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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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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局

司馬昀發現不見了陳遠,就在人羣裡到處找他,在吵吵嚷嚷的人聲中,喊了幾聲“之遙”,卻連自己都聽不真切。他無心再看鬥鴨,很快就被擠了出去。站在場外又喊了幾聲,見還是沒有人應他,他便四處張望起來。一轉頭在還在往橋上趕來的人流中看見一個高大的藍衣背影,他便趕緊追了過去。磕磕絆絆地追了半天,可追上後一拍那人肩膀,回過身的卻不是陳遠。司馬昀想再返回到榭蘭橋,卻發現自己迷路了。於是他按照自己的記憶順着原路往回走,可司馬昀從小到大從來也自己找過路,走着走着就到了北城。

陳遠尋司馬昀不着,想他可能找不到自己已經離開了榭蘭橋。可他能去哪兒呢?想起剛纔茶攤的夥計之說了三個去處,那除了這鬥鴨的地方就只剩下賭館和煙花柳巷了,兩者相較,陳遠覺得司馬昀去城南尋花問柳的可能性更大些,於是便往城南去了。

城北的賭館說是“館”,其實也就是有幾個沿街搭的棚子,三五成羣或十幾幾十個人蹲圍了一個個木案在樗蒱(一種可以用來賭博的娛樂活動,類似擲骰子)。樗蒱司馬昀在宮中也玩兒過,雖然不是十分擅長,但其中的樂趣他是知道的,不知不覺就站在一個棚下觀看起來。看了一會兒便覺得手癢,不自覺地把手伸到懷裡摸了摸錢袋,可想到陳遠,怕他找不到自己着急,司馬昀又把手拿了出來。轉身欲走,卻有人叫他,“這位兄臺!”

司馬昀轉回身,一個面色微黃,瘦臉薄脣的男人對他說:“這位兄臺已觀望許久,想是個中高人,何不與在下玩上一局?”

司馬昀本就動了心思,被他這樣一說,腳下越發地挪動不得。心想:就玩一局。便應了下來。

其實自從司馬昀站進棚裡,那黃臉的男子就注意到他了,上下打量幾番,便認定他必是個來自外鄉久不出門的富家公子。司馬昀把手伸進懷裡摸錢時,那男子便對身邊的人使了眼色。

第一局司馬昀自然是贏了,那人又提出再玩兒一局,司馬昀又贏了,那人開始搖頭,連連說自己今天手氣不好,這時旁邊又有人裝出不服氣的樣子,提出也要跟司馬昀玩。玩到此時,司馬昀早把什麼身份儀容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索性蹲下來跟當案的幾個賭徒擠到了一處,還煞有介事地把五木(類似現在的骰子,有五顆)放在手裡搓了又搓,吹了又吹。

陳遠到了城南,來回走了幾趟,卻遲遲沒好意思往各屋子裡進。走南闖北這許多年裡,脂粉之地陳遠不是沒有去過,但雖然他平時行爲處事不拘小節,可畢竟是已有妻室,他又一向潔身自好,所以每次即使被身邊的人拉進了風月場裡也不過就是聽歌觀舞,狎妓宿娼的事他倒是從來沒有幹過。可街上找不着皇上,自然就要進場子裡去尋。今天第一次自己往妓館裡走,陳遠又不想讓人看出他的侷促,於是好不容易纔挑中了一家叫競春宮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擡起腿來,剛走了兩步,卻險些被屋子衝出來的一個人影撞倒。陳遠一閃身,那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陳遠定睛一看,是一個年輕女子。緊接着一個壯漢又衝了出來,追到那女子身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毒打,一邊打嘴裡還一邊罵,“你個不要臉的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給我進去!……”

這又打又喊的,路上逐漸聚攏了些路人,但都只是冷眼旁觀,指指點點,沒有人想要出手干涉的意思。

那女子見逃不掉了,便抱着頭趴在地上,只是哭。

陳遠急着要找司馬昀,也知道有些閒事還是少管爲妙,於是看了兩眼,便咬着牙硬下心腸,撥開人羣準備到別家去。可走了幾步,那女子的哭聲漸漸變成了慘叫。陳遠本就俠義心腸,又想救個人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終於還是忍不住轉回身,三兩步跨到正在行兇的的男人身邊,一把抓住了他欲往下砸去的拳頭。

那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惡狠狠地甩開陳遠的手,“你幹什麼?!”

