看看大家面前餐盤,竟沒有一人動過美味的早餐,只因爲“許哲”的吃像太“激烈”了,讓大家都忘記了吃東西……
只見獨坐在尾席的許哲手邊擺放落在一起了十張重合的空碟,手中的刀叉正在切割第十一碟的餐點。
即便是這樣的吃,大家也完全看不出許哲的臉上有飽的跡象。
在衆多看許哲的目光中更多的都是莫名其妙,惟有莫小小,目光透着不爲人知的恐懼……
“抱歉打擾一下,雖然並不是食物短缺,可這樣的吃法你身體受得了嗎?”首席位置的阿爾特禮貌的詢問着。
“哎呀,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下子不小心就吃了這麼多啊?”抱歉微笑的扣着後腦,天終於放下了刀叉,不過面前的餐盤也已經空空的只剩下了油跡。
“也不知道你是吃錯了什麼藥,感覺就是奇怪的很。”撒旦毫不避諱的平靜說着,拿起了桌上的餐巾擦拭着嘴角。即便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吃,可紳士的禮節卻不能亂,“要不是你的靈動和從前一模一樣,我還真以爲你是誰冒名頂替的許哲。”
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和撒旦所說話語一樣的認識,可要想做到像莫小小那般分辨出其中的差異,估計是極難辦到的吧?
“看來平時你們都挺關注‘我’的?真有些受寵若驚……”清笑的單手支撐於了餐桌之上,天那溫柔的目光自然的看在了莫小小的身上,只引的莫小小不由的全身一顫。
“別浪費時間了,今天天氣不錯,我開看魔法陣弄泰坦出來,有興趣的跟我來。”離席站起,支撐着銀製紳士棍,撒旦轉身向着出口走去。
接着,那麼的自然,輕閉雙眼的玉帝站立了起來,跟隨的離開。
然後是上帝,揹負着那沉重的巨大十字架,不知道是習慣還是準備隨時開戰?
稍微的猶豫,宙斯也是離席而起,去見那位闊別了數千年的“老朋友”。
“莫小小,我們也去看看那另一位魔王吧……”微笑的走到了莫小小的座位前,許哲自然的伸出了一隻手去邀請,如同邀請跳舞一般。
微微的顫抖着,莫小小將手交到了天的手中,跟隨的站起。
那由掌心中傳來的問題再次的證明着身邊之人非許哲的事實……
本來海格與愛麗斯也想跟去,卻被自己的主神給阻攔了下來。因爲畢竟不是去戰鬥,太多人反倒會給泰坦不好的印象。
最重要的是,泰坦此人太過的危險,對神的異常憤怒可能還未說上話便已開打了。
所以出現在他身邊的神,一定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才行……
行走中,牽手而行的天與莫小小走在他人身後較遠的地方,沒有任何的交談,感覺這一對戀人間怪異的很……
“你從九尾那獲得了窺心的能力,那麼,你現在聽的見我的聲音對吧?”突然,一個異樣的聲音闖進了莫小小的心靈,莫小小也是條件反射的看向了身邊的人,行動已經證明自己聽得見的事實。
“真是方便的能力啊,這樣我們就能無聲的交談了,不會被其他的人發現。”一旁的天輕鬆的笑了起來,“當然,你有什麼想說的話也可以用心來述說,我也可以聽見的。雖然我只可聆聽由我自己創造生靈的心聲,不過在地球,我想還是夠了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許哲到底怎樣了?!”既然能夠如此的交談,莫小小迫不及待的發問着,用心在吶喊。
“這個先放到一邊不談,我其實只想知道,我和許哲哪裡不像了?爲什麼剛剛見面,那前面的四個便全已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不光他們,剛纔再坐的愛麗斯與阿爾特都已起疑,真有點讓我格外的茫然……”天疑惑的問着。
“你是學不來的……”莫小小並不是諷刺,微微低下頭的她是在回憶着,“許哲是最特別的,不光只因爲他的強大,也因爲他帶給身邊人的一分安心與塌實……
他從不刻意的表現這些,但他卻總是努力的保護着身邊的每一個人。而不像你,你的安心與塌實感更具體,大概因爲你就是這三界中最強的主。你根本就學不來許哲的表達方式……
許哲也會害怕,他也會恐懼。在勇往直前面對敵人時,他也同樣害怕的要死。只是一切都隱藏在他犀利的劍,毫不退縮的行動中。
問你……你能模仿出一個普通人類的恐懼嗎?對死亡的恐懼……”
“真是一個高深的理論。”天在心中感嘆着,“雖然我也十分討厭一再破壞我規則的九尾,可我似乎並沒有害怕過?因爲我擁有許多對付她的方法,最壞最壞的打算,便是承認她爲三界居民的生存權。要說害怕的話?”說到這裡,天思索了起來,“我想我只害怕過自己創造的許哲吧?”
