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七進七出(二)

風塵僕僕的趙雲來不急梳理身上的泥土,在路面仍顯泥濘的官道上飛馳,空曠的長阪坡古戰場到處荒涼蕭條,偶爾看見走散的百姓和士兵,可趙雲早已無心顧及,心中只急切的渴望軍師諸葛先生千萬不要陷入大隊曹軍的包圍,否則僅憑自己單槍匹馬,後果難以預料。

就在天明時分,曹操的大軍也已整裝待發,得到荀攸代主公曹操下達了行軍急令後,大軍分成三路成品字形逐漸向前推進。

居中的一部由大將張遼、張郃統領,兵力達十萬,主要是步軍居多,騎兵只有五千左右;左路由夏侯兄弟負責策應,兵力也趨十萬,配有一萬五千左右的精銳鐵騎;右路乃徐晃、于禁率領,兵力也在十萬上下,同夏侯兄弟所部一樣,同樣配備一萬五千精騎。曹操率幕僚等居後軍運籌帷幄,統一制定戰爭方略。拋開之前攻取樊城時陣亡十萬餘兵士和負責押運糧秣的兩萬兵士外,手中仍掌控剩餘的所有兵力八萬,光騎兵就達五萬之衆,方便應付未知而突然出現的意外發生。這其中有大部分是荊州襄陽城的降兵。

整個大軍開動,聲勢浩蕩,使得沉寂許久的古戰場又恢復了往日慘況激烈廝殺的氣氛。

夏侯惇、夏侯淵所部在得到命令下達的第一時間就下令騎兵快速突進,務求緊緊咬住劉備退軍的尾巴不放。一路追襲中,早就獲知劉備軍中摻雜甚多不利於行軍速度提升的百姓,兩人都欲藉此戰挽回在自軍內已搖搖欲墜的武將首位位置,故而爭分奪秒,實欲搶先一步在其餘兩路己軍之前就將劉備軍徹底剿滅或圍困。

夏侯淵統兵素喜出敵不意,所部行軍均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故又被軍中兵士稱之爲“速攻將軍”。此番同其兄坐鎮左路,夏侯惇就將一萬五千精騎悉數交由夏侯淵統率,這讓夏侯淵喜出望外,接過統兵帥印後就急急調動兵馬,讓麾下驍將鍾縉、鍾紳兄弟帶領先頭五千精騎即刻啓程,沿長阪坡左前方向層次推進。

這鐘家兄弟武藝也是不俗,哥哥鍾縉使得一手好斧法,軍內也甚少有人能抵敵數十回合。弟弟鍾紳就更加出衆,在見過冠絕天下的呂布鬼哭神戟後,就棄槍練戟,武藝猶在哥哥鍾縉之上。兩人均爲夏侯淵平定袁術之亂時同時收得,早前在景山之上看過白馬銀槍趙雲的出衆武力後,就一直耿耿於懷,後雖得主公下令衆將出擊,可卻在兩兄弟趕到之前逃去,被兩兄弟引以爲憾。聽得主將夏侯淵讓二人擔當前鋒,心頭大喜,對自己功夫甚有信心的兄弟一番摩拳擦掌,在別的將領一溜的羨慕眼神中率衆出兵。

心急如焚的趙雲細細找尋,可就是沒有發現軍師諸葛亮的絲毫蹤影,正打算換個方向再進行一番查找時,即遇上鍾紳鍾縉率領的先頭騎兵。趙雲怨氣正愁沒出發泄,見得敵兵出現,當下拍馬直取敵軍主將。自視甚高的鐘家兄弟見趙雲如此輕視自己,這簡直是對自己二人的侮辱,讓兩人頓時忘記了身後還有五千飽經過戰火而成長的精銳騎兵,同時也將臨行前夏侯淵的敦敦教導置於腦後。兩人血氣上涌下各自高喝着挺起趁手兵器,迎着趙雲馳來的方向殺去。

