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都不敢粗喘，誰也不願在此時打破這遽聞之下的內心深處的驚恐。四萬兵力對陣五十萬大軍，這是何其大的壯舉。雖說還有江東近十萬的精銳水軍援手，可在其兵力的對比上，那可是差之巨大，其戰役的後果，誰也不願在這一刻去猜想。
諸葛亮環視包括主公劉備在內的衆人面色，得到的只有兩個字的回答：死灰！
說實話，諸葛亮自己這時內心的自信也在這一瞬間出現了一絲的裂縫。四萬將士的性命可說是操在自己一己手中，如果自己的計謀出現一絲的破綻，那帶給這幾萬將士最後的只有致命的毀滅。手心、鼻尖、額頭也滲出細細的汗珠，諸葛亮也不敢在這時隨意的去擦抹，怕這一小小的舉動會增加在場衆人的本一塊崩潰的恐懼心理，成爲這些抗擊曹軍大軍的主將心理負擔，以至於影響到日後的決戰戰情。
龐統雖然沒有在旁出聲，但也知道現在衆人面臨的壓力是多麼的巨大，特別是身爲劉備軍正軍師的好友諸葛亮，其一人早已承擔起了最爲艱鉅的任務，既是僅靠那小小軀幹之上的裝滿智慧結晶的大腦，整個戰局的縮影只怕早已在大軍撤離至江夏時就儲存在這一方天地之間，而現在不過是將這些縮影按照其構思的線路逐漸呈現在真實的生活裡，使之爲主解困，爲百姓謀求一線生機罷了。
“孔明……”龐統終於忍不住開口說來，結果只喊出了簡短的“孔明”兩字之後，即被諸葛亮揚手示意噤聲而嘎然止住。
朝好友投來報以理解、領悟、感謝的飽含複雜神情的一眼，諸葛亮笑了，這一刻，自己欲在衆人內心深處投下一顆巨石的宏願已經達成。龐統雖說智謀不再自己之下，恐這一刻怕也是無法掌握自己爲何提出兵力懸殊的目的。眼見效果已成，諸葛亮這才緩步又回道階下，見衆人的雙目仍未從那獸皮地圖之上收回，只好咳嗽一聲，驚醒了被巨石投下造成短暫空白腦際的衆人。
望着數道慣射來到迷糊眼神，諸葛亮報以清笑，隨後落落大方的問道：“諸公可是在爲那巨大差異的兵力而驚恐？其實這一切在亮看來，不過好似一羣螻蟻，只要吾等的步伐緊湊，強勁有力，一腳踏去，任它數量龐大，恐也經受不住吾等一腳之力。”
劉備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但有說不清楚問題在那，搖動着腦袋，含含糊糊的向莫測高深的諸葛亮探問道：“軍師是否已有破除曹軍之計也？”
“然！回主公問，亮實已想出對付曹軍連鎖戰船之計，不過還有其中一個重要的環節沒有貫通。”諸葛亮欠身着說。
“哦，軍師快快說來，還有的難題看在座的諸位是否正巧能助公得出最好之解決辦法，何況龐軍師也在一旁，多一人就多一個轉動着的腦袋。”劉備來了興致，只要聽得能破除曹操大軍所用之具有強大威懾力的連鎖戰船，再沒有什麼能抵擋住劉備的喜悅之情。
看了一眼木然沉思中的龐統，諸葛亮淡淡的說道：“其實亮早已私下同士元公商議過，可均未能得出有效之法，不過今日有主公在座，還有諸位將軍也在，想來或許能商議出辦法也不一定，亮不妨就先透露一點。其實破解曹軍連鎖戰船之法，只一字即可化解。”
“何字？”劉備問出了衆人的心聲。
“火！”回答之人卻非諸葛亮，而是剛纔還沉默是金的龐統龐士元。
“火？”劉備腦海裡忽然燃起那跳躍不停的火焰精靈，在把能給世人帶去無限光明的火種，借江風之力，一發而不可收拾的焚燒一切，這之中當然也包含那如山林樹木一般壯密的曹軍戰船。
“是的，主公！破解曹軍連鎖之法，唯有一火可完美破解。”龐統肯定的點頭道。
“那現在最大的問題又出自何處？還讓兩位軍師也如此頗傷腦筋。”劉備有點不解。
