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家之事,豈是這些百姓可以隨意探知的?民間議論歸議論,大統終究還是布衣要繼承的。
可汗將一切吩咐妥當後,便緩緩回了自己的寢宮,這一瞬間他的背影彷彿都蒼涼了許多,這一次的事情終於落定塵埃,誰都知道可汗自此再不問政。
蒙漢王朝的大好河山從此便易了主,好在是布衣上位,也算是大快人心。
這一日,聖旨早早便到了布衣府內,布衣接過聖旨感慨萬千,沒想到就這樣輕鬆的便直接繼承了新位,一瞬間還有些恍惚,似乎昨日自己還在牢中,只是一切都變化的太快,快到讓人不能相信。
他雖已是新王,可是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因爲一想到自己的哥哥布潛即將前往金地,他卻也突然忍不住黯然神傷,對於布潛,他之前雖然狠他狼子野心不知悔改,甚至在他對自己動手起殺心時自己都未曾如此難過。
現在,布潛一無所有,此去金地必然永久不得回到蒙漢王朝,恐怕日後相見也是難了,布衣頓時泛起了幼時的情誼,再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哥哥啊!
如今卻落得個如此下場,讓人不免有些痛心!
布衣狠自己當時沒有果斷告訴他自己的心思,就是因爲自己的一時猶豫這才讓他走上了歧途。
若不是皇姐及時趕到,這件事情恐怕也沒有這麼快就結束!
布衣從心裡覺得十分感動,皇姐在自己這種落難時刻卻不惜一切代價的來救自己,他很是感激,自己如今的地位全是千瀧和皇姐一手促成的。
聖旨剛下,長公主布妍也一早便來看布衣,她心裡很是高興,自己的兩個皇弟還好都尚在,沒有因爲皇權而有死傷,本來她是狠心不願再面對布潛的,可是他最終還是幡然悔悟承認了一切。
可汗賜他去金地也算是仁慈不已,雖然路途遙遠可是到了布潛臨走的那一天,布衣和布妍還是去城門外送了他。
看着布潛就那樣默默離開,布衣和布妍忍不住傷感,相互扶持安慰一番兩人便急忙回了府裡。
宮中事務暫時告一段落,布衣爲了慶祝一番,今日特意在自己的寢宮內擺了宴席,布妍從府裡將傅千瀧和容衍他們都帶了過來。
傅千瀧自然也是爲布衣感到高興,這件事情結束,自己也是時候該離開這個地方了……
爲了不讓布衣傷心,傅千瀧刻意沒有表現出來即將要離別的傷感,酒宴之上,幾人皆是痛快淋漓,好不愉悅。
正當興頭,傅千瀧終於開始說道,“布衣,這且是最後一次這麼直呼你名了,往後你的日子定然會十分安穩,相信過不來多久可汗就會爲你舉行登基大典,我打算明日便帶着容衍回去了,還希望你切勿掛念!”
布衣一聽頓時驚訝不已!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的快,千瀧早前便說過等容衍身體好些便直接走,眼下自己剛剛繼位她都等不到自己大典便直接打算要離開,布衣心裡開始有些落寞。
本以爲自己登上皇位便可以好好護她,畢竟之前都是千瀧一次次的爲自己涉險,自己實在虧欠她太多,她助自己得到皇位,可自己又爲她做了什麼呢?
布衣緩緩放下酒杯,看着傅千瀧眼眸裡皆是心痛,“真的要走了嗎?”
傅千瀧見了布衣這般失神也是無奈,只好輕輕點頭,容衍見狀急忙說道,“不必太過傷感了,布衣,我們也的確在蒙漢耽擱了不少時間,如今已是迫不得已,你還是要理解這一切,日後來日方長,有機會還會再見的。”
布妍見狀似乎有些明白,看來傅連還是要離開的,只是可惜了本想留下他好好爲皇弟做身旁謀劃之人,以他的能力定能替皇弟一統這蒙漢地域!
傅千瀧心裡清楚,若是再不離開的話,容衍的身體將會堅持不了多久,而且據她所知,那華羅虛給容衍的藥已經沒有多少了。
這長路迢迢,還不知道容衍用那點兒藥能不能堅持回到容周,傅千瀧心裡一陣兒憂慮,可是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立馬啓程,趁着容衍最近還能稍微好一些。
“不能再多待幾日麼?不久我便要登基大典了,”布衣眼裡透着一絲乞求。
“布衣,我也沒有辦法,你要知道容衍的身體等不了你大典的那一天了,我也很想親眼看你登基後再離開,可是……”
傅千瀧實在無奈,對於布衣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不忍心,本以爲自己可以走的很是淡然,現在看來還是有些擔心。
做爲朋友,她一直希望布衣可以不爲皇權所困,甚至爲了他能早日脫困幫他上位,現在的結果是她所期盼已久的,不過卻是看不到布衣登基那一天了……
容衍聽了此話心中感動萬分,只是害的千瀧如此憂心自己身體他也有些不樂意,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蒙漢,容衍暗暗咬牙堅持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拖累千瀧,只要能回到容周,那自己便無需多慮了。
哪怕自己即刻死去,只要千瀧也安全的回到容周,那這一切便是值得。
布衣聽了卻是心裡隱隱作痛,他捨不得傅千瀧就這麼早離去,在他的心裡其實早已將傅千瀧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對於她,他願意捨棄一切!
