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在哪。”
傅千瀧深呼吸了口氣,“屬下不該不聽指揮,不該擅自行動,不該擅自離閣。”
傅千瀧知道這次回來會受到什麼樣子的懲罰,可是面對容瀲,她還是做不到淡然。
容瀲揉了揉額間,“你知道錯就好。”
頓了頓,繼續說道,“去慎刑司領罰,我已經交代好了,去了就行。”
傅千遙皺眉,容瀲沒有罰他,卻罰千瀧,這樣對她不公!況且那是慎刑司!那樣倔強的丫頭……
傅千遙沉聲道:“爺,這一切是屬下的錯,要懲罰就懲罰屬下吧,是屬下擅……”
傅千瀧突然扯住了傅千遙的衣衫,示意他不要講下去了。
她知道傅千遙疼她,她也一直把傅千遙當哥哥看待,所以她不想他因爲她的事情受牽連。
連忙上前說道,“屬下遵命。”
容瀲自然看到了兩人之間的小動作,深邃的眼眸一沉,垂下眼眸,波瀾不驚的聲音再次響起。
“該有怎麼樣的懲罰,我自有分寸,報告一下這半個月的收穫,詳盡的說。”
她蹙了蹙眉,回話。
“回爺,屬下與千遙在江南時,府衙大人交代去普羅寨看看,順道收了它,半路便被人用了詭計,進了普羅寨,屬下發現,普羅寨東寨藏着大量的**、**、以及富可敵國的珠寶,還有黃金……”
“屬下已命人運進皇宮等候爺的安排,其中還發現了,整個普羅寨的幕後主使者是秦野,還牽涉了秦鈺,同時發現秦鈺有個私生女,喚秦箏,兄妹倆暗地似有糾紛。”
容瀲細細的聽着那個清脆的聲音,勾脣。
“千瀧你總是這樣優秀的完成任務,即便這任務不是你的。”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子,思考着自己的計劃。
“你們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好,收穫頗大,也算將功抵罪,那就免你一半的邢,下去吧。”
傅千瀧頓了頓,繼續說:“爺,屬下擅做主張,帶回來了一個江南女子,名喚蘇筱柔。”
她看了他半響,他似乎並沒有別的事情要說,垂下眼眸,轉身離去。
待兩人退下以後,容瀲抿着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鐵青的臉總算是緩和了,他在空氣中喊了句,“千凝。”
傅千凝從黑暗中走出。
“屬下在。”
“去華羅虛那拿最好的金瘡藥,千瀧出來以後,給她送去。”
“是,爺。”
回答完畢以後的傅千凝轉身離開。
剛纔她一直在容瀲身邊待命,自然有些心疼千瀧,也知道千瀧即將去的地方是哪裡。
慎刑司,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千瀧這一次可是難逃一劫了,怎麼就這麼傻呢?
傅千瀧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看似漫不經心的她,其實內心有一陣陣抽痛。
傅千遙有些不忍,正想安慰她什麼,就聽到身後一聲聲叫喚。
“瀧大人,遙大人,請留步!”
一個小太監抱着自己的帽子,急急忙忙的向着傅千瀧跑去。
整個皇宮都知道,傅千瀧,傅千凝以及傅千遙都是皇上的影衛,因此他們個個都以大人直稱傅千瀧等人。
“何事?”
傅千瀧停滯腳步,看向來人。
小太監先是喘了喘氣,順好氣以後,才說道,“回稟兩位大人,皇上有令,瀧大人去慎刑司領罰……”
小太監還沒有說完,就被傅千瀧截斷了。
“挑重點。”
傅千瀧的眼神過於冷漠,讓小太監不由的縮了縮脖子,想起自家皇上說的話,小心翼翼的看着兩位大人的神色,開腔道:“皇上讓遙大人親自動刑……”
“什麼!”
傅千遙剎那間怔楞,什麼叫讓他親自動刑?
小太監被傅千遙的聲音嚇了一跳,隨即吞了吞口水,按照原話說了個遍。
“皇上說了,瀧大人執行……鞭刑,由遙大人親自動手,鞭刑二百鞭,因將功抵過,二百變成一百,若遙大人敢放水一次,則加十鞭,這是遙大人的懲罰,也讓遙大人記住擅自自作主張的後果,受牽連的可不是自己。”
小太監一口氣說完以後,忐忑的看着傅千瀧和傅千遙,只見傅千遙臉色頓時蒼白的不像話,而傅千瀧貌似沒有什麼表情?
似乎想到了什麼,小太監繼續道:“慎刑司的主官親自監管……”
誰都知道,這個慎刑司的主官是個剛正不阿的人,到了他手裡的犯人或者其他什麼人,都別想着有什麼詭計,他軟硬不吃。
傅千瀧點頭,表示知道了。
“下去。”
小太監這才鬆了口氣,其實他挺擔心被兩位大人打的,他還那麼細皮嫩肉的,不過看這個瀧大人,平時冷漠,關鍵時刻還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千瀧,我……”
“沒事的,又不是沒有懲罰過,主要你沒事就好啦,走吧。”
傅千瀧看着那個爲難的傅千遙,心底苦笑了一番,揚起笑的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傅千遙蹙眉,心疼的不止一點點,這個小丫頭,明明是自己有難,卻還來安慰他,對於守護十年的小傢伙,他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只是,這是爺的命令,他,又該如何?
