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見證過秀兒小姐和大人您的不遠千里的相守之情,可要因爲一個青樓女子而疏遠,特別是一個曾經對秀兒施加毒手的女子!我不忍看到你們反目爲仇的慘劇,所以今日就約了大人見上一面。沒想到我安王爺的廟太小,容不下大人這座尊神,既然如此,本王爺就告辭了!大人好自爲之吧!不要到時候會抱怨我沒有將消息透露給你!”說完,窩闊太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
“王爺請慢着!”盧摯沉聲阻止。
“大人還有何事?”窩闊臺並不扭頭,只是站在門口問道。
“王爺,我這兒有一枚家傳的紫玉扳指,它是我們盧家的象徵,前些日子就要送件禮物給王爺的,以答謝王爺對秀兒曾經的照顧,今日正好帶了來,就送給王爺您吧!”說完,盧摯走到窩闊臺的面前,深深一躬,將一枚流光溢彩的紫玉扳指奉在窩闊臺的面前。
“哈哈哈。大人真是爽快!這麼貴重的扳指,實在是代表着大人一片真誠之心,那就卻之不恭,本王爺收了!”接過紫玉扳指的窩闊臺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轉身又回了桌前。
“大人,請過來細聊!”
盧摯答應一聲,恭順的走到桌前,坐下。態度較之剛纔有了明顯的不同。
斟茶的窩闊臺透過眼角的餘光掃了掃此時謙恭的盧摯,心裡哼笑道,看來這軟肋算是找到了,這麼多日子陪着一個小女子浪費的時光看來沒有白費!
“不知王爺要下官怎麼做?”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因爲你做的太多,反而有畫蛇添足之嫌!你只需在父王徵詢你的意見的時候,來一個順水推舟就可!其他的一切,我會一一擺平的!”窩闊臺慢條斯理地說。
“是,謹遵王爺之命!”
二人又閒扯了一會兒,窩闊臺才告辭離去。
剛剛走,盧摯拿起桌上的茶壺,狠狠地摔在地上,只聽砰砰的聲音,一把只有宮裡纔有的上好的茶壺被摔了個粉碎。
“真是欺人太甚!”想到他用秀兒來威脅自己,他就靜不下心來,亂了方寸!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他說了什麼?惹得公子發這麼大的火?”聞訊趕來的茶館的老闆顧不得碎了一地的寶貝。焦急地問道。
“盧忠,派人通知盧紅,讓人緊緊盯着他那兒的碧荷,看看他都與什麼人來往,此外,最近讓我們的人都安靜下來,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有任何私自的行動,如若違抗,殺之!”他的眼中閃過陣陣寒芒,眼中盡是冷冷的色調。
待一切安排妥當,他旁若無人的踏出門外,飛身上馬回了宮。
轉眼三日已到,太子的屍身入殮下葬,整個京城被白色的幔帳和漫天飛舞的白色的小花所充斥。濃重的悲哀籠罩着這個原本繁華熱鬧的城市。
伴隨着這些白色的冥紙飛落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的。還有有關二皇子謀害太子的流言。
至於流言是從何人之口起始,又有什麼證據,無人查證。只是這街頭巷尾,人們在茶餘飯後,口口相傳的就是皇家的自相殘殺,皇子之間的冷血與狠辣。以及對這個朝廷的失望!
原本對流言一向毫無顧忌,甚至是不屑一顧的元帝,也忍不住派貼身的太監到京城各處打探。
聽着心腹所彙報的打探的結果,雖然他一笑了之,解釋說:“這些只是民間普通百姓的一些胡思亂想,並沒有實際的根據。再說了,更有可能是一些人故意散播的謠言!”
可心裡對二皇子的看法有了新的變化,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相信沒有空穴來風的謠言,更沒有子虛烏有的事端!所以誰能說得清呢!
如果屬於後者,那麼這個散播謠言的人到底是誰呢?
如今在幾個皇子中,成年的皇子僅僅還有兩位,二皇子和三皇子,那麼這種有損皇室榮譽的謠言是自己散步以陷害對手,還是對手之間的散步呢?正在傷神之間,貼身太監吉祥來報,三皇子窩闊臺進宮。
元帝示意把他帶進來,正好藉此機會試探他一番。
“父皇!父皇!兒臣見過父皇!大哥新去!闊兒不甚哀傷,痛徹心扉,故此臥病不起,未入宮門侍奉父皇,還請父皇原諒兒臣!”一進門就撲到在地,匍匐到元帝腳下的三殿下窩闊臺一臉的憔悴,臉色蒼白而虛弱!