突然,莫小小那牽着天的手一緊,心中一愣。
“好了,既然你幫助我解開了心裡的一點疑惑,那麼我就告訴你一點小秘密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天轉移話題,他臉上的笑容詭異起來,“許哲現在就在三千年前的大商首都朝歌之外,而距離西周對大商的討伐之戰約20日左右。那裡的時間與現世爲平行運動的,也就是說,我們所在世界每行走一秒,許哲所在的過去也是經過了一秒。
更有趣的是,每一個平行的世界裡,絕不允許出現兩件獨一無二的東西。爲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許哲靈魂裡的軒轅暫時由我保管。相對而言,在三千年前的許哲,除了普通人類的軀體,還有堅強的意識,其他什麼都沒有了……”
“你瘋了嗎?!這樣的許哲怎麼活的下去?!”莫小小瘋狂的在心中吶喊着,只覺得身邊的人遠比什麼惡魔來的更加可怕。
“事實上,許哲確實如此的活下來了,甚至還給九尾造成了重創……這也就是我說害怕許哲的原因。”天的微笑一瞬間讓莫小小茫然了,因爲自己好像真的覺察到了恐懼的東西。
跟隨撒旦前往的一行六人,來到的是距離別墅數百米開外的一座平頂小山丘之上,雖四周綠草匆匆,可直徑二十米的山頂上卻是光禿禿的平整岩石地面。就像人頭頂上的禿點一樣明顯。
“別太靠近了,泰坦那傢伙平常這個時候都在睡覺,剛睡醒的他脾氣非常的不好,特別當是被吵醒時……”撒旦說着,獨自一人走向了平整岩石大地的中心,衆人止步在了山丘頂的邊緣。
“既然你知道他睡覺時脾氣不好,爲什麼還要去現在吵醒他?”宙斯沒好氣的問着。
“拜託,那傢伙每次睡覺沒一百年都是醒不過來了……你認爲我們有時間等他睡到自然醒嗎?”撒旦說着已將手中的銀白紳士仗插入了堅硬的岩石大地之中。嘆息的脫去了雙手潔白的手套,輕咬破了食指指尖,一滴鮮紅的液體在傷口癒合前凝聚在了指尖。
“好了,石頭腦袋別睡覺了,來人間玩玩吧,這裡可是有趣的很啊。”輕聲自語的將鮮紅的指尖點在面前垂直而立的紳士棍首,血就像滑過天際的紅光,滑過了仗身,流進了大地之中。
頃刻之間,大地之上以那紳士之仗爲中心,一張直徑十米的巨大血紅六芒星魔法陣赫然出現於大地之上。
妖豔的紅光只叫人本能的恐懼,莫小小那牽着天的手不自覺的緊上了幾分。可當意識到身邊的是誰時,又是迅速的丟開了天一直牽着的手。
天空之中,原本晴空萬里的景象不見了,不知從何而來的烏雲掩蓋了所有的陽光,巨雷胡亂的炸響着。
氣溫彷彿也在急速的下降着……
“宙斯,我記得泰坦神族原只有十二位吧?在當初你們與泰坦家族的戰鬥裡,到底有多少死去了?”上帝突然好奇的問了下來。
“一個都沒有死在我們的手上……”說到這裡宙斯的臉色不好看起來,“這些傢伙是最恐怖的怪物……當年我們利用計謀與衆多人數將泰坦神族逼迫到了絕路……可這些傢伙卻絕不妥協,死也不肯讓出希臘神族的寶座。
最後……爲了戰鬥,他們相互的……‘吃’了起來……”回憶着過去,宙斯噁心的差點沒吐了出來,“爲了最後的反抗,就在我們的面前,他們相互的吞食,不光吞噬靈元,連血肉也一起的被吃掉了。通過這樣的方法將力量融合爲一體,創造出了超主神體……也便是體內存在十二個靈元的怪物……”
“十二靈元?想同時控制這麼多的靈元,可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那麼他們的主導體爲……”玉帝好奇的問着。
“當然是十二泰坦中,年紀最小,也是最可怕的泰坦——克洛諾斯……”就在宙斯說出這個名字的同時,天空之中一道響雷直劈而下,形成的亮光掩蓋的一切。
那瘦小的撒旦身後,一個半跪於地面都高達十米的巨人身影呈現。
