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呆愣在那裡,片刻後才醒過神來,對身邊的初夏道:“回宮!”
“是,娘娘!”
此時的皇后,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將傅恆宣召入宮,仔細商談一番,可她卻忍住了,她心知,此刻她若這樣做,便會讓皇帝更加記恨在心中。
“冰若,你主子醒了便立即派人到長春宮告訴本宮!”出了寢殿,皇后對侯在外頭的冰若吩咐道。
“是,皇后娘娘!”冰若恭聲道。
皇后此時也不敢有異動,她只能靜候魏凝兒醒來,再行商量,她也不敢去求皇帝,只怕言多必失。
皇后剛剛走了片刻,嘉妃與愉妃便來延禧宮探望魏凝兒,兩人見她昏迷着,便離去了。
“娘娘,皇上已下旨賜死張常在,娘娘也該放心了!”出了延禧宮,婉清在嘉妃耳邊低聲道。
“嗯,雖是如此,可……萬一她在賜死的太監面前胡說八道,免不得給本宮帶來麻煩。”嘉妃卻並不放心。
“娘娘的意思是?”婉清心中一沉。
“派人盯着養心殿那邊,若是吳書來去了鹹福宮賜毒酒,便告訴本宮一聲!”嘉妃沉吟片刻後說道。
“是,娘娘!”婉清應道。
到了傍晚,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嘉妃還未得到絲毫消息,心中不免焦躁不安了,她深怕皇帝從張穗兒那兒知道了她的秘密。
“娘娘!”婉清進了寢殿來。
“如何了,可有消息?”嘉妃立即問道。
“娘娘,奴婢打聽到了,御前侍衛樑靖不久前自行了斷了,他哥哥樑明也被牽連,但因太后護着,並未丟了性命,被打發到盛京離宮了。”
“那張穗兒呢?”嘉妃急聲道。
“奴婢也不知,聽養心殿的奴才說,皇上今兒個心情很是不好,幾個奴才都觸怒了龍顏被趕去辛者庫做苦役了,吳公公似乎也被皇帝給呵斥了,興許他現在沒工夫去管張常在的事兒,雖然未曾賜毒酒去,卻也讓人將鹹福宮西配殿給封了起來,守住了,娘娘先別急,耐心等候。”
嘉妃輕輕頷首,但總是放心不下,隨即對婉清道:“你將本宮那尊翠玉佛拿去,悄悄去養心殿見見吳書來,打探一番,不過……要等夜深了纔去。”
“是,娘娘!”婉清應了一聲,便去了。
吳書來今日可謂是觸了黴頭,不僅是他,皇上今日龍顏大怒,就連毫無過錯的鄂寧也被皇帝一頓臭罵,去內務府領了十個板子,他們都弄不明白,皇帝今日爲何火氣這般的盛。
此時,見皇帝已然就寢了,他才鬆了一口氣,慢慢出了寢殿,到了外頭。
“公公,永壽宮的婉清姑姑來了,在外頭侯了您許久了!”小太監走上前來,恭聲道。
“婉清姑姑,帶咱們去吧!”吳書來深吸一口氣說道。
到了外頭的僻靜處,吳書來一眼便瞧見了來回走動的婉清。
“公公!”婉清輕輕福身,隨即低聲道:“姑姑,娘娘讓奴婢來問一聲,何時賜死張常在?”
吳書來聞言,心裡跟明鏡似的,張常在原本便是踩着嘉妃上去了,嘉妃豈能饒了她,如今她落難了,最想看她死的便是嘉妃吧。
對於宮中的主子們,吳書來常常會在不損害自個利益的前提下給她們行個方便,對於嘉妃,他也是不敢得罪的。
“今日皇上似乎不大高興,咱家不敢離開半步,經姑姑這麼一提醒,咱家倒是記起來了,皇上已下旨賜死張常在,是咱家今日沒得閒而已,這會便去吧!”吳書來笑道。
“還請公公行個方便,您知道的,張常在可把咱們娘娘害苦了,給娘娘下了瀉藥藉機承寵,可是讓咱們娘娘被宮中衆人嘲笑了許久呢,如今她便要去了,咱們娘娘也不計前嫌,想送她一程!”婉清說罷將手裡包裹好的翠玉佛遞了上去。
“這……。”吳書來沉吟片刻後,笑道:“也好,若是皇上醒來,咱家還得伺候,便讓咱家的徒弟胡世傑去傳旨,到時候他會侯在外頭的,讓娘娘和張常在好好地敘舊。”
“是,謝公公!”婉清笑道。
“不必客氣。”吳書來說罷便讓小太監去請胡世傑來,與婉清一道去了。
鹹福宮西配殿中,張穗兒正坐在軟榻上,臉色白的有些嚇人,此刻的她只知道自個被關在了這配殿之中,莫說是她,就連她身邊的奴才們也一個都出不去。
從昨日在千秋亭被皇帝與魏凝兒撞到起,她便惶惶不可終日,到現在,米粒未沾,也未曾歇息,她不知皇帝要如何處置她,無盡的擔憂和害怕席捲而來,讓她時時刻刻不得安寧。
“小主,外頭好像來人了!”月芝恭聲道。
“去瞧瞧是誰?”張穗兒猛地從軟榻上站起身來,喊道。
“是!”月芝應了一聲,剛走了幾步便退了回來,急聲道:“是嘉妃娘娘!”