元帝看得一陣心疼,這個兒子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忠實但不木訥!和太子與二皇子想必,少了幾分心機!故此纔沒有格外的關注於他,莫非這一切都是假象?
想到此,他慈愛的走上來,挽住兒子的胳膊,“皇兒受苦了!怎麼不好好在自己府裡休息,身體這麼弱還跑到宮裡來!可是有什麼事?”
“父皇,父皇。兒臣是來向父皇請命的!”
“請命?”
“是,父皇!”窩闊臺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擡頭看着元帝,心痛地說:“京城謠言四起,說是二哥與大哥的死有關,這樣的謠言不是再往父皇您的心頭上撒鹽嗎?原本失去一個兒子,我們失去一個兄長就已經是痛不欲生了,可如今還要讓父皇你耳聽骨肉相殘的事情,您老怎麼受得了!這樣的謠言更有損皇家的威嚴。”
他跪着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扶着元帝的膝蓋,誠摯地說:“父皇,就讓兒臣來肅清這些謠言吧!”
“你怎麼肅清?又怎能肅清?”元帝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總會想到辦法的!我不會糊里糊塗的亂殺無辜的!”
沉吟了半晌,元帝看着跪在自己的面前一臉的焦急地兒子,說道:“
這樣也好,你二哥因爲謠言的問題,要避嫌,所以正好立你爲太子,不是正好嗎?”
窩闊臺的眼中一愣,繼而拉着元帝拒絕道:“父皇,這怎麼行呢?兒子從未想過皇位一事!這個太子的位置更適合二哥,我想二哥立了太子之後,那謠言就會補工自破的!”說罷給元帝磕了幾個響頭!
“你真不想做太子?你要知道,過了今日,以後你就沒有機會在做這個太子之位了!”元帝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希望從任何一個席細微的神情發現些端倪。可他什麼也沒發現。
“兒臣沒有大哥的忠義博學,更沒有二哥的權謀與智慧,所以做一個安王,我就已經滿足了!兒臣不想做太子,只想侍奉在父皇母后的身邊!”信誓旦旦的說辭徹底打動了元帝。
“算了,謠言自會有人肅清,只是皇兒,看你的臉色蠟白入紙張還是趕快到你母后那兒看看她吧!之後就回府休息吧!至於朝堂之事你就不要操心了,養好身子要緊。”
“謝父皇!兒臣告退!”
步出議政殿的窩闊臺在太監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往鳳儀宮走去。
“不好了,不好了。三殿下。你還是趕快回府吧!”一名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
“狗奴才,發生了什麼事兒?這麼莽莽撞撞、冒冒失失地,衝撞了皇上和太子,你擔當得起嗎?”太監吉祥呵斥一聲,來人趕緊跪地求饒。
“回殿下,回公公,今日安王妃進宮看望皇后娘娘,誰曾想,兩人拉着閒話,說着說着就嘮叨起了閨房之事,王妃一下子眼圈就紅了,娘娘問她怎麼了?她說王爺已經有幾個月沒有進過她的房間了。”
小太監喘了口氣,繼續說道:“皇后娘娘一聽。勃然大怒,正要着人去尋殿下您,我就趕緊跑來告訴王爺,還請王爺趕快躲起來,您知道,皇后娘娘最討厭的就是朝三暮四的男人!”。
初冬的皇家花園,倒也色彩紛繁,奼紫嫣紅。紅葉淬焰,青松濃翠,在暖暖的陽光下淡去了了無生機的寂寥。
窩闊臺在吉祥的攙扶下,步履艱難而遲緩地向着皇后的鳳儀宮行去。
“三殿下,您看您!病的這麼厲害,還要來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看到,一定不會再責怪您的無度的!這人啊!誰年輕的時候沒有些衝動事兒呢!”吉祥看了一眼三殿下,見他沒有什麼不耐煩之處。
“只是什麼時候都要有個適量的度,不能太冷落了王妃,畢竟這王妃是皇上和皇后爲殿下您選的!”