一雙猙獰的血紅大眼俯視着面前的世界……
“克洛諾……跟大家打下招呼吧……“撒旦的嘴角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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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空中的烏雲散去,陽光重新的普照在大地之上。在那召喚的符咒完全消失前。那立於撒旦身後的身影終於露出了清晰的模樣。
意外並不是他有何等的高大,而是模樣竟那麼的像人類?特別的只是那一身另類的裝扮……
緊身的無袖漆黑高領T恤包裹着纖瘦上身,順滑的漆黑直筒皮褲包裹着修長的雙腿。即便去掉那雙休閒的大頭皮鞋,屹立在那裡的人影也足有一米八的個子。
一雙烏黑的眸子美的讓人心跳不已,,如雕刻修飾出的精緻面龐,配合上高挺的鼻樑,不去刻意的提醒,所有人估計都會沉醉進這男人的美中。而那一頭火般鮮紅的披肩捲髮更不是什麼染髮劑可以達到的效果。
就是這樣一個絕美的男子,卻是格外的不爽……
嘴中咀嚼着吧唧吧唧的泡泡糖,時不時的吹出一個遮蓋了半張臉的大泡泡。左手插於褲袋,右手則在不段的甩動着一隻表面爲凹凸森白骷髏頭標誌的溜溜球。
眼角下垂着,眼球中滿是鮮紅的血絲,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屹立在那裡的人十分的不爽中。
“撒旦,你想打架嗎?”陰森到如同殺人一般的語氣,克洛諾開口說話了。大概是剛睡醒的關係,視線中還是模糊的很,只看清了身前的撒旦,“明知道我最煩躁睡覺時被吵醒,你居然還用強行召喚魔法陣,而且居然是來人間,白白消耗了我一半的靈力。
那麼,你想好怎麼去死了嗎?”繼續咀嚼着泡泡糖,克洛諾扭動起了頸脖,卡嚓卡嚓的響動證明着他已是真的想殺人了。
“別那麼大火,看清楚周圍都有些誰再發牢騷……”撒旦連頭也未回了,嘴角的笑容頗爲詭異。
鬱悶的刮過眼角打呵欠形成的淚珠,那絕美的泰坦不由全身一震。原本恍惚煩躁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異常的清澈,能看見的只有表情複雜的宙斯而已。
“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夢……”心口好痛,克洛諾的表情是那麼的幸福,難以置信的扭曲着,眼眶中剛颳去的淚再也無法控制的涌出。晶瑩的淚滑過了精緻的臉龐,滴落在了大地之上,“站在那裡的真是宙斯對吧?那個帶領着兄弟姐妹,將他父親敢出了奧林帕斯的‘好兒子’。過來,讓你爸爸我抱抱。”
闊別數千年的父子相見,只是想想都是何等感人的場面。但此刻,在場所有人能感受到的,只有那彷彿連大地都能焚燒起來的憎恨之靈。
停止了咀嚼口中的糖,停止了甩動手中的溜溜,擡起了雙臂,克洛諾向着宙斯所在的方向徑直的走去。原本哭泣的臉依舊在哭泣,只是逐漸上翹的嘴角使表情變得異常猙獰,瞪大的雙眼彷彿都要掉出來了一般。完全沒有了要擁抱孩子父親的溫柔,更像是看見了食物緩慢行進的殭屍。
“嘔……”立於天身邊的莫小小單手捂住了口鼻,噁心的差點嘔吐而出,面容蒼白,是恐懼,“他……他在想着怎麼‘吃’了宙斯……他們難道真是父子嗎?!”莫小小難以置信的自語着。
“這個可沒有假的,作爲希臘三代主神,克洛諾斯是割下了父親的頭顱獲得了第二代主神的寶座。”天是那麼平靜的回答着莫小小的疑惑,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的感覺,畢竟一切的問題都是他所安排的結果,“而宙斯也是推翻了克洛諾斯的瘋狂統治成爲了希臘神族的第三代主神。
