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嚇到了!
是真心的被嚇到了!
不論是誰,一個剛纔怒臉相向的人,突然用一種充滿柔情的眼神看着你,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感覺到詭異,心跳加快的。
安明軒見顧夕謹微紅着臉,低下了頭,心中就有些欣喜起來,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拉顧夕謹。
顧夕謹打死也想不到安明軒竟然會做這種動作,因此來不及躲避,被安明軒抓了個正着……
肌膚相觸間,顧夕謹就如抓了一條毒蛇一般,猛地向後退了一步,一臉驚詫的看着安明軒。
安明軒也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順利的就抓到了顧夕謹的手,剛剛平緩下來的眉毛再一次挑了起來,原來她只是故作姿態而已!原來這一切,依舊是她引起他興趣的手段而已!
只是……,安明軒只覺得握在他手中的那隻小手,柔嫩無骨,肌膚滑膩的就如剛剝掉殼的雞蛋一般……,下意識的,安明軒就不肯放手。
感覺到安明軒手上用力,顧夕謹臉色就難看起來,猛地用力一抽,身子又往後退了一步:“侯爺,妹妹身子不適,讓妹妹久等不好。”
那柔膩的小手,從手心中逃脫的那一刻,安明軒心中就有些不得勁!原來她是真的不待見他!
想不到這個顧夕謹長的不怎麼樣,也不怎麼會打扮,可是想不到那雙手,卻比他遇見過的所有女人都要引人遐想……
“侯爺,時辰不早了。”顧夕謹見安明軒只是盯着他的手心看,根本不清楚安明軒心中此刻在想什麼,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句。
“啊,哦~”安明軒終於中那不捨中的回過神來,再一次看向顧夕謹的時候,眼睛中的柔情,帶上了一絲真情,“夕謹,你是我的正室,理應與我並肩而行纔是。”
這一刻,安明軒下定決心,要給顧夕謹正室的待遇,或者她就會感動,讓他握着她的小手,兩人一起走。
“妾身不敢。”顧夕謹低頭斂眉,退了一步,又站在了安明軒的身後。
安明軒微微的皺了皺眉,退了一步,和顧夕謹並肩站在了一起:“夕謹,我們走吧。”
顧夕謹斜瞥了安明軒一眼,心中搞不明白,他這一出又一出是爲了什麼,但是見他肯走了,便也不再糾結安明軒的反常,跳腳朝着梨香院走去。
安明軒一邊走,一邊時不時的看着顧夕謹:“夕謹,你見了,不必這麼拘束的!”
“……”顧夕謹自顧自的走路,不說話。
“夕謹,這幾天辛苦你了,你要注意身體纔是。”
“……”顧夕謹依舊不說話,心中卻怪異至極,既不是春天,也不是油菜花開的時候,這個安明軒怎麼就……燦爛起來?!
“夕謹,要不我晚上過去陪你好不好?”
“……”顧夕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沒有意識到安明軒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安明軒見顧夕謹沒有反對,頓時興奮起來,一把拉住了顧夕謹:“夕謹,我們把輪值表改一改,以後定下來,初一,十五我去陪你,好不好?”
“你,你說什麼?”顧夕謹被安明軒從沉思中拉回神志來,正好聽見了那個“初一,十五”的說法,嚇了一跳,“什麼,什麼初一十五的?”
安明軒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調整了一下心態,用一種自以爲最是深情的眼神看着顧夕謹,滿含情愫的開口:“夕謹,我知道自從進府之後,我從來沒有陪你過夜,是我不好,你放心,我以後會多陪陪你的。”
顧夕謹猛地張大了嘴,嚇得合不起來,這,這話從何說起?難不成今日不止是吃錯了藥,還被人敲了一根悶棍,所以導致頭腦錯亂了不成?!
顧夕謹吃驚的模樣,落在安明軒的眼中,讓安明軒越發的激動起來:“自古以來,初一十五都是留給正室的!便是宮中,初一十五,官家也要陪着皇后娘娘的!但是你我新婚燕爾,你放心,我不會只有初一十五這兩天陪着你,我一定會……”
這下子,顧夕謹終於明白了,這人鐵定是今天回府的時候,不小心,腦袋被門夾了一下,所以有些進水,搞不靈清了!
“妾身與侯爺結縭已經整整五年,這新婚燕爾四個字,無論如何都不適合妾身和侯爺。”顧夕謹一臉的正色道,“再說了,輪值表纔剛剛實行,就開始不遵守,這定然要引起各位妹妹不滿!各位妹妹不滿了,侯爺的後宅就要不安寧,這後宅不安寧,傳到言官的耳中,就會與侯爺的前途有礙,所以,妾身覺得這輪值表不能改!”