“皇后娘娘到!”太監一聲唱喏打斷了吉祥的規勸。
“兒臣給母后請安!恭祝母后聖安!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二人趕緊跪下行禮。
“闊兒!快起來!讓母后看看!”皇后一步上前,雙手扶住窩闊臺的胳膊,將他攙扶起來。
“皇兒最近受苦了。看皇兒的臉色,已經知道皇兒爲了兄長之事傷心過度!母后心裡很是欣慰!”說着,回頭愛憐地看着王妃哲哲儷,“三王妃,你就多體諒體諒闊兒吧!用心讀書,專心政事,勤奮努力是你們的福氣!國家正需要這樣的人!”
“母后說的是。兒臣一定謹記在心!絕不擾到殿下的勤政。”哲哲儷趕忙叩謝。
“闊兒,這些天,你很少到宮裡走動。母后都明白你的用心!今日回去之後好好休息,將身體養好!你這個樣子,母后看着心疼!”
“是,兒臣謹遵母后教育!多謝母后體諒兒臣!”
“好了,這麼半天了。想必你也累了。我也要回去歇會兒了!你們就告退吧!”皇后有些倦怠的揮了揮手。複雜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夫妻倆。
“兒臣告退!”夫妻二人告別皇后,回了安王府。
二人剛回府,鳳儀宮的太監小祿子後腳就跟了來,“傳皇后娘娘賞賜:玉如意一把,翡翠鐲三副,銀釵無根,南海珍珠一串,夜明珠五顆。” 夜色來臨,在一輪清幽幽的上弦月的淡淡的光輝中,安王府的書房內,一道牆壁被悄悄打開,一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子走了出來。 “殿下的計謀,已經初見成效。看來皇帝和皇后都已經信任了你!那麼下一步我們改揪出馬腳了。”
“不,先不要走這一步!這一步是父皇和母后的死結,可是如今的時機還不夠成熟,只有在火上澆油之時,才能將這最後的殺手鐗拋出,那時候纔是最有殺傷力的時候!才能讓對方毫無反手之力。”他望着滿天的星斗,遙遠的星際閃閃爍爍,似是無數撲朔迷離的眼睛,在向着他眨着訴說着什麼。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組織大臣上書,奏請立二皇子爲太子,此外在軍中散播謠言,擁立二皇子爲太子!”他胸有成竹吩咐道。“殿下,你這樣做?”男子有些不解。
“我就是要把他推向這個位置。父皇的多疑你我都清楚,如今父皇登基時日不長,最忌諱的是什麼?”
“當然是有人覬覦皇位!”男子答道,繼而突然明白了什麼,“我明白了,這樣皇上就會對二皇子充滿戒心甚至反感,在這個時刻我們在拋出毒害太子的證據。”
“不錯!唯有如此。我們纔沒有被反噬是機會!”
“好,我這就去辦!屬下告退!”說罷,啓動檀木高椅扶手上的機關,暗門打開,他的身影隱入暗門中。
暗夜中,屋內燭火明滅,看不到他的臉色,只是覺得屋內的氣氛格外的清冷和沉悶,在壓抑中蘊藏着無窮的力量,半晌,遠處,傳來打更人更
漏報更的銅鑼聲。在靜靜的夜裡傳得很遠,很遠。
元帝五年,太子歿。
同年九月,朝中大臣上書元帝,奏請皇帝,爲安民心,促國力,請求立二皇子爲太子。羣臣同奏,在本朝尚屬首例。皇帝雖然未說什麼,但不悅之色現在臉上。
十月,左丞相呈上萬民書,請求皇帝立二皇子爲太子!
同月,右丞相奏摺遞上,在軍中有衆多軍士擁立二皇子爲太子。
所有的寵幸似乎在一剎那見都給了二皇子,而三皇子則像是在這個朝堂之上蒸發了一樣,不上朝,不露面,每日在家裡詠詩作賦,讀書鑽研。只是隔三差五,到宮中陪同元帝和皇后用膳。敘敘家常,聊聊心事。似是這朝堂風雲與他沒有任何瓜葛。
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二皇子進入宮中的馬車被擋在了宮門口,每每總是吉祥傳話:皇上口諭,請二皇子回府,勤於政事就是最大的孝道!
