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目注自己的大軍緩緩前行,雖然派遣趙雲率領白馬義從伏擊袁紹大營,可內心也沒十分把握,趙子龍觀其外形威武,但真實的本領卻沒一次親眼所見,希望能延緩袁紹追兵的腳步,待收拾了那無勇無謀的劉虞劉伯安後再行回來同袁紹匹夫決一死戰。
下定決心的公孫瓚振奮精神,大聲傳喚道:“傳令!着前軍單經將軍率部晝夜趕往薊縣陪同騎督尉令狐胤(虛構人物)展開陣形阻擊劉虞。某自帶大軍主力隨後趕往。”
界橋也是一座孤橋,是連接遼東右北平與幽州漁陽之間往來的樞紐。方圓百里只有一個小村,戰亂前人口十幾戶,世世代代居住於此,以打獵維護界橋爲生。
這日,村口來了一支大軍,前方的大旗招展間隱約可見“公孫”大字。隨着青、冀、豫等地的黃巾再次暴亂,村子裡的少壯村民也早已逃離,只留下幾個老弱病殘的老人留守祖上傳下來的誓言——鎮守界橋。
村頭的一株老榕樹就如同樹下枯坐着的老人,滿枝頭光禿禿,孤零零的苟活着。皺摺爬滿臉龐,滿頭稀疏銀髮,滿口牙齒的脫落使得臉頰無肉耷拉一團,遠遠望去就好比一枯屍模樣。
暫時擺脫追兵的公孫瓚眼見天色變暗,令人膽寒的麴義麾下先登兵也不見蹤影,稍微放鬆下緊繃着的神經,對着聲邊的親兵說道:“傳令下去,今晚就此紮營。囑咐大家好生休息,明早三更起竈,五更出發。待田楷將軍的後軍到來,叫其嚴加戒備。”
親兵領命後打馬而去,留下公孫瓚一人獨自仰望上空擔憂:“不知道趙雲趙子龍現況如何?可別再喪吾軍良將精銳也。”
周翔並沒有隨同趙雲去伏擊袁紹大營,無它,因爲周翔到得亂世三國後還沒有親自學習過控馬技巧,而白馬義從乃公孫瓚大軍騎兵中的騎兵,沒有好的控馬技術,趙雲也不敢帶其加入,更何況這次是伏擊袁紹,如不成事,還得靠戰馬脫離戰場,否則被大軍包圍,強弓勁弩之下,丟命可就太可惜了。周翔自己也明白這點,沒有爭辯就帶領同樣不會騎馬的大、二傻、葛溫老爺子等鄉親加入到田楷將軍的後軍隊伍。
沒有趙雲在身邊的周翔,更加寡言少語。田楷幾次派人來請他大營議事也被周翔好言拒絕,如果不是看其年少武功高強,再加上一個在後面進行伏擊的大哥趙雲,恐怕脾氣甚好的田楷也要治其一個傲慢、無視上命之罪。
大、二傻就象兩尊過年時農家貼於家門上的門神一般,緊緊守立在輜重營的一個大帳旁,此刻他們的眼神沒有渾濁,少有的精光四射,提足精力警衛四周。
撫摩着手裡那四方塊的麻將牌一筒,心頭掛念萬分:“大哥!可千萬別出事啊!你可是我胖子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裡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雖然我在後世知道你不是短命之人,可誰又能說清這瘋狂的世界會不會出現不一樣的變幻,連我這後世的人都能跑到這裡,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帳外突然傳來一聲:“何人鬼祟?”
周翔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大傻,別看這兄弟倆平日看見總是一副癡癡傻傻之像,但周翔明白,這兩人可不是現在外表下的簡單角色,雖然還不能確定他們是否恢復記憶,但每次讓他們警戒或給別的任務時,他們都能出色的完成,真看不透他們是真傻還是假傻。自己可千萬別大意,萬一來個陰溝翻船,那就不好說了。
“將軍!田大人有請,有要事商議,請將軍立刻去往後軍大營。”一個士兵什長在外大聲稟報道,打斷了周翔繼續思考下去的念頭。
“嗯!請回報將軍,末將馬上前往。”周翔這次沒再抗命不前。
公孫後軍到達村子後接到主公瓚的命令後不敢懈怠,於前村下寨。此時田楷召集衆人商議今晚的巡防事宜,屢次的相請周翔,都沒能請動這尊“石佛”,田楷內心也在自問該不該究其一個不尊上命的罪責以示效尤。本來周翔在田楷的印象裡還是不錯的培養苗子,還打算在最近的戰役停歇後看是否能收歸門下,好生培養,指不定能給主公培養出一個能征善戰之將,那料得此子年紀輕輕,蔑視軍紀,如不加以懲戒,怕往後更不好駕馭。
周翔低頭走進後軍帳營才發現營內空空蕩蕩,只有青州刺史田楷一人獨坐,不由大爲驚詫:不是說好有事相商嗎?怎麼就田將軍一人,這相商的那門子的事喲。
“小翔!快快上前,老夫有事想同汝交談。”田楷和藹的說着。
周翔蹙(音cu)眉,搞不懂將軍打的什麼主意,抱着即來之則安之的心情,忐忑的來到臺階左下戰立,抱拳一禮道:“小人不敢!還是在此站立即可。”
田楷見周翔不肯就坐,也不多說,直接開口道:“小翔的兄長今次尊吾主將令帶兵伏擊袁紹,某觀近日汝愁眉不展,不知可是憂心汝兄長之故?”
