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春。
新年伊始,劉備率領百劫餘生的軍、民歡聚在江夏城中的郡府外大門前,每一張面孔上都流露出對新生活的嚮往和憧憬。自打完成史上最成功也最完美的一次軍民大轉移大撤退後,治下百姓對劉備及劉備軍信心大增,立足在江夏這彈丸之地展望更加美好的明天。
夜幕降臨,漁火上升。
郡府前也沒了白日間的車水馬龍,只有那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牽兒拽女,闔家彙集到一處,比往年喜慶新年時的人山人海更顯擁擠。
江夏郡人口本不足二十萬口,在新得到新野逃難而來的數萬百姓和劉備大軍的填充,一躍衝破四十萬人口大關,已隱隱成爲荊州下游人口重鎮。加上其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扼守住長江上下游的咽喉要道,魚米甚豐,土地肥沃,其每年物精糧足,民風醇厚,百姓殷實。
劉備一行文武入主江夏郡府之後,每日沉心於政事軍務之中,平日裡兄弟間聯絡見個面的機會也寥寥無幾,如果不是主管財政經濟大權的張壘張子棄向傷愈復出的軍師諸葛亮和主公劉備建議,也不會出現今日這全城同樂的節日氣氛。
當郡府一旁的銅鑼鳴響,在左文右武數十位精英的拱衛下,劉備一臉喜慶的出現在府門臺階上。望着臺下不斷涌近的人潮,劉備振奮精神,拉開架勢,宣佈出今日召開全城歡慶的目的何在。
“承蒼天垂憐,想吾一介布衣,自黃巾賊亂天下開始,輾轉神州諸郡,蒙新野、江夏和荊襄士子百姓的不離不棄,纔有得脫困於獨霸庭間把持朝政的國賊曹操五十萬大軍圍追堵截,也方有了今日江夏棲身之地。可如今曹賊坐擁大漢數州之境,轄民數百萬之衆,現正佔據在場不少軍士、鄉民的故土襄陽,正厲兵秣馬積極備戰,欲待整合之後,操練好投靠其麾下的原荊州水軍,打算隔日南侵吾軍駐地江夏和下游江東,可見其野心勃勃,置大漢百姓於水火不顧,試問,吾等答應不答應?”劉備慷慨激揚,越演越烈,充分調動百姓滿腔沸騰的熱血和怒火。
“不答應!不答應!……”臺下原本一直安靜傾聽一郡之主發言的百姓齊聲高唱,讓劉備又了卻了心中一直隱藏的擔憂。
見羣情激奮,劉備嗓音一頓,輕輕順下嗓子,朝仍在高呼中的百姓大手一揮後,續道:“可吾軍只得江夏一郡之地,勢難同不日南侵的曹操兵力相抗衡,況且吾軍兵撤新野以來,一路上走失、投降、陣亡的將士不再少數,經戰後軍師諸葛先生等得力謀臣統計,這短短的一月光景,吾軍傷亡人數達三萬餘衆,現在全城兵力也不過四萬左右。因此,備彙集諸葛先生等人經數次謀劃,得出兩個方略:一,即日出使江東孫氏,促使兩軍結盟共抗曹軍兵鋒;二,派精兵干將收復荊南四郡,以期擁有同曹軍迴旋的餘地,也可增加自身實力,並對出使孫吳帶來更大的結盟資本,不讓其小看吾軍真正實力。”
郡府臺下黑壓壓一片,卻沒有一人私下竊竊私語,聽得新任郡府之主劉備破天荒的第一次對全城百姓開誠佈公的講解眼前局勢,讓所有在場之人內心都有種親自參與發展壯大保家衛國的豪邁盡頭,個個擡起頸上人頭,直瞪瞪的瞧着高高在上意氣風發的劉備。
話鋒再轉,劉備振聲接道:“今日全城同慶,一爲慶祝吾等新野軍民終獲遷徙成功;二爲慶祝江夏百姓與新入軍民血溶於水,今後同爲一家親;三爲慶祝新年新生活新的一天即將到來,讓吾等朝夜空仰望,奇蹟即將出現。”
全城百姓、維持治安的兵士紛紛高昂起頭顱,只見郡府後院緩緩升起數盞晶晶閃閃的光點,隨着夜晚的微風正逐漸朝天空攀升,好比那夏日高懸天際的星星點點,耀眼、柔和……
豎日清晨,江夏郡府。
劉備高居中堂,文武分立兩側,右首文官計有:軍師諸葛亮、張壘張子棄、簡雍簡憲和、孫乾孫公佑、馬良馬季常、蔣琬蔣公琰、尹默尹思潛、伊籍伊伯機(PS:此人乃曹操追擊劉備逃軍後私自潛出襄陽後逃經江夏,後投效劉備麾下);左首武將則有:關羽關雲長、張飛張翼德、趙雲趙子龍、甘寧甘興霸、周翔周子強、江郎江子慎、彭忠彭子醜、關平關義航、陳到陳叔至、霍峻霍仲邈、夏侯蘭夏侯義全、劉琦劉義承、劉封劉義嶈、周倉周義旌、裴元紹裴義清、廖化廖元儉、麋芳糜義棟。
劉備一一從諸人面上掃過一眼,方纔說道:“昨日備已向全城百姓道明吾軍的困處和今後的發展趨勢,但在備眼中,首重還是出使江東促使結盟,缺少孫吳的江東強兵施以援手,僅吾一軍,實難對抗曹賊。諸公心中可有上好人選薦之?”