顧夕謹這個“成親已經五年”的論調,讓安明軒愣了一下,想要辯駁,卻發現無從辯駁,可是從心底裡覺得顧夕謹說的不對!到底不對勁在哪裡,安明軒停住了腳步。
顧夕謹見安明軒被她繞住,哪裡肯讓安明軒靜下心來,把事情理順,於是低眉順眼的又催促了一遍:“侯爺,翠彤妹妹定然已經等急了!這人不舒服的時候,最是希望最親近的人在身邊陪着,若是翠彤妹妹久等侯爺不至,她心中肯定失望至極……”顧夕謹說着,停下來,看了安明軒一眼,這才繼續道,“若是因此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啊,你說得對!”安明軒原本就是個心智不堅定的,被顧夕謹這麼一說,頓時着急起來,也不管顧夕謹,一撩衣袍,就加快了腳步。
顧夕謹看着安明軒的背影漸行漸遠,提起的心,猛地鬆了一口氣!
只是,今天的安明軒怪異到了極點!
“知畫。”顧夕謹停住了腳步,“你去悄悄的打聽一下,這幾日侯爺可是見過什麼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知畫連忙應了,剛纔安明軒做的一切,自然全都落在了這兩個丫頭的眼中,不要說把顧夕謹嚇了一跳,連這兩個丫頭都被嚇到了。
“夫人……”知竹遲疑了一下道,“侯爺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顧夕謹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知畫你一定要把事情打聽清楚了。”
知畫很用力的點了點頭:“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便是侯爺在路上踩死了一隻螞蟻,奴婢也一定把它打聽出來。”
“貧嘴!”顧夕謹嗔怪的瞪了知畫一眼,擡起頭看了看天色,見西方漸漸的陰暗下來,忙道,“我們快一些去梨香院瞧瞧,這天色眼看着就要晚了。”
等顧夕謹一定人到達梨香院的時候,蕭瓊瑤已經離開了,安明軒正坐在榻邊小心的陪着翠彤說話。
翠彤的臉色還有些發白,正虛弱的倚在安明軒的胸前,眼中還帶着幾滴淚痕,整一個西施捧心的模樣。
顧夕謹站在門口,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立刻驚散了兩個相依相偎的鴛鴦。
翠彤擡頭見是顧夕謹,忙掙扎着要下牀給顧夕謹請安。
顧夕謹哪裡會讓她下牀,連忙緊走兩步,就按住了翠彤的手:“妹妹快躺着,你我姐妹之間,講究這些虛禮做甚麼?”
“姐姐,我,我……”翠彤一臉的感激,和原先剛進府那會兒,那囂張跋扈的模樣,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妹妹好生養着。”顧夕謹又安撫了一句,轉身吩咐知竹,“出去二門外問問,太醫可曾來了。”
“是。”知竹應了一聲出去,才一會兒,又轉身回來,“夫人,太醫來了。”
“快,快請他進來。”顧夕謹一邊吩咐請太醫,一邊讓人扶着翠彤去牀上躺了,放下紗幔來。
知竹帶着年輕的太醫過來,給安明軒和顧夕謹行禮。
顧夕謹不等他禮成,就伸手指了指躺在牀上的翠彤:“還請大人辛苦。”
年輕太醫行了一個禮,轉身坐在了牀邊的小几上,伸出兩隻手指按住了翠彤的腕脈。
屋內就靜寂下來,除了偶然的呼吸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年輕太醫沉吟了一會兒,站了起來。
安明軒一臉擔憂的跟着站了起來。
年輕太醫看了一眼安明軒,又看了一眼顧夕謹,頓了頓道,彎腰,放低了聲音問道:“姨娘哪裡不舒服?”
年輕太醫以前也來過建亭侯府,他認識顧夕謹是建亭侯府的夫人,而安明軒的身份,不用人介紹,他也能看出來,那麼在他想來,躺在牀上的女人,又有了身子,自然是建亭侯的姨娘了,所以,自以爲很合適的稱了一聲“姨娘”。
這一聲姨娘,氣的翠彤心肝兒疼,心中越發的把顧夕謹恨到了極點。
而顧夕謹根本就不想解釋,安明軒並沒有想到要解釋,所以,在年輕太醫口中,翠彤就坐實了姨娘這個稱呼。
翠彤心中記恨這一聲“姨娘”,便咬着牙沒有做聲。
顧夕謹上前一步,站在紗幔的外面,輕聲勸道:“妹妹,若是哪裡不舒服,就要告訴太醫,這樣太醫才能按症下藥!這生病的人,最怕的就是諱疾忌醫。”
翠彤心中那個氣的,把顧夕謹的祖宗八代問候了一遍,這才輕聲道:“妾身,妾身,剛纔感覺到了肚子裡的孩子使勁的動了一下……,所以,所以……”
翠彤找的藉口,蹩腳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