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赤壁之戰(五十二)

蘇飛原爲荊州大將黃祖軍中的都督,頗具識人之才,此前曾力薦招降錦帆甘寧,可不得黃祖首肯反被其斥責,然蘇飛不以爲意,仍盡心盡力輔佐黃祖管制荊州水軍對抗孫吳大軍。可惜黃祖最終不聽其勸告執意出兵,落的一個跳水自盡的慘局。蘇飛則因坐鎮江陵城中,見大勢已去,才棄城逃回襄陽,可惜運氣不濟,又遭曹操南下大軍圍困,最後不得不跟隨蔡瑁等人一同降了曹操。此次領兵出征的身份乃被新主曹操欽點的援兵大將張頜麾下正印先鋒。

蘇飛志氣不大,深懂明哲保身之道,眼看先鋒的任務交付自己,即知道這乃是主將張頜測試其忠貞之心的舉動,同時也可以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因此,就算蘇飛自己不願突出表現自己,可也不能違抗軍令。點起首發張頜麾下的三千精騎,打馬督師直撲黃州而來。

前方的烈火之光映紅了黎明前的半空,蘇飛早已得見,心頭牢記出兵前張頜陰森森露出潔白牙齒時說道的話:“蘇將軍!這一戰,吾軍靠的就是速度!務必要在黃州未落敵手之前趕至,否則就……嘿嘿!”

曹操南征將領一貫看不順眼荊州降將,除蔡瑁、張允等受曹操重用擔任水軍都督之外,餘者包括公認的荊州第一名將文聘也僅獲得一個荊城校尉的官職,自己等人可想而知寄人籬下的委屈和心酸。可後來,蔡瑁、張允也爲曹操處斬,蘇飛更加憂心自己往後的道路與人生,偏在這時,主將張頜令己充任先鋒,機會來臨就得把握,這是蘇飛一向的爲人準則。

“快!再快一點!”蘇飛雖然來到張頜軍中時日不久,可身後的兵士多有不服,可這次主將事前也曾交代,如不遵循,蘇統領可自行掌控生殺大權,在聽得蘇飛之令,打起天明前困頓中的精神,各自無聲的促動身下坐馬,焦急的馬蹄聲打破已顯魚肚白色的夜空,在狹窄的山路中迴響。

狂奔的坐騎突然驚嘶,前面撞出一隊鬼祟的人影,“什麼人?”領頭的蘇飛緊聲喝問。

“來者可是丞相之兵?某乃折衝將軍是也。”蓬頭垢面的樂進慌道。

折衝將軍是曹操上表天子誇讚張遼、樂進、于禁等人“武力既弘,計略周備,質忠性一,守執節義,每臨戰攻,常爲督率,奮強突固,無堅不陷,自援枹鼓,手不知倦。又遣別徵,統御師旅,撫衆則和,奉令無犯,當敵制決,靡有遺失。論功紀用,宜各顯寵。”而獲賜,蘇飛當然也聽說過樂進的官職,忙翻身下馬迎前到:“何故樂將軍如此狼狽?吾乃儁乂將軍坐下先鋒將蘇飛。”

晨曦中,樂進面色一紅,訕訕的應道:“原來是蘇將軍!進愧對主公厚恩,黃州……黃州已失爾。”

“什麼?黃州已經丟失?”蘇飛也大驚失聲,不敢相信的質疑道。

樂進無比的沮喪,在低上幾級官職的蘇飛面前低垂着首說道:“江東之兵來勢隱秘、迅猛,進防備不及,被其所趁,使得城門洞開,後吾自領軍對戰,惜來滴強過吾軍一倍,再加上其蓄意而爲,令吾軍潰敗,而且引軍來攻之人武藝高超,非進能敵,唉!”突覺又想起什麼的樂進急急續問:“將軍此去何處?不如待吾兩軍合兵一處,再將其新得不久的黃州城池奪回,此等天大的功勞,進一絲不取,皆乃將軍之功如何?”

蘇飛灑然,臉色一整回道:“將軍此言差矣!想吾雖爲新降之將,可也同爲丞相之兵,豈有見死不救之理!況且吾之一部,也正奉丞相之名前來援手,只不過沒曾料到黃州丟失得如此之快,實出飛之預想。”

樂進被蘇飛頂撞得心生悶氣,但聽聞這路曹兵也正是來馳援的部曲,當下面色寒了下去,大聲的咆哮道:“既如此,爾等可先劃歸吾統轄,勢必全力奪回此城。蘇將軍,速速整隊,聽吾調遣!”