陳遠笑笑,聲音不大,但卻帶着幾分強硬,“這位大爺,對一個婦人下手如此狠毒,實非君子所爲。”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陳遠,“你是哪家的閒人,大爺我做不做君子,幹你甚事?!”說着擡手去推陳遠的肩膀,不想陳遠卻紋絲未動。

“喲!這下盤兒還挺穩?怎麼?想充英雄做好漢?”話音未落,他又一拳朝陳遠的下巴揮去。

陳遠一躲一抓,牢牢地按住了他的手腕,“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動粗不可?”就手一推,那人便一下子仰躺到了地上。

他瞪圓了一雙眼睛,用手指着陳遠,“你……你竟敢……”

陳遠不再理他,低頭去看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女子,“姑娘,你……不妨事吧?”

那女子趕緊掙扎着站了起來,向陳遠做了個揖,“多謝這位俠士出手相救。”

見那女子沒事,陳遠鬆了口氣,“不知姑娘爲何被人追打至此?”

“小女子父姓姚,字紫菱。因老家鬧了旱災……”一邊說着紫菱的眼淚掉了下來,“……隨家父流落到此地,以賣唱爲生,本尚可勉強度日。可年前家父突然患病,不治亡故,小女子無錢爲父親籌辦喪事,只得到街邊賣身葬父,後來遇上了賈函。”香菱指了一下還賴在地上的人,“他出錢四百,讓妾身畫了賣身契,當時說好只是到賈府爲婢五年。可昨天斷七剛過,今天賈函就讓我跟他走。當時以爲是帶我去他家,可沒想到,他卻是要把我賣到競春宮。”

這時賈函已經從地上爬起來,跳到了陳遠和紫菱跟前,“奴婢?你也不想想,我們賈家缺婢女丫鬟嗎?再說你做五年下人能值多少錢?能頂得上四百錢嗎?看你有幾分姿色才把你帶到競春宮的,你別不識擡舉!”

陳遠看着賈函齜牙咧嘴的兇悍模樣,知道此人恐怕不是惡霸就是地頭蛇,說理講法怕是一時半會兒也糾纏不清了,所以陳遠決定還是用最簡單的辦法速速解決的好。於是他從懷裡掏了四百錢出來,遞給他,“姚氏我買了。”

賈函接過錢掂了掂,撇撇嘴,“這可不行。我賣她到競春宮的價錢是八百錢。”

陳遠又掏出一小塊兒金子,“這足有一千,夠了吧?”

賈函的臉上登時樂開了花兒,“夠了夠了!”

陳遠一伸手,“賣身契呢?”

“啊,那個……你等等。”賈函轉身進了競春宮。

不一會兒,賈函出來把賣身契交給了陳遠。圍觀的人見事情解決,沒什麼熱鬧看了,漸漸地也就散了。陳遠把紫菱帶到一個揹人的樹蔭下,把賣身契交給她,讓她回家。

紫菱接過賣身契,看了一會兒,眼淚又滴下來。然後“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紫菱願爲恩人當牛做馬!”

陳遠趕緊扶起她,“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你還是趕緊回家去吧。”

“紫菱……紫菱已經沒有家了。妾身自小跟父親相依爲命,現在已是孤身一人。恩人,讓我跟您走,給您當奴婢吧?紫菱什麼都會做。”

陳遠看着紫菱,面露難色。紫菱抓住他的衣襬,“恩人,求求您了。”說着眼淚又一雙一對地不停地滾落到地上。

陳遠嘆了口氣,這女子的身世的確堪憐,帶她走不難,只是他現在急着要去找司馬昀,有個女人在身邊實在是不方便。陳遠想了想,“好吧,救人救到底。要是真把你留下,賈函沒準兒還會再找你的麻煩。我姓陳,你別再恩人恩人地叫了,叫大哥吧。我現在要去找一個人,你一個女兒家若是跟着我在這煙花之地進進出出實在不成體統,要不……這樣吧,這城中可有逆旅?”

“有。”

“那……你帶我去。”

陳遠本想說讓紫菱自己去逆旅等他,可轉念一想,一個女人孤身一人去投宿逆旅,難免不會再生出什麼枝節來。所以最後陳遠親自把她送到了城西的一家逆旅,交了房錢,並答應三天內必入城接她。

將近日入,司馬昀這邊已經從贏得盆滿鉢滿輸到身無分文。他不缺錢,自然也不是個愛財之人,所以見錢袋空了,便站起身準備要走。最開始輸給他的那個黃臉男人又一眼看見了他要上的兩塊玉佩,覺得這麼大塊肥肉,怎麼也得榨乾淨了才甘心,便又說:“兄臺何必急着離開呢?剛纔那兩局在下輸得不甘心,不如你我再來最後一局如何?”