“已知用火一途，但苦於現今風向和如何燃火。”諸葛亮沉聲插言，只見其似有續說之意，衆人也就沒人出聲，個個凝神靜氣的聽個究竟。果然，諸葛亮話音一頓，續說着道：“現今正是年中夏季，天氣乾燥，便於引火，可也正是這個季節，時有西北之風，少有東南之風，而曹操大軍地處北岸，吾軍在其之上，縱火只怕反受其害而燒至吾軍船隻，而且自前次趁霧借去曹賊數十萬箭矢，也引起曹軍嚴加戒備，吾軍想欲靠近其水寨大營，多有難事。如不能破除這兩點要害，這把火反而還不能輕易縱放。亮也愁思多日，正爲此大傷腦筋。”說到這裡，似乎也觸及了諸葛亮的軟肋，讓一向睿智自詡多才的諸葛亮也不自然的再次皺緊了眉頭。
劉備聽到這裡，下意識的也看向在場別的衆人，發覺全都沉浸在之前諸葛亮所言之中，想着破解之法。不欲打斷衆人沉思，劉備再次轉向身後的獸皮地圖，細細的看了起來……
反觀曹軍動向。在得其荀攸、程昱等謀士的解惑之後，曹操心知真的中了江東之人之計，心下暗生悔意，然事實依然造成，蔡瑁、張允等二人的首級此刻還懸掛在襄陽城頭之上，抹不下面子的曹操只得暗吞這一苦果，其中的那澀然滋味，令一向有點自視過高的曹操很不舒服。想來這一切的一切，均是那九江人士毛遂自薦而來的蔣幹造成。回到府邸之後的第一件事，既是把隨後暫時寄居在荊州牧府外一側不遠處徵用的民宅裡的蔣幹擒來，大大的數落羞辱了一番之後，才讓愛將夏侯淵將其梟首也並同蔡瑁、張允二人首級一起掛在了襄陽城頭。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大將也已錯殺，唯今之計，也只能儘量彌補。思來想去，曹操還是放心不下暫時領軍水軍的于禁、毛玠二人帶兵防禦隨時都可能受到的孫劉聯軍攻擊，在其後多次與病中的荀攸、程昱兩人商議之後，曹操還是盡遣身邊護衛的虎豹騎陪同自己一塊來到三江口水軍大營。
曹操帶隊，所有扈從全都滿打精神緊隨其後，一刻也不敢耽擱的在一日一夜之後及趕到了三江口大營。
看着沿江點燃着火燭的大營，曹操很憂慮。失去了熟知水戰之法的大將，這場江面之爭，自己還能象在陸戰一樣那般摧枯拉朽的擊倒強敵乎。
可逝者已去，悔之莫及，這杯苦酒也就自己慢慢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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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恕末將來遲，恭請主公先移駕主帳休憩，明日再由莫將將近日練兵詳情如實細報於主公可否？”滿眼充血中的于禁想來也是連日裡沒有休息得好，臉色也沒有了往日的那般光鮮和俊偉。
看着愛將如今的憔悴，曹操一陣心痛，還是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將忠心，想那荊州降將蔡瑁、張允，那次回見自己之時有過如此神情，可見於禁、毛玠等將在這些日子裡還是煞費苦心，把自己的命令嚴格執行下去並沒有因爲是自己的心腹而有所鬆懈。
下馬，扶起半跪着的于禁、毛玠，輕輕爲其整理因匆忙出迎而導致沒有穿戴整齊的甲冑，語重心長的說道：“文則、孝先，辛苦兩位了！操今日前來，實爲放心不下延誤至今的戰情，鬧得吾這些日來，也食不安，夜不寐，這才星夜前來大營，欲看看吾軍將士訓練得如何，可堪與其夙敵決一死戰。”
聞之一語，于禁、毛玠冷汗迭起，伴隨其中的也有不少感激之情，身不由己的跪了下去回道：“主公！……”
正本 第五十二節 赤壁之戰（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