周翔一聽,忙回道:“正是,打小就是兄長帶某,養某,育某,這可是第一次與兄長分離,因此內心不平,翔也知此是兄長爲公孫將軍效力,不得不爲之,但內心實在是爲兄長擔憂。袁紹乃討董聯軍盟主,又豈是好與之輩,其手下人才濟濟,大小戰將無數,謀士無雙,雖現今身邊武將不在近前,然缺牙的老虎也不是兩拳就易打死的。”
一席話,說得田楷精睛閃動,內心大讚:孺子可教也!點頭示意道:“小翔憂心兄長乃忠孝之舉也,汝大哥離去前也曾囑咐楷多多關照於你,兩兄弟都乃忠孝仁義之人,想必往後定有一番作爲,老夫癡長年歲,欲收汝爲門下,不知小翔可願否?”
“這……這……將軍!還是等吾大哥回返再作決定可否?”周翔推託道。
田楷一臉不快,然也不好再作多說,只好把話題轉回今日主公下達的命令道:“主公於日落前着吾軍負責今晚的戒備,現觀大軍缺少良將謀臣,汝兄長離去時曾對吾說過,小翔偶有急智,有事可與相商,故才喚你前來,看晚上如何安排,不知道小翔可否教吾?”
周翔後背一陣虛汗,這大哥什麼時候把我也給“出賣”了,雖然暫時投靠公孫瓚得以安身,但沒等於我也願意投靠其麾下出任戰事吧。可現在田楷偏偏又親自問起,不說點什麼恐怕掉了大哥趙雲面子。
打起精神,強迫回憶後世自己所知道的關於軍事上的記載,可大腦還是一團糨糊,後世的自己整日都在平靜中混着日子,平日也最討厭看書學習,讀書時代的知識全都早已還給老師,還美其名曰:“有學有還!”到現在需要時,才發現欠缺太多,真應了有句名句:“書到用時方恨少。”
就着火燭看着周翔不斷變換的臉色,田楷雖然不明周翔在思考什麼,但也沒出聲打斷,年輕人就得多給機會鍛鍊,調動大腦思考也是一種培養。
思緒半響,周翔還是沒能得出一絲結論,慚愧之色飛上俊秀面龐,道:“將軍海涵!小人本來山中流民,那有什麼才智可論,實在慚愧,思索半天還是沒能想到什麼良策,望將軍見諒。”
田楷用一種老狐狸的眼光再次打量,搞得周翔都覺得自己渀佛成了大姑娘一般,內心大罵道:“老子有什麼好看的嗎?爲什麼老喜歡用這種眼光看我。”
稍後,田楷再用一種敦敦良師的口氣教導道:“立營下寨首重地形,切記三不爲三不可,三不爲乃:地勢不明不爲,兵少勢孤不爲,將兵不和不爲;三不可乃:不可依山旁水,易被圍,火燒水淹皆可使其全軍覆沒;不可缺少巡查,易被襲,偷襲劫營往往成事;不可兵雜混淆,易被攻,兵士、雜物、輜重、馬匹當細細分離,切不可混合一起,否則一把火,後果堪憂。”
周翔此時才明白,田楷是在誠心教導自己排兵佈陣之法,之前純粹是想考校自己一番,真用心良苦,羞愧之色變換成感激之色。
當下領悟後抱拳一躬感謝道:“多謝將軍教導之恩!如有須小人辦理之事,請將軍吩咐,小人當傾全力爲之。”
田楷老顏開懷,“哈哈”大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那今晚的防禦重任就交付於汝,汝可有信心行之?”
“小人遵命!”