就希臘神族來說,子拭父奪位,兄弟之間明爭暗鬥,相互殺戮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親情這種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從不可能讓他們殺人的動作慢上半分。”
“撒旦,你就不能讓你的朋友冷靜下嗎?”上帝看向了那一直未動的撒旦,提醒的說着,可纖瘦的雙手已撫摸向了身後的巨大十字架。
“抱歉,我只負責叫他出來,如何說服他就是你們的工作了。”撒旦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一副等看好戲的表情。
“克洛諾,不介意我們談下好嗎?”側擋在了宙斯的身前,玉帝平靜的說着。雖依舊緊閉着雙眼,可雙手卻已從褲袋中抽了出來,十指自然的收放着。
“完全沒有問題,等我開‘吃’的時候,我有的是時間聽你們說。”克洛諾的步伐沒有慢上半分,緊咬的牙齒咯咯作響。
“帝釋天,讓開,我自己的‘家事’我自己解決……”側身而立,宙斯單手扒開了擋在其身前的玉帝,堅定的目光沒有退縮。誰叫自己代表的是一方神族的王,“臭老頭,別來無恙,我還以爲你爛在魔界了,沒想到你還活的這麼精神……”
“乖兒子,爸爸這麼想你,怎麼可以隨便的就死掉?!”獰笑着,克洛諾單手撫摸起了自己的肚子,“快來啊,進爸爸的肚子裡來,你那些伯伯,姑姑,可都在我肚子裡等着你呢……”
終於,莫小小忍無可忍的半跪於了大地之上,口中嘔出了一堆黃色的胃酸來。只因爲,那泰坦的心聲是那麼的強烈,即便拒絕還是拼命的擠進莫小小的耳朵中。
而聲音述說的,都是憎恨與曾經發生過的可怕事情,相互的吞噬,相互的撕咬,血四散開染紅了大地,屍體的死像都是異常的恐怖。
宙斯一族與克洛諾一族的戰爭,不論如何看就像一場野獸的搏鬥。活下來的也只是比野獸更殘忍的怪物而已……
而現在,不過是五千年前那場主神之位爭霸戰的延續……
宙斯背於身後的右手掌心中跳動的閃光在凝聚着超級閃電,化走爲跑的克洛諾全身爆發的靈動成幾何方式的爆增,一雙烏黑的瞳孔化爲了血紅的色。
霸道靈力的衝擊掩蓋了天地,向四周擴散開來的靈壓已不是普通人可承受的級別。莫小小的表情變的猙獰,顫抖的雙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咽喉,恍惚的瞳孔在放大,只因爲四周的空氣已被完全的吞噬,連呼吸都被靜止了。
“讓我想想,‘許哲’這個時候會怎麼做?”天認真的思考着,突然一笑,身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超主神體!刻俄斯靈元着裝!”奔跑中的克洛諾吶喊着,全身經脈頓時爆起,自身靈元與被吞噬兄弟的靈元同時發動,龐大靈能帶來的是近乎身體爆炸的痛苦,可作爲智力與掌管黑暗之神的刻俄斯之靈元,換來的是難以比擬的暗黑之靈。
只見克洛諾拖行於身後的右手之中,無數跳動的暗黑電流勾勒出了出只渾圓黑暗靈球。
頃刻間,黑球已膨脹到直徑三米之巨,連大地都被吞噬的拖行出了一道寬大的溝渠。
“超級閃電!宙斯的審判!”宙斯也是拼盡全力,身後暗自凝聚的天雷之靈化爲了一顆同樣直徑三米的銀白之球,表面跳動的些許電流都是億萬伏特。
感覺只要是這兩個龐然大物的接觸,腳下整個的島嶼都要消失了一樣。
上帝玉帝開啓了防禦結界,撒旦拉低了帽檐,準備着後跳回避的姿勢。
可是,就在兩人同時揮出手出的殺招時,難以想象的靈能爆炸並沒有發生。天地彷彿恢復了已往的平靜,難受的莫小小也終於能夠繼續正常的呼吸了。
