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霜秋與馮清州立即退了出去,就連拂柳身邊的巧兒也戰戰兢兢的退下了。
“你這是何意?”皇貴妃看着還在喝湯的拂柳,沉聲道。
拂柳手中的湯勺微微一抖,她擡起頭來,看着貴妃,放下了手裡的勺子,又輕輕擦了擦沾在脣邊的湯汁,才道:“這便要問娘娘您了!”
“問本宮?拂柳,你是不是有所誤會了!”皇貴妃深吸一口氣問道,但是心中卻甚爲不安。
“娘娘,嬪妾不知還該不該相信娘娘!”拂柳看着皇貴妃定定的說道。
“你這是何意,難不成忘記了本宮與你的約定?”皇貴妃微微一滯,隨即低聲喝道。
“不是嬪妾忘記了,而是娘娘您忘記了!”拂柳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再也隱藏不住了。
“拂柳,你只怕是誤會本宮了,是誰在你跟前嚼舌根?你不要聽她們胡說。”皇貴妃此時再也不似平日裡那般氣焰囂張,反而有些討好的意味。
“誰也不曾在嬪妾面前胡說,是嬪妾傻,纔會信了娘娘您,卻差點讓腹中的孩子死於非命,娘娘您敢說,當日不是您派人在宮道上撒了水,故意攔住了皇后娘娘?”拂柳語中甚是激動的說道。
“你——”皇貴妃微微一滯,片刻後才氣急敗壞的低吼道:“你當本宮願意這麼做,本宮也是迫於無奈,若是不驚險一些,皇上又怎麼會徹查此事!又怎能嫁禍給皇后?又怎能讓皇上治皇后的罪?”
“可事到如今,皇后絲毫未曾受損,反倒是嬪妾更受皇上的厭惡!”拂柳顫聲道。
“你如此着急作甚,往後還有的是機會,只要除掉了皇后,本宮便能母儀天下,到時候你肚子裡的孩子便是本宮的孩子,本宮會讓他當太子,讓他繼承皇位,而你……也能母憑子貴,與本宮一道母儀天下!”皇貴妃眼中閃過一抹狂野之色。
“母儀天下……呵呵……呵呵呵……”拂柳聞言,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中滿是淒涼,滿是悔意,滿是怨恨。
“你——”皇貴妃有些詫異的看着她。
“你可知,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拂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猛的拉住了皇貴妃的手。
“你這是作甚?”皇貴妃臉上有了一絲慌亂,從拂柳的瘋狂之中,她已然猜到,拂柳腹中的孩子定然是出事了。
“你可知道,我後悔了,我千錯萬錯就錯在與虎謀皮,原本便知道你心狠手辣,卻還與你狼狽爲奸,到頭來陷害皇后不成,反倒把自個和孩子都搭了進去!”拂柳厲聲道。
“你給本宮小聲些!”皇貴妃喝道。
“小聲?爲何要小聲?我偏偏要這宮中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是你要陷害皇后,是你讓人在那酒中下了三枝九葉草,是你讓我裝作身子不爽快,請了皇上去,我們說好了,讓皇后來鹹福宮攔住皇上,那麼便不會對我的孩子有絲毫的傷害,可你騙了我,你可知,我那日與皇上拉扯後,動了胎氣,現在孩子雖保住了,可……太醫說孩子受了損害,一個不小心便要胎死腹中!”拂柳淒厲的聲音在內殿中迴盪着。
“我怎麼聽着外頭似乎有些吵?”東配殿中,若研有些疑惑的說道。
“冰若,你去外頭瞧瞧出了何事?”若研對宮女冰若道。
“是,姑姑!”冰若立即跑了出去。
“凝兒,你這樣可不行!”若研看着閉目靠在椅子上的魏凝兒,有些擔憂的說道。
“你別管我,我只是心中不痛快,興許明日便好了!”魏凝兒輕聲道。
片刻後,冰若又回到了寢殿中。
“啓稟姑姑,奴婢聽沈公公說,皇貴妃娘娘前來看望秀貴人,只是不知爲何起了爭執,此時奴才們都被趕到了西配殿外頭。”冰若恭聲道。
“起了爭執,凝兒你說她們是不是窩裡反了?”若研笑道。
魏凝兒卻絲毫提不起勁兒來。
“我去瞧瞧!”若研見她不搭理自己,只好出去了。
“是你自個蠢笨,難道你就不知道讓奴才們攔住皇帝?”皇貴妃見自己的行事敗露了,也懶得和她廢話了。
“我蠢,我蠢便蠢在信了你,你這個蛇蠍毒婦,我告訴你,只要我腹中的孩子死了,我便去告訴皇上,告訴,是你早年便安插了人去慈寧宮,是你讓那宮女下了三枝九葉草在百花釀中,是你……”
拂柳那淒厲的叫聲異常刺耳,即便若研站在院子裡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霜秋,快去告訴娘娘,小聲些!”馮清州也瞧見了若研等人站在他們不遠處,也不敢喝退,只能對霜秋說道。
“是!”霜秋應了一聲便要進去,剛到了寢殿門口便被皇貴妃給呵斥退下了。
“給本宮滾,誰也不許進來!”