得到袁紹急令的張郃原本乃韓馥愛將,不想還沒同袁紹抗擊一番就傳來獻城消息,無奈後的張郃也只有投靠袁紹,這次得到嚴令,張郃不敢大意,也想在新的主公前大露臉面一番,於是盡起自己部曲率衆前來。
張郃手下的大戟兵聽其名字就知道是由一羣手持長戟的士兵所組成,此刻的張郃早就挖好陷進埋伏在離界橋最近的村子外等待獵物的出現,果然,就在張郃部曲埋伏後的半天,公孫瓚的大軍就已經趕至,由於張郃事先埋伏,公孫瓚根本就沒發覺自己早已成爲別人眼中的獵物而大搖大擺的進入村子安營,隨後的田楷軍也於村前立寨。據探子的回報,公孫瓚軍大約二萬餘,而自己的兒郎也才五千衆,只能偷襲方能給予重擊,手裡的兵士缺少遠程利器,挖坑就成了張郃的首選。
看着進入自己埋伏的公孫軍,張郃心裡也在打鼓,畢竟是五千對兩萬,巨大的懸殊差距使得張郃不得不謹慎謹慎再謹慎。大氣都不敢出的遠遠躲在灌木叢中,期待半夜的來臨。
今天的天色真黑,真是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
躲在烏雲背後的月光象知道今天會發生一場血腥的屠殺似的,怎麼都不肯穿梭出來照明。聽取田楷一番指導後的周翔打起精神正在巡視前村,埋伏在黑暗之中的哨兵出聲道:“來者何人?”
“公孫!”周翔說出自己渀照後世親自定的暗號切口回道。
黑暗中沒了動靜,想來是哨兵見暗號正確後又縮回原地繼續戒備。
周翔盯着遠處靜的可怕的黑暗,內心始終不安,感覺今晚渀佛有要事發生似的,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大步往自己的營地走去,想叫醒大傻、二傻等人,切不可睡的過熟,萬一有事反應不及。就在這時,村外傳來斷斷續續的鳥鳴,在半夜寂靜的時候,叫聲清脆,聲不大,然遠傳。
“不對!”周翔大驚。畢竟自己來至後世,電影裡常有那些偷襲場景,裡面就是用人假冒鳥叫狗吠來聯絡。驚醒後的周翔大聲叫喊起來:“敵襲敵襲!”率先來到之人,大出周翔所料,原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最癡最傻的傻蛋兄弟。
看到周翔後,兩個傻蛋同時摸摸後腦,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渀佛周翔是在同他們玩笑似的。
驀然,一支利箭急速飛來,周翔耳聰,眼疾手快的一拉兄弟倆,側身的瞬間就聽得“哚”的一聲,箭矢插於帳篷的立柱還在兀自顫動。
公孫瓚大營早就在周翔大喊後亂成了一鍋粥,驚慌失措的將士們各自亂行奔走,唯一的幾匹戰馬也在勁箭、火箭的突襲後不安份起來,人與馬的叫喊聲充滿驚恐。
周翔也沒想到自己的感應真的如此靈敏,囑咐兩傻兄弟去保護葛溫老人等鄉親士卒(這些人都跟隨周翔安置在輜重營內),自己提起黝黑鐵槍,往射來之箭的村口奔去。
田楷望着奔馳而來的周翔,眼內流露出失望,見其奔近,大聲斥罵道:“叫汝嚴加警戒,汝何其棄守主將而至,萬一主公有所閃失,吾等皆難逃一死。還不快去保護主公。”
周翔委屈的沒有說話,轉身往公孫瓚休息的大營跑去。
輜重後營,敵軍的火箭有多支落於糧草之上,火勢一發不可收拾,葛溫老人正率領着常山衆人奮力撲打的火苗,此處離河邊還有距離,只好先用周翔預先防備時準備的松枝先行滅火,然沒有浸透水源的松枝逐漸也失去效果,火苗順着松枝蔓延,葛溫老人躲閃不及,被火焰灼傷,好在傻蛋兄弟及時趕到,才救了下來。
葛溫老人見火勢已達無法控制,用盡全力叫喊道:“把糧食粟谷分隔開來,切不可讓火勢更加擴散。”
一羣黑影大漢在老人說話之時突破大營柵欄的防禦,手持長戟,瘋狂異常,見人或刺或搠,轉眼常山鄉衆好幾人就倒在戟下。大傻大吼一聲,縱身躍上,赤手空拳的直撲帶頭之人,雙拳舞動間,風聲可聞,碩大的拳頭砸於粗壯的戟杆,斷成兩半,拳勢不減的再衝偷襲者,拳到人飛,胸口一個黑洞,白骨森森,臟腑可見。二傻的動作也不慢,衝上去的同時還順手搶得一把偷襲者的長戟,章法全無的一陣亂舞,可也使得衆多襲營者不敢靠近。
周翔到得村內公孫瓚大帳,此時此刻的公孫瓚早就穿帶好盔甲手持雙頭長矛立於帳前,威勢、殺氣一覽無疑。
“可知是何人所爲?”公孫瓚向穿戴着小校皮甲的周翔問道。
“天勢太黑,看得不清。還未獲知是何人部隊所爲。”
“田楷將軍現在何處?”公孫瓚追問道。
“村口,正在整軍回擊。”
“隨某前往。”公孫瓚一直當週翔是傳令兵吩咐道。
來到村口,田楷已經把亂軍整頓完畢,一隊隊手持皮盾的步卒立盾轅門,刀手警戒其後。早沒了剛纔那慌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