宙斯與克洛諾雖還保持着攻擊的姿態,可卻已感覺不到勝負的存在。
爆炸沒有發生,只因爲兩顆巨大的黑白靈能球之間多出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那裡的身影。
天?或者說是許哲屹立在了那裡,張開平擡起的雙手一手一個硬接下了這要命的攻擊。
四周在場的衆人無不瞪大的雙眼,難以相信所發生的一切。
“拜託兩位,別那任性好嗎?你們是打的開心,有些無辜的人可是被你們給波及了……”天說的是那麼的輕鬆,溫柔的目光看向了不遠大地之上的莫小小,而雙手支撐着的黑白巨型雙球也是開始了扭曲,竟完全脫離了原來主人的控制,被吸收進了天的體內。
反差極強的兩股能量卻連讓天皺下眉頭都辦不到,在進入身體的瞬間已被調和。
許多人都見過子涯吸收九尾之靈的場面,所以並沒有什麼太過的驚訝。反倒克洛諾第一次見到此等的場景,滿腦袋的疑惑。
要知道如此龐大的能量要瞬間吸收,可不是普通生靈辦得到的事情。
哪怕是真的許哲在這裡,他也要被狂亂的靈動搞到五臟受損不可。
也只有天,這創造了三界億萬生靈的主,才能如此輕鬆的辦到這樣的事情……
“許哲……你哪裡看出來我打的很高興了?”宙斯極爲不爽的抱怨着,本以爲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和克洛諾的見面會稍微理性一點,畢竟大家都已經十分的成熟了……結果還是一見面便鬧成了這樣。
“身上沒有神的味道?也沒有妖魔的味道?可龐大的靈動已經比什麼天上的主神更強大了……”重新咀嚼起了口中的泡泡糖,克洛諾頗爲好奇的問了起來,“臭小子,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天的臉上露出了不太高興的表情,不知道是模仿許哲的反映,還是自己真不高興了……
“克洛諾,他叫許哲,就是子涯的轉世……而他靈魂裡可是捆綁着當年殺死了蚩尤的軒轅之劍喔。”撒旦很高興的介紹着許哲的身份,“最特別的是,他是天所選中的人……”
“天所選中的人?”克洛諾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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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諾仔細上下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說其靈動渾濁,卻不帶半絲雜質,清澈如湖泊溪流。
說其清澈似湖泊,卻無法將其靈進行歸類,完全跳脫出五行的基本規則。非金非木非土,亦非水非火……
奇特的構造已引起了克洛諾的興趣,不過就是再強烈的興趣,也比不過心中對從前那憎恨來的猛烈。
“管你是什麼,有事情等下談,我的‘家務事’還沒處理完。勸你最好別多事,我脾氣好不證明我心腸也好,擋我路者,絕殺。”自然的繞過了面前的天,克洛諾揉動着脖子向着宙斯的方向走去。
可似乎克洛諾好心的提醒並沒有被天所聽見,只見克洛諾剛踏出兩步,距離一臉警惕的宙斯只有三步之遙時,克洛諾卻是不得不停下了步伐。
只因爲脖子前多出了一個冰冷的討厭傢伙……
剩下唯有一道枷鎖的軒轅平靜的橫於半空,就像從開始便一直在那裡一樣。
身邊的天平靜的單手持劍,並不像戰鬥的握法,輕鬆的如同隨時劍都會脫手一般。
“你似乎聽不懂人話?”沒有恐懼,即便運動的喉結已能碰到冰冷的劍鋒,克洛諾還是那麼平靜的述說着,“或者你認爲,剛剛穿過三界結界的我非常差勁?我被你小瞧了嗎?”