張穗兒一回頭便瞧見了嘉妃,彷彿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撲了過去抓住了嘉妃的手,顫聲道:“娘娘救我!”
嘉妃冷冷的將她的手推開,隨即坐到了軟榻上,臉上帶着諷刺的笑容。
胡世傑往前一步,面無表情的看着張穗兒,沉聲道:“張常在,這是皇上賜的酒,請常在喝了吧!”
張穗兒聞言,險些暈了過去,這定然是毒酒,皇上竟然要賜死她。
雖然她早知道自個不能善終,卻也未曾想到皇帝竟然會如此心狠,張穗兒頓時嚇得六神無主,隨即撲倒在地上,抱住嘉妃的腿,喊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嘉妃看着胡世傑微微頷首,胡世傑便吩咐小太監將酒放下,出去了。
殿內一時只剩下嘉妃、婉清與張穗兒了。
“娘娘,我只是私會樑大哥,並未與他有染,求娘娘您在皇上面前求求情,我不想死啊!”得知自個性命不保以後,張穗兒後悔了,後悔想要利用樑靖。
嘉妃踢開她冷笑道:“你的樑大哥爲了不禍及家人,幾個時辰以前便自行了斷了!”
“什麼?”張穗兒聞言,猛地搖頭:“不……不會的,他是好人,不會的,是我……是我害了他。”
“沒錯,就是你害了他,本宮真是後悔,讓哥哥將你這麼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送進宮來,你還是自行了斷了吧,省的往後你藏不住話,把本宮與金家也給供了出來,豈不是要害死更多的人!?嘉妃說到此,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張穗兒並不笨,她看着嘉妃,似乎明白了過來,半響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顫聲道:“是……是你想置我於死地是不是?”
“這時候倒是長腦子了,可你以前爲何不聽本宮的話?竟然敢威脅本宮,爲了保住本宮,保住金家,本宮只有送你下地獄了!”嘉妃說罷,對婉清道:“把皇上賜的酒拿過來,本宮要看着她喝下去!”
張穗兒看着眼前的毒酒,不禁大笑出聲:“沒想到,竟然是你想要我死,竟然是你!”
“本宮引狼入室,險些害了自個,害了金家,自然要除掉你這禍害了!”嘉妃笑道。
“那……你爲何要連累無辜,樑大哥他是無辜的!”張穗兒失聲喊道。
“無辜?要怪便怪你作繭自縛,若不是你早先私會於他,本宮也不會讓月芝將你們引到千秋亭去,若是你們之間沒有鬼,又怎麼會讓人抓到了把柄!”嘉妃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
“原來……月芝是你的人,原來你早就在算計我,皇上與令嬪也是你故意引過去的吧,我好恨,恨我自個蠢,竟然會相信你!”張穗兒癱倒在地,似乎已然認命了。
“看在你是我金家奴才的份上,本宮也不想折騰你,這酒裡面是鴆毒,自個喝了吧,夜深了,本宮還得回去歇着呢!”嘉妃擔憂了一整日,確實累了。
張穗兒聞言冷笑了起來,那笑聲中有無盡的淒涼與恨,她萬萬沒有想到,費盡心思入了宮,竟然會得到這樣的下場,無盡的恨意瞬間淹沒了她。
“只怕,我死後,娘娘您一輩子也不得安寧了,您竟然親手將您的侄女送入地獄,好狠的心啊!”張穗兒看着嘉妃,只覺得萬念俱灰,端起酒便要一飲而盡。
嘉妃卻手疾眼快,將酒杯打落在地,一把抓住張穗兒的手,顫聲道:“你說什麼?”
張穗兒看着嘉妃,眼裡滿是悲慼:“你以爲……老爺爲何會送我入宮,真的因爲我是孃的女兒,而娘以前是你的貼身丫鬟,他便放心了嗎?可笑……真是可笑……。”
“你別想騙本宮,你怎麼會是哥哥的女兒。”嘉妃深吸一口氣說道,她的兄長有多少孩子她一清二楚。
“人之將死,我爲何要騙你……我不是爹爹的女兒,我是老爺的女兒,是他……是他看上了年輕貌美的孃親,趁着爹爹不在強行佔有了孃親……我娘只是你的丫鬟,我爹也只是府裡的家奴,他們能如何?除了逆來順受還能如何?”
嘉妃看着張穗兒,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猛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