關羽微閉丹鳳細眼,彷彿漠不關心與軍務戰情之外的政事,而張飛更吊,大睜着牛眼,居然在堂上酣睡過去,如不是周翔正好站在關張身後,也猜想不到此人還有此閒情逸致。
趙雲經長阪一役,對諸葛亮已所知甚細,在內心中把諸葛亮與別的謀士略作對比,實在找不出強過軍師能勝任出使江東的人才,故趙雲一步跨出,朝劉備躬身一禮說道:“末將舉薦軍師出使東吳,想必憑軍師口才、智謀,定能完成主公成命,促使結盟達成。”
一見有人帶頭推薦,堂上又閃出三人身影,劉備細細看去,乃主掌經濟財政的張壘張子棄、周翔周子強、江郎江子慎三兄弟,不覺對三人笑道:“哈哈~真沒想到爾三兄弟能心意相通,可就是不知道舉薦之人是否同爲一人?備誠心期待。”
“末將(小的)贊同子龍(大哥)所薦,出使東吳非軍師莫屬。”三人異口同聲的稟道,讓劉備吃驚這世上真有心意相通之人?忙脫口朝三人問道:“爲何?”
周翔三兄弟互望一眼,最後還是點頭將回答之事交予張壘稟道,只聽其說道:“軍師普一出世,屢立大功,在多次吾軍對陣曹兵時均成憑藉其睿智聰慧使得吾軍脫困於曹軍包圍,可見其才智無雙,天下少有。而主公曾言,軍師少時就曾語驚四座,口詞非凡,翔知這正是成功說客必具要點。只要能保證軍師此行一路安全,壘敢說,軍師此行,定能克盡其功。”
“是的!末將等也是如此想的。如果主公信任,末將請命,願遂軍師同往江東孫氏重鎮柴桑一趟。誓死保衛軍師安全。”周翔、江郎雙雙毛遂自薦起來。
“這……”劉備猶豫,畢竟在派人出使江東之時還得起精兵蕩平日漸不穩的荊南四郡,此時也正是用人之際,如派遣得力將領去往江東,這邊出兵四郡也會捉襟見肘。何況江夏還要新近徵募兵源、訓練水、步兩軍,這都需要在座的武將出力多多。就在劉備拿捏不穩的當頭,諸葛亮面帶清笑,可能是背上箭傷還未盡除,咳嗽兩下後先對着劉備一禮,方纔落落說道:“主公勿憂!出使東吳,亮當仁不讓,絕不推遲。至於安危一說,盡在亮胸腹之內,亮現有三個錦囊,可交予二將軍、三將軍及子龍將軍三人,至於子強、子慎將軍,亮另有安排。”
“哦!軍師可曾是成竹於胸也?”劉備驚奇的問道。
諸葛亮變戲法般的自身後拿出常不離身的白毛羽扇,輕輕搖動,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說道:“回主公!成竹在胸亮不敢說,但至少可保拿下荊南三郡不成問題,只要三位將軍依囊中定計行事,當可事半功倍,輕鬆佔得四郡中的三郡。”
“那好!就請軍師先行分派征討任務。”劉備長身而起,抓住諸葛亮手握羽扇的右手,將其拖上大堂正中,等其施以號令。
關羽微閉的鳳眼精光一閃,頓時恢復清明,手順着頜下長鬚,靜靜等候下問,而那剛纔還時有鼾聲的張飛也從睡夢中警醒,正怒睜着牛眼直直看着白臉書生儒巾葛衣打扮的諸葛亮,看得出這兩位根本不是真的沉睡其中,而是一直等候領命統兵出征的機會。
正本 第一節 征討四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