趙雲豈會在乎這區區兩將的合擊,銀槍在掌中旋舞,轉眼間三騎就匯合在一起。藝高膽大的趙雲朝着迎面搠來的方天畫戟輕輕一挑,讓鍾紳的坐騎吃力不住,連連後退,可趙雲反應甚快,藉此良機,反手一槍就刺向左側鍾縉大力揮砍下的巨斧掌握處,對趙雲的反擊預料不及,鍾縉只好放棄緊握斧身的左手,任由右手帶動下劈之勢的兵刃砍向右邊趕近的趙雲馬頭。已達人騎合一的趙雲和銀龍,在趙雲腿下用力的時候,銀龍前蹄高立,堪堪避過迅猛快速的一斧,可身上的趙雲槍式早已轉變,刺向鍾縉左手的銀槍速度不減,順勢扎往鍾縉腰際。死亡的恐懼就好像在鍾縉內心蔓延,鍾縉此時纔想起夏侯淵在自己兄弟離營前的那一番交代:“仲情、仲義!此次前去,如果遇上昨日那威風八面的銀甲敵將,切不可輕易獨戰,可令所部的騎兵將其先行圍困,待吾軍大隊趕至,必能將此獠就地誅殺。”

鍾縉的後悔沒能爲其帶來好運,趙雲的銀槍一槍正好紮在鍾縉的後腰間,沉力上揚一挑,精壯身材的鐘縉隨即被趙雲挑落馬下。弟弟鍾紳親眼所見自己兄長被趙雲一槍就刺落馬下,急呼高喊着帶轉馬頭,將手中的方天畫戟用盡全力向趙雲刺來。趙雲不願在身後鐵戟的威脅下將鍾縉陣殺,回身用銀槍再次磕開,兩人在馬上互換着招式,本欲先行把落下戰馬的鐘縉結果,可鍾紳武藝的確比其哥哥強上少許,趙雲只好沉哼之下,用心先同鍾紳交戰。

逃過一劫的鐘縉捂住腰間傷口,可銀槍紮下的槍孔縫隙較大,鮮血還是在不斷溢出,牽扯着傷口巨痛,鍾縉居然忍住沒有叫喊出聲,只回身向己方馬陣狼狽跑去。

趙雲見敵將回逃,手中銀槍速度再起,這一次鍾紳再也招架不住,方天畫戟失去了靈活被趙雲抓住破綻,一槍斜刺進鍾紳的咽喉,一道血箭激射,又給趙雲俊顏添上紅光。

奪路狂奔的鐘縉沒有戰馬和兵器,在趙雲坐騎銀龍的猛衝下,幾步就被趕上,銀光一閃,鍾縉也撲倒在還未乾固的泥漿中。

這瞬間的轉變實在是太快,五千全副武裝的騎兵居然都未能作出任何反應,兩位帶隊的將領就雙雙被敵將陣斬當場。等曹軍兵士恢復驚呆後的神智,趙雲已在銀龍的馳騁下漸漸遠去,只留清脆的馬蹄聲在清晨雨後的霧靄中迴響。

大隊的曹軍騎兵出現,讓趙雲更加憂慮諸葛亮的安危。辨明方向後,趙雲獨自又急急找去。

“什麼?兩位將軍陣亡??”夏侯淵得到前部士兵的急報後,雙目聚火,連聲大罵鍾家兄弟“蠢豬!”,可戰死的鐘家兄弟也不可能再能迴轉性命,待發泄過怒火之後,逐漸平靜下來的夏侯淵大聲傳令:“全軍加速速度!務必追上敵將。”

雷鳴般的轟響,一萬餘的曹軍騎兵緊緊跟隨在夏侯淵馬後,沒有一人說話,只把復仇的怒火盡情發泄在身下戰馬四蹄踐踏過的泥漿中……

“請問老鄉,可曾見過吾家軍師諸葛先生?”趙雲好不容易看見幾個落單的百姓。一身泥髒,滿臉憔悴,忍飢挨餓的百姓中一年紀較輕之人擡起無神的雙眼,有氣無力的回道:“半柱香前諸葛先生打此經過,相比有甚急事,往那個方向去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完,用殘破帶有污血的右手給趙雲指明瞭方向。

趙雲在馬上對其幾人客氣的道謝:“謝過老鄉!主公就在前面不遠處,雲負有找尋軍師之令,無法護送諸位,還請老鄉們再堅持一下,自行往前找尋主公即可。不過曹軍已經逼近,路上還請諸位小心。”

“謝過將軍!”年輕人本想掙扎起來對趙雲道謝,可幾次都未能成功,趙雲不禁打眼看去,纔看見此人原來腳下早被磨損眼中,腳掌正腐爛發腫,可時間實在太緊,忍住內心翻涌的同情,趙雲別過臉去,輕嘆一聲,打馬朝指明的方向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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