爺就不能放過千瀧嗎?她只是一個任性的孩子罷了。
他知道他狠,卻沒想到那麼狠,他知道,爺這是警告他。可是,爲什麼要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這世間,有什麼痛能比得上親自鞭打自己心儀的人,連簡單的守護,他都做不到,他還有什麼用?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總算到了慎刑司。
傅千瀧見傅千遙沉重的心情,不由開玩笑道。
“哎呀,你這個表情怎麼像欠了你很多錢一樣的啊?”
傅千遙看着眼前的紅衣女孩,並沒有說話,直至眼底的心疼,傅千遙緩緩閉上雙眸。
相對於傅千遙沉重的表情,說笑的傅千瀧再也笑不起來了。
她知道傅千遙心疼她,這樣打她,還不如打他的好,好比是一種折磨,只是這是精神上的折磨。
“進去吧。”
傅千瀧不再多說什麼,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不掉的。
在他們兩個剛踏入慎刑司的大門檻時,從裡面走出了一個身穿紅褐色官服的審判員走了出來迎接他們。
那個審判員是慎刑司官員的直系下屬,同樣沉默寡言,直接把他們兩個帶到了慎刑司的內部。
早在傅千瀧和傅千遙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接到了任務。
每天來慎刑司接受刑罰的人多的去了,正因如此,這裡的人都麻木了。
“這邊。”
不久,三人來到慎刑司,審判員道了聲告辭,便轉身離去。
慎刑司的主官看到來人,只是擡眸看了一眼,便讓人把傅千瀧給綁起來,然後又命人給傅千遙一根骨鞭。
骨鞭自然是用動物的骨頭做的,鞭打人的疼痛是普通鞭子的十倍,即便是輕輕碰一下皮膚,也會讓人痛的尖叫,這就是慎刑司的可怕之處。
抓着骨鞭的傅千遙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刑具,內心抽痛。
他好想,好想扔掉這個骨鞭,若是可以,他寧願受刑的人是自己,可是,怎麼可能呢?
“開始吧,遙大人,別耽誤大家時間。”
主判官見許久沒有動靜,開口道。
傅千瀧知道傅千遙內心的掙扎,微微蹙眉。
“千遙,打吧,沒事的。”
傅千遙鼻頭一酸,緊閉雙眸,手中的骨鞭被緊緊握住,下一秒就抽了一鞭子過去。
“啪——”
“啊——”
傅千瀧身上隨即出現一條血痕,她痛苦的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陣疼痛痛徹心扉。
傅千瀧微微擡頭,微笑道,“千,千遙,我沒事,繼續。”
“千瀧……”
傅千遙再也忍不住,眼眶裡泛起的白光順着臉頰緩緩流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只是未到傷心處而已。
傅千遙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般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她,還要去傷害她。
這種無助感,讓他有着些許的絕望。
看着那不肯叫一聲疼的倔強的姑娘,傅千遙想要丟棄手中的骨鞭的心思愈發強烈。
主判官皺眉,他知道兩個人感情好,但是,皇命難違。
主判官再次出聲提醒。
“遙大人,你若放水一次,丟骨鞭一次,瀧大人則加鞭十道,你好好想,別做無謂的事情,這是主上的命令。”
傅千遙狠狠的抓着骨鞭柄,雙眸通紅,忍着心中的疼惜。
他要理智,他要冷靜,否則會給千瀧帶來更大的傷害!
傅千遙沉默了半響,再一次舉起骨鞭,在傅千瀧身上鞭打。
一條接一條,中間沒有絲毫停歇的間隙。
慎刑司的侍衛們看着傅千遙的表情,那樣的冷漠,彷彿剛纔的人不是他,可是,他臉上的淚水卻出賣了他。
傅千遙是這麼想的,長痛不如短痛,快點打完,快點結束。
誰都不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剛開始傅千瀧叫了兩聲,後來想到了那個她心心念唸的人,便忍了下來,咬着嘴巴的牙齒愈發用力,嘴脣硬生生被咬破。
再後來,她也麻木了,閉上了雙眸。若不是睫毛在微微顫抖,所有人都以爲她昏倒了。
她到了七十九鞭的時候,確實是暈了過去。
傅千遙好不容易打完了這整整一百骨鞭,隨後狠狠的把骨鞭甩向牆邊,摔了個稀巴爛。
緊接着他急急忙忙的跑上前,哆嗦着寬厚的手,爲傅千瀧解綁。
他知道她暈倒了,他心疼的連呼吸都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