“是!”霜秋雖然擔心,卻也只能退了出去。
“是你,就是你……都是你……”拂柳完全像神志不清似地,大吵大鬧起來。
“賤人,給本宮閉嘴!”皇貴妃猛的給了她一個巴掌。
拂柳措不及防倒在了地上。
“你這個賤人,你當本宮真的會要你腹中的孩子,只要本宮成爲皇后,要誰的孩子不成,蠢貨,活該被皇上利用,活該被嘉妃利用,活該被本宮利用,不過,對於你這樣的下賤痞子來說,能被人利用也是不錯了!”皇貴妃說罷輕輕拍了拍拂柳的臉,冷笑道:“你以爲你還有機會去告訴皇上嗎?本宮豈能容你活到明日!”
“不……”拂柳有些驚恐的搖着頭。
“你若是不說這些,本宮倒不至於今日便取理你的賤命,可你自己要尋死,本宮又豈能不隨了你的心願!”皇貴妃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拂柳想從地方爬起來,貴妃卻死死的壓住了她,她身懷有孕哪裡鬥得過貴妃。
“娘娘,你要殺我易如反掌,可我也能讓你爲我與腹中的孩子償命!”就在拂柳以爲死定了之時,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便低聲道。
“你以爲本宮會相信你?”皇貴妃冷笑道。
“娘娘,若是我未曾記錯,在乾隆三年那個深秋裡,您與嬪妾‘巧遇’了從上書房出來的二阿哥,您還記不記得,您當時可是好心的帶着二阿哥逛了御花園,他怕皇后娘娘與皇上知道他貪玩,便於您約定,不將此時告訴旁人……可第二日二阿哥便偶然風寒,第七日後便死了,娘娘您告訴奴婢,這難道不是您動了手腳,可憐二阿哥臨死還保守着與你的秘密,臨死都不知是你害了他……”
“胡說,本宮只是和他玩耍,並未曾對他動手腳,是他自個身子弱,吹了點風便感染了風寒,不是本宮,不是本宮!”貴妃猛的放開了拂柳,渾身都在發抖。
“就是您,是您給二阿哥下了毒,您以爲嬪妾沒曾瞧見,您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可老天爺長眼,嬪妾恰巧就看見了,您給他吃的紅色糖豆子裡面便有毒。”拂柳見貴妃神色恍然,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是,沒有毒,沒有……太醫都說了,是他身子弱感染了風寒,本宮未曾下毒,未曾……若是下毒一定會被太醫發現的,一定會的,一定會的……”貴妃彷彿在自我安慰一般,一遍遍的說道。
“娘娘,嬪妾這些年也特意留心了,您給二阿哥吃的乃是一種寒毒,中毒之後不易被察覺,毒發之時如同感染了風寒一般,令人慢慢死去,可憐二阿哥,小小年紀便被您給毒死了,不知您夢裡可曾夢到他向您索命!”拂柳已然趁着貴妃不注意時,悄悄站到了桌子後面,一步步便要往外走。
她告誡自己,一定要小心,一定不能被發現,只要出了寢殿便安全了,她要去將這一切的秘密都告訴皇帝和皇后,她必須保住自己的命,還有腹中的孩子,即便這孩子興許還未曾出生便會死,那也是她的孩子,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
而此時的皇貴妃完全奔潰了:“索命……即使要索命,也是我那可憐的孩子向他們母子索命,當初我那可憐的孩子眼看過幾日便能平安降生了,是富察月汐,是她指使她的兒子永璉推了我一把,讓我動了胎氣,讓我那孩子胎死腹中,讓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再生養孩子,我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和他們的血,我失去了孩子,可富察月汐她還是嫡福晉,王爺甚至未曾斥責永璉一句,還安慰受到驚嚇的他,而我的孩子就那樣白白的死了!”
“娘娘,當初二阿哥不過三歲,三歲的孩子能懂什麼?後來皇后娘娘也進宮求雍正爺側封您爲側福晉,彌補了您,您爲何還不放過二阿哥!”拂柳已然快要走到了寢殿門口,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馬上她便安全了。
“放過他……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我恨不得……恨不得……咳咳……咳咳……”
拂柳本欲快步走出寢殿,卻見貴妃突然倒在地上,心中涌起了狂喜。
真是老天爺有眼,此時竟然讓皇貴妃痼疾舊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