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朋友兩字讓他稍解了心結,他悠悠地轉過身來,但那一臉的苦情,差點沒讓九丫以爲他鬼上身了。在她的記憶裡他都是賤裡賤氣的模樣,就算遭了打擊也會笑着反擊回去,但現在這模樣是怎麼回事兒?像個被人拋棄的小媳婦一般,那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竟九丫這種沒什麼同情心的人也開始母性氾濫,正想着說點什麼,楊宇桓卻已經開口:“朋友?既然是朋友,那爲何還叫什麼‘三公子’?難道你會叫柴胡作‘柴公子’?若真是朋友,柴胡被困在楊府,你爲何不向我開口。還有賭坊的事,你寧可在這迦南坊躲着,也不願找我幫忙。我真的讓你這麼討厭嗎?”
他這每一問,都逼得九丫退後一步,直到背抵在身後的欄杆上,她發現剛纔的安全距離已經爲零了。他就杵在她面前,再上前半步,就肌膚相親了。九丫心跳得亂,若是平時她可以一拳過去,可現在他的表情,就像戴了張能消除一切傷害的臉譜,大概是想得太多,她沒下得了手。
“沒有,我怎麼會討厭你。之所以不找你,是知道你忙於公事,實在不忍讓你再操心。還有柴胡,他不姓柴,我自然不會叫他柴公子。”
九丫話如連珠,只盼着能讓他得到滿意的答案。可是這冠冕堂皇的回答,卻並沒有讓楊宇桓表情好看到哪兒去。他身子微微向前,她身後仰身,就在她覺得快要栽下池子裡時,她終於抓住了重點,“好好好,以後我一定有事兒就找你。還有……還有,那你覺得,我應該叫你什麼?”
“宇桓。”他幾乎是在她說完的一刻開口的,隨之腳也向後一步。
九丫抖了抖,還沒爲那騰出來的距離感到慶幸時,卻已經被這“宇桓”哽得氣短。她覺得這“玉環”兩字,她實在有些說不出口,可對方的眼神完全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猶豫了一瞬,她終於憋住一口氣,吐出兩個字來:“宇……宇……”
這兩字只是說得有些結巴,本是想叫“宇桓”的她後面一字還沒叫出口,楊宇桓已經等不及了,“宇宇也行。”
“宇宇”,哎,無論是“宇宇”、“桓桓”還是“宇桓”,都讓她有種“相望於江湖”的衝動。
楊宇桓見九丫沒有反對,臉上的表情終於好看了些,隨即道:“作爲朋友,我覺得你應該跟我離開這裡。”
九丫一怔,立馬生出一種上當受騙的念頭。楊宇桓怎麼可能向她示弱,除非是別有目的,想到此,她擰起了眉,頓時擺出了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我……不想離開。”
隨着九丫的回答,本就是裝出來的表情在楊宇桓的臉上快速地消失。他本是想用最單純的方法誆她離開,可是卻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堅持。臉色恢復如常的他,自然不見剛纔的哀憐,但嘴角的笑卻也完全沉了下去,表情顯得有些嚴肅。他嘆了口氣,終於正經說話了:“阿九,你可知這迦南坊是做什麼生意的?”
“不就是種花。”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