“不好好聽人說話的到底是誰?”天的臉龐也是平靜了下來,氣氛一下變得異常的緊張,彷彿空氣中都瀰漫着火藥,一個小火星就能引起爆炸,“聽着,在這裡,你誰也不能殺死。不管你們從前有多大的恩怨,現在都希望你們可以暫時的忘記。讓我們安靜的談下事情,如果你堅持不肯聽別人說話,即便把你按在地上,我也會一字一句的念給你聽。”
“超主神體……”平靜了片刻,克洛諾的嘴中又唸誦起了熟悉的咒文,空氣中散去的靈動頃刻間又開始了迅速的凝結。
“許哲,讓開,我自己足夠應付!”宙斯威嚴的叫喊着,也不管是不是事實,作爲一方主神的威嚴都不容許他人幫忙處理種族內部的家事。
“雙希臘神族……”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劍,天突然說出了一個奇怪的新名詞。可不過是個簡單的詞語,卻是讓克洛諾呆立在了原地,剛剛凝聚的靈動散去,血紅的瞳孔又恢復成了原本烏黑的顏色,茫然的看向了身邊的天,完全遺忘了接下來的咒文。
“把你剛纔說的話重複一遍,我有些聽不明白你的意思?”終於克洛諾能夠冷靜的交談了,也算是一個進步。
而好奇的不光只有克洛諾而已,在場所有的主神與魔王都是頗爲感興趣的看向了天所在的位置,等待着他的解釋。
“說到底,克洛諾你在憎恨的無非是泰坦一族被從神界趕了出來而已。等到我們清理完所有的事情後,可以讓你重回神界,建立第二個希臘神族也沒有問題。”天的語氣是那麼的輕鬆。可一旁大地上的莫小小莫小小則不由的震撼着,只因爲天輕飄代寫的語氣挖掘出的卻是別人心中絕對的秘密。關於這一部分,就是也只是隱諱的窺視到了克洛諾些許的片斷。
“呵,小子,你是不是太瞧不起神界了?”沒有被面前的誘惑所迷惑,克洛諾鄙視的諷刺着,口中的泡泡糖又咀嚼了起來,而收起的溜溜也甩動了起來,“聽着,神界的土地與神族並不像人間與魔界那麼混亂,任憑誰去劃塊地,插個旗子就可以說自己是那麼的居民,擁有土地的所有權。
在神界,每一個神族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領地,他們是唯一一羣被天明確管理的族羣。在神界的中心擁有了一個稱爲‘世界之彼方’的卷軸,每一個得到被天認同的神族名字都會出現在上面……而就在五千年前,讓我被我的寶貝兒子從神界趕出來時,我的名字,也從那捲軸之上消失了。遺憾的是每一個神族都只允許有一塊領地,在一塊領地內稱王……
想讓我的名字重新出現在那捲軸之上,唯一的方法便是,幹掉我那寶貝兒子纔可以。”
這便是大家好奇許哲所說許諾的關係,因爲大家都知道,取得衆神的認可,成爲神族一員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困難的是取得造物主的承認。否則即便生活於神界之上,永遠也是一羣流民而已。不管以後的族羣發展的何等壯大,流民就是流民……
“讓我來解釋這個問題有點複雜……”嘆息的扣着後腦,天並沒有被新出現的麻煩所困惱,“撒旦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是天那混蛋選中的人。”天罵起自己來還真不會彆扭,話語之間,天微笑的舉起了一手食指指向了天空,“所以剛纔那混蛋對我說,如果等待一切過去了你還活的話,他可以破例爲泰坦一族重新在神界創造出一塊領地,不光如此,你的體內不是還寄存着十一位兄弟姐妹的靈元嗎?天也答應爲他們創造全新的**。
世界之彼方的卷軸之上,將永遠印刻上泰坦一族的名字,你們將被承認爲神界的一員,享受永世神的榮光……”