司馬昀抖抖錢袋,“可是我已經沒有賭資了。”

“嗯……”那人假裝思索片刻,“公子的玉佩也可以。”

司馬昀想:再玩兒最後一局也無妨。就又蹲了下來。

結果當然是司馬昀又輸了,他依然是沒有露出半點失落的神色,淡淡地笑了笑,從腰上摘下那塊跟他面色相仿的白玉扔到案上,又站起來要走。

“公子留步,請把那塊紅玉也留下。”

司馬昀停住腳步,指指腰上的雯玉,“這塊?那可不行,此乃友人相贈。”

“可我剛纔指的是你那兩塊玉佩。”

司馬昀的眉頭動了動,“這是什麼道理,你剛纔又沒有說明。”

“你也沒有問我。”

“你……這是強詞奪理!”司馬昀生氣了,不想再跟他爭辯,轉身就往外走。可那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幾個人上來圍住了司馬昀。

“你們還要強搶不成?!”司馬昀面露怒色,按住了雯玉。

“哼哼!”那黃臉男人冷笑幾聲,“你也不去問問,這滄甲城裡有沒有我宋二爺想要還得不着的東西?!”說着他一揮手,那幾個人立刻衝上去按住司馬昀,沒費什麼勁兒就搶下了他的雯玉,扔給了宋二。

司馬昀掙脫開他們,朝宋二衝過去,想把雯玉奪回來,可還沒等走到他跟前,一個彪形大漢就一步跨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並擡手朝司馬昀的肚子上就是一拳 。司馬昀哪受得了他這一下,當時就疼得抱住腹部倒在了地上。過了半天,司馬昀才倒了幾口氣,緩過神兒來,他勉強站起身,指着宋二的鼻子說:“你是嫌腦袋在自己身上留得太久嗎?!”

“喲!口氣不小啊?!你去打聽打聽,本大爺的爹是淮遠王的什麼人?!在我面前乘威風,我看是你嫌自己命長!去,把他給我趕走!”

幾個人上來把司馬昀拖出了棚外。宋二在裡面又喊了一句,“要想拿回玉佩也行,明天午時前拿兩千錢來贖吧!”

司馬昀很生氣,正要再回去跟他們理論,身後卻被人拍了一下。司馬昀回過身,是一個鬚髮花白的老頭兒。

“年輕人,你不是本地人吧?不能跟他們硬碰。”

“可是……”

“我都聽見了。他們搶了你的東西,讓你明天午時之前拿錢來贖是吧?這樣,你跟我走,我有辦法讓你一晚上就能賺到兩千錢。”

“真的嗎?!”

那老頭點點頭。

司馬昀想不能讓陳遠知道自己把他送的雯玉給賭輸了,得先想辦法先把雯玉拿回來。看看眼前的老頭兒,面容和善,語氣誠懇,不像是在說謊。於是司馬昀決定今晚索性先不回去了,想着等贖回玉佩再去跟宋二算賬。這樣一想,司馬昀就答應了那老頭兒,跟着他走了。

古代博戲。魏晉南北朝時很盛行的一種活動。博戲中用於擲採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製成,故稱樗蒲或摴蒱。所用的骰子共有五枚,有黑有白,稱爲";五木";。它們可以組成六種不同的排列組合,也就是六種彩。其中全黑的稱爲";盧";,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稱爲";雉";,次於盧,其餘四種稱爲";梟";或";犢";,爲雜彩。擲到貴彩的,可以連擲,或打馬,或過關,雜彩則不能。

魏晉時期,上至皇宮,下至平民,甚至小孩兒,都樗蒱。但具體的玩法,現在已經失傳,但是有很多相關樗蒱的趣事卻流傳了下來。之一,《晉書》記載,西晉武帝,有一次與貴嬪胡芳樗蒱,二人爭矢,以至晉武帝的手被弄傷。

我捉到一條大蟲。前文提到過雲介使銀子給惠長庭買扳指,那個是錯誤的。近日才知道,原來白銀在我國是唐末時才進入貨幣領域的。宋代以後,白銀的使用範圍纔有所擴大。但當時白銀仍然不能用於日常交易。甚至在元代和明初,政府爲推行紙幣,還一度禁止民間用金銀交易,直到明英宗時才解除用銀之禁,至此,白銀才以合法貨幣的身份進入市場。在那之前黃金和銅錢纔是主要流通貨幣。由此可見,以往武俠片裡,動不動就拿出幾錠銀子的演法還真是誤導了不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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