蘇飛一聽,眉心緊皺,樂進官銜比之高上幾階,聽其調遣原本也非不可,但隨己前來的均爲快馬奔騎,如今城池已失,沒有攻城利器預想奪回城池,實非易事。思及至此,當即應道:“將軍!黃州已失,吾部均乃陷陣騎軍,來得匆忙也未曾備有攻城利器,這般冒然攻城,只怕……”

樂進雖然腦羞急怒,怒火戰勝靈智,但並不是喪失了全部理智,聞得蘇飛勸言,細想也覺得此行太過沖動,可黃州貴爲要地,豈容有事。如不趁敵軍新獲時間不長,如被其處理好城中騷亂,嚴防死守之下,只怕使得攻城更爲艱難。樂進一時間也沒了更好的主見,心神全數被恐懼、鬱悶、煩躁、無奈所佔據。

“將軍!以末將看,不如大軍在此先稍等片刻,待儁乂大部到來之後,再死對策可否?”蘇飛謹慎的說道。

樂進在沒有別的辦法之下,也就同意了蘇飛的諫言,約束大軍就此駐軍等候後隊的張頜率部前來……

“都督!老將已成功接近曹營,並獲得老賊曹操的短暫信任,不知今晚可是攻曹之期,如還未能準備完全,只怕待的時日一長,比爲老賊識破,還望都督謹慎!”黃蓋一臉的興奮,在看到周瑜俊彥之後,忍不住就將身在曹營所發生之事盡數道出。

周瑜看到黃蓋平安歸來,也是一臉的喜悅之色,在詳細問明黃蓋曹軍營中的應對部署之後,一語不發,靜靜的沉思起來。太史慈一部已於晨間三更出發,此刻想必正在潛行黃州路途之中,只要黃州火頭一起,曹操必會驚動,如果曹操果斷分兵援之,太史慈部守衛黃州將壓力倍增,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讓得曹操分出一部精兵,減少總攻之時面對重兵的水軍的壓力。可現在江面悄然無聲,也未見的火光四起,看來還得等上一等。隨即擡頭輕笑:“老將軍勞苦功高,多有辛勞。只要對岸大火一起,瑜自當俺此前商議之事發兵攻曹。老將軍要不先下去休息休息,以恢復些許體力,待總攻開始,需藉助老將軍的地方還有許多。”

“謝過大都督掛懷!蓋雖年紀過大,但此刻雄心不減,此番正是讓曹操老賊見識吾家江東之兵厲害的時候,老夫又豈能輕易錯過!”黃蓋豪情萬丈,哪能將周瑜好意聽得進去。

“啓稟都督!對面江岸已起火光,看其方向,正是黃州地境。”一巡江的小校急急回報。

周瑜沉思片刻,當即大喝一聲:“擊鼓升帳!”話落之後,朝黃蓋一禮道:“老將軍!請!”

黃蓋也不推遲,高昂其首,挺胸邁步,走得比任何年輕之士都要快上甚多。

“嗵嗵嗵……”

江東水營鼓聲震天。

一臉肅穆,周瑜高戰首位,右側副都督魯肅並肩而立,帳下羣英薈萃,殺氣騰騰的各部將領眼中赤紅,對這一戰,江東將士早已期盼多時。周瑜冷冷的打量着靜立中的江東精英,見帳外天色漸漸開朗,獨霧氣瀰漫,此時對岸熊熊滔天的火光鬥沖天際。是時候了,周瑜心嘆。

“衆將聽令!”

“臣在!”

“着黃蓋將軍、周翔將軍即刻帶領十艘滿載硝石、硫磺、雜草的艨艟先行馳往曹營。待進入曹營之內,船中埋伏的兵士可立即引燃船身,爾等即告功成身退,可立即棄舟潛入江中返回,不得有誤!”(PS:周翔乃自主請命留此助老將黃蓋完成引火之任。)

“聽令!”黃蓋、周翔閃出隊列接令。

“程普、程武着汝二人爲左路,令兵三萬,樓船五艘,鬥艦二十,艨艟五十,走柯百餘,隨中軍出戰。韓當、全琮爲右路,也統兵三萬,座艦照左路配備。周泰、蔣欽聽令!着汝二人爲前軍,領軍一萬,樓船十五、鬥艦三十,艨艟三十。後軍由朱治、朱恆、朱然三將統率,配備樓船五艘、鬥艦二十、走柯百餘。董襲將軍領三百兵士留守水軍大營。其餘諸將隨吾出征!不得有誤!”周瑜的身影逐漸高大,英姿在這一瞬間牢記在每位將領的心中。

江東大營開始繁忙,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船隻緊急的調動,好一番百舸爭流的場景。

隨着周瑜座舟“飛雲”號上升起一副三角型的紅布,近千艘的戰艦開始馳離水營。

同一時刻,上游的劉備水軍大營也在緊急的調動所有徵集而來的船隻,可惜數量遠遠無法同曹操相比,就連與盟友江東的戰艦也相去甚遠。可這一切都無法阻擋劉備欲同曹操一決雌雄的決心。

望着碼頭奔走行動的兵士,劉備又開始多愁善感的掉起淚來。這一天,可是等得太久矣。此前如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後幸得諸葛孔明出山輔佐,纔有了新野一縣之地,可幸福的時光沒有過的多久,曹操就揮師南下,逼得自己忍痛離開苦心經營數年的新野根基,幾經將士用命浴血,才又取得如今存身之地,不想曹操仍不死心,欲置己軍於死地,才最終有了今日如此放手一搏之景,正可謂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置之死地而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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