每當看到她爲自己奮不顧身時,布衣就背後悄然心疼,雖說此一離去必然會斷了念想,可是心中的希望並不會因此而飛灰煙滅。
這無窮無盡的哀傷在這一瞬間充斥着布衣周身,久久不能散去,他的那雙眼眸孤獨的沉默着,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不忍心打擾,此刻的宴席已是寂靜無聲。
宴席就要結束了,看布衣這個樣子,布妍都準備讓人開始收拾了,沒想到這時候殿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兒腳步聲。
衆人紛紛擡頭一看,只見門口站着一名男子,身着象牙白色廣袖儒衫一副僧人模樣,腳下是一雙暗色無紋羅漢鞋憑添三分儒雅,身無長物,只有一條同色腰帶輕束,上懸一串佛珠,便如其人——溫而不弱,清而不寒。
這人正是蒙漢神山風清廟裡的神僧,也是當年救長公主的人,現在更是她的師傅。
布妍看見來人頓時一臉的驚訝!瞬間變得諾諾起來,不再出聲讓人收拾,看着那來人緩緩躲在了布衣身後。
布衣此刻也是緩過神來,看着門口那人頓時明白了他的來意,只是傅千瀧與容衍卻是非常茫然,不知這人是誰。
“妍兒!你讓爲師一陣兒好找,怎麼回宮也不知道告訴爲師一聲,真是讓人擔心!”那僧人急忙走了進來直接對着布衣身後的布妍說道。
傅千瀧頓覺明白,原來是長公主的師傅,只是怎麼從未聽布衣和她說過,容衍站在一旁眼神微眯,卻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師傅——”布妍此刻耳垂有些發紅,倒是頗有女兒家姿態。
“快些隨我回去,這是你皇弟吧?這麼久不見眼下恐怕已經是一方君王了吧!”這神僧笑道。
布衣聽了卻是微微露出笑意,剛纔的傷感被他早已收斂的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神僧前來,布衣不敢隱瞞,父皇近日剛宣佈退位,一切都是皇姐給我在操勞,這段時間多虧有她,還望神僧不要遷怒於她。”布衣姿態謙虛,言語之間更是輕柔。
這神僧也很是和煦,對布衣誇讚有加,正說着,他突然發現一旁還有兩人,於是問道,“這兩位是……”
“哦!這是傅連公子和容衍公子,他們是我的朋友也一直在我府上住着,不過日後便要離開了,神僧無需介意。”
布衣正解釋着,可是這神僧卻突然看見了傅千瀧身後的墨龍刀和容衍腰間的檀珠,頓時心裡很是驚訝!他雖然表面沒有露出什麼神色,可是心裡卻泛起了驚濤駭浪!
“哦!傅連公子,容衍公子,初次見面實在匆忙,我還是先去和妍兒說說,她真是讓我操碎了心……”那神僧藉機卻是過去拉着布妍一陣兒說教,傅千瀧和容衍倒也沒有見怪。
布衣見狀給傅千瀧示意,希望她可以理解,於是在一旁便也給容衍和傅千瀧輕聲說起了這神僧與布妍的緣故。
其實這神僧卻是有意躲避,在背後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傅千瀧,這就是傅連?他心裡頓時有所顧忌!
原來,在來蒙漢王宮的路上,神僧還碰巧遇見了一弱女子,此女武功暫無,當時很是狼狽。
當時距皇宮還有一段路程,神僧本欲着急趕路,卻見那女子身後有一羣惡人在一直追殺她,之後莫名的感到世態炎涼,但都一直沒有理會,誰料那女子情急之下直接開口直報師門,結果一聽神僧頓時止住了腳步。
於是神僧二話沒說便直接出手相救,將那些蒙面之人全部都打暈在地,這弱女子當時很是感激,原來這碰巧遇見的女子竟然還是自己老友的徒弟,所以神僧這纔將她從那羣人手裡救了下來。
一切皆是緣分,神僧感嘆不已,見她一無所有很是可憐,憐其是曾經老友徒弟,便安頓好着女子之後,纔來到了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