這樣水深火熱和冷冷淡淡兩種場景持續了一個多月。
元帝五年十一月底,空氣中冷得能夠滴出冰來,因爲朝堂之上風雲變幻,人人自危,更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邊靠,生怕一個不小心走錯了道,跟錯了主子,沉入永無翻身的局面,因此做官的私下裡再少聚會。
而盧摯倒是在這些日子裡清閒了下來,每日裡必到秀兒處,陪着秀兒說話聊天,二人也真正開始了平凡地沒有絲毫漣漪的生活。
柔兒的菊心坊已經正式開業一個多月了,店面正在繁榮街的拐角處,距離住處較近,而且整個店鋪的裝潢和安排別緻而合理。
當秀兒和柔兒在靈兒的帶領下,踏進窗明几淨的店面的時候,都在心裡爲靈兒的能幹而暗暗驚歎,這樣的位置,這樣的構思和設計,在整個京城恐怕難得找到一家。經過幾日的準備之後,菊心坊三個燙金的大字高高掛起,從此京城中有了菊心坊的名號,在王公貴族的禮物中,開始有了菊心坊的點心。
隔三差五,老福晉會邀請秀兒去閔王府走走,有時候興致來了,就請秀兒爲她唱上幾段,而常常是,在秀兒的演唱中落淚感動地無以復加。
因爲明白了安王爺的心意,秀兒更是承諾盧摯不去安王府找安王,所以安王府,秀兒再也未去過,而安王爺,也好像蟄伏下來一樣,很少再見到秀兒,此時的秀兒倒是過了段與世無爭,安安穩穩的日子。
這日,秀兒剛剛送走盧摯,在窗前坐下,拿了本白樸的劇作,開始仔細閱讀起來。
“小姐,小姐。閔王來了。”靈兒慌慌張張地打外面小跑了進來,咋咋呼呼的喊道。
“死丫頭,過了這麼久了怎麼還這麼咋咋呼呼的沉不住氣?什麼時候你才能真正穩重起來,做到處亂不驚呢?”秀兒一聲低低的嬌喝。
“小姐,我是高興的啊!小姐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過閔王了吧,即使是去了閔王府,也是去看望老福晉。我想這閔王突然來到我們這兒,莫不是我們可以開始演出了!”靈兒趕忙解釋道。
“這樣說來,倒是可以理解!的確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我也盼着趕快登臺演出呢!不爲別的,只爲了後院的那些和我們一起來的人!”秀兒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書,站了起來。
“是啊,小姐。我看後院的那些人,這麼長時間以來,真是安樂滅鬥志啊!如果在這樣下去,恐怕他們生存的依靠都被淡忘了!”靈兒有些憤憤的。
“也不能怪他們。是我們不讓他們大張旗鼓的練功的!所以他們的荒廢也就順理成章了。”秀兒低聲說道。
“可是,他們如此的消磨度日,每日裡還吆喝着廚房做這做那的,好像這些是我們欠他們的一樣,他們哪裡知道,這全院子上上下下,每日的花銷過百,而這些銀子都是閔王和大人支出的,大人那兒小姐不用還的,可閔王那兒,那可是要還的,而這些高額的債務,全部都記在了小姐您的身上。我是爲小姐您抱不平。”靈兒越說越氣憤。
“當初他們義無反顧的跟着我們的時候,他們從未想到未來的路是吃苦還是享福!而他們毫不猶豫的跟着我們走了,所以,無論今日他們怎麼做?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他們!所以靈兒,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讓他們聽到了,會傷心的!說不定會生出什麼事情來!”秀兒一再叮囑着。
“是,小姐。我也只是在咱們攏月閣說說。“靈兒小聲說道,她清楚秀兒的脾氣,平時很多事情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一旦她認定吩咐的事情絕不們能有絲毫的馬虎。
“不管是在攏月閣,還是在任何地方。以後這個想法從你的頭腦中摒除出去,想都不要想!“秀兒又強調了一下,纔對着鏡子查看了一下妝容,看到毫無凌亂,才轉身往門外走去。
而會客廳裡,梨兒已經奉好了茶,閔王端坐着,輕輕啜了一口,擡眼又往門外看去。
“這件事情對於如今的秀兒來說,可能強人所難了些。她能讓盧摯答應,去出席這個聚會嗎?”懷着忐忑不安的心緒,他有些坐臥不寧!
對於秀兒的爲人,最近通過了解,他很清楚。可這對於以後她的發展,是必不可少要走的道路。而這條路,與她如今的愛意綿綿的生活有時相背離的!她會作何決定呢?
正在暗自猜測的閔王着急不耐的時候,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衣裙聲,輕輕的腳步聲傳來,繼而一聲婉轉若出谷黃鶯的聲音響起:“王爺到來,秀兒迎來遲了!還請王爺見諒。”窈窕的身姿微微福了福。
閔王一愣,心裡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