清晰的吐詞明瞭且簡潔,一字一句,哪怕是一次停頓,都讓人聽的真切。
正因爲聽見了,克洛諾才難以控制的全身顫抖,嘴中的咀嚼停止,手中甩動的動作停止了。長長的溜溜球垂於地面之上,跟隨着細神旋轉的擺動着。
在場的所有人也全被嚇到了,要知道天爲三界規則的締造者,也是從不肯破壞規則的捍衛者。不管三界如何的動盪,由天所創造的規則卻從沒有因爲誰而改變過。
而能讓天做出此等的承諾,本身就是三界生靈無上的榮耀……
“如果你騙我,你知道會有何等的下場嗎?”用連大地都能凍結起的音符述說着,克洛諾一雙烏黑的瞳孔就像深淵一般,“我纔不管你是不是天看中的人,我一定會用你想都想不到的方法‘吃’了你。”
“如果我說的是真的呢?”天完全沒被面前猙獰的恐嚇所嚇到,平靜的問着。
“如果是真的,我想我們會合作的很愉快的。”微笑的對着許哲伸出了友好的右手,克洛諾那副禮貌的模樣連撒旦都茫然了,畢竟自己認識他那麼久都沒見過他那般禮貌的模樣。
“宙斯,以後大家便是同伴了,相互幫忙啊。”就像數千年的恩怨不過是場兒戲,克洛諾輕鬆的向着那曾經叛逆的兒子打着招呼。
“沒聽許哲把事情說完就答應了,只希望你別後悔就好。”沒好氣的述說,宙斯第一個轉身向着別墅的方向走去,剛纔短暫的接觸也讓着牢頭感到了疲憊。
“那麼,說吧,你們想破壞什麼?我可是最擅長摧毀東西了。”雙手插腰,克洛諾微笑炫耀着可怕的能力,感覺只要存在利益關係,就是傳說最暴躁的魔王也親切的如同多年的朋友一般。
“正好相反,我們要做的便是保護腳下的這片土地……”留下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轉過身來的天徑直的走向了依舊半跪於大地之上的莫小小,伸出了攙扶的手,“沒受傷吧?要我揹你嗎?”
“你是認真答應了幫助泰坦創建神界領地的嗎?”在心中,用心語的問着,表面之上莫小小是無聲的搭上了許哲的手站了起來。
“當然是真心的。”用心做着回答,天的表情是那麼的淡然,誠實的如同一個孩子,“不過能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天我就不知道了……不光只有他……上帝,玉帝,宙斯,撒旦,甚至所有反抗九尾的人,到最後還能活下幾個我都無法確定。不過你可以放心,不論怎樣你都會是活到最後的人,就當是這段歷史的見證者。”
“許哲的觀點一點都沒有說錯。”莫小小用心無比肯定的說着,“你和九尾都是徹底的混蛋!”
淡淡的笑着,牽着莫小小的雙手向着別墅所在走去,天笑而不答,算是一種對莫小小觀點的默認吧?
“克洛諾,還生氣我吵你睡覺嗎?”走到那老朋友的身邊,甩動着紳士棍的撒旦調侃的說着。“你吵了我無數次的瞌睡,只有這一次最讓我高興。終於有機會擺脫那噁心的魔界……這樣我也能夠完成自己對族人的承諾了……”克洛諾握緊了垂於身邊的雙拳,眼神變的無比堅定。
“真不知道爲什麼你要那麼執着於神的封號,就算獲得了承認,力量也不會提高半分,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撒旦無奈的嘆息着,跟上了前方離開的步伐。
“意義就在於我能拿回失去的一切,這樣已經足夠了……”克洛諾自語的述說着,是那麼自然的融進了身邊的隊伍中……
“希望將來你不會怪我把你扯進了這個爛攤子裡來,這樣我就滿足了。”撒旦頗有深意的述說着。
風吹過了寬闊的大地,浮動起翠綠的青草,一切的擔憂都隨風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