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雲非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站累了,就坐下,並不理會曹若燕鄙夷的眼神。直到曹若燕把話說完,才重新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淡淡地問了一句:“在下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曹小姐,不知曹小姐可否指點一二?”
“你問吧。”曹若燕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應道。
“我的問題很簡單,曹小姐如此這般臥薪嚐膽、費盡心機,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岳雲非認真地看着她,正色問道,“到底是爲了得到權利呢,還是僅僅爲了兒女私情,爭風吃醋?”
“這兩個矛盾嗎,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曹若燕警惕地看着他,問道。
岳雲非笑了笑,說道:“如果是前者,曹小姐現在就不該是這個態度;如果是後者,那就算我岳雲非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我實在沒有興趣幫別人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如果你真的要找人,就讓柳德勝他們這些粗人去做吧,嶽某無能爲力,就此告辭。”說罷,徑自走到門口。
“慢着,”曹若燕還是喊住了他,她可不想白白放掉一個人才,走到他面前,仔細打量了一陣,才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會如何?”
“不聞不問,置之不理。”岳雲非回答得非常簡單,也非常明瞭。
曹若燕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挑挑眉,反問:“你是讓我不要去管他,就當什麼也不知道。”
“正是此意。”
曹若燕搖搖頭:“不,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不聞不問,任由他去。可是就是這件事,我沒有辦法不去管,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岳雲非也搖搖頭,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就真的沒有辦法幫忙了,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兒女私情了,外人實在不好插手。不過我要提醒曹小姐一句話,你現在這樣步步緊逼,想盡辦法和陳雪音作對,只會讓付瑞海對你處處提防、退避三舍,如果你再這樣下去變本加厲,說不定他真的會和你反目成仇,曹小姐,請好自爲之。”
曹若燕聽了他的話,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心裡卻覺得頗有道理,只是一直不甘心,又怕應了他的話,左不是右不是。想了半天,也只能問他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還是那個問題,你想要什麼?”岳雲非又問了她一遍。
“我兩個都想要。”曹若燕想也沒想就回答道。
“曹小姐的胃口可真大啊。”岳雲非苦笑地搖搖頭,“可是自古以來,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如果這兩個中間必須捨棄一樣,曹小姐會選擇哪一個呢?”
這個問題對於曹若燕來說是個艱難的選擇,因爲她都不願意放棄。從小她就知道她必須獲得權力,只有獲得權力,她才能生存下來,才能爲母報仇;但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愛上了付瑞海,而且越來越離不開他,一天見不到他,就會心慌害怕,她知道自己也許得不到付瑞海,可她也不希望看見付瑞海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出雙入對,雖然她並沒有真正遇見過,
可是光想一想,她都會發瘋的。然而現在岳雲非要讓她表現放棄一個,也就是說,選擇了權力就必須放棄付瑞海,選擇了付瑞海就必須放棄權力。這麼殘忍的問題讓她如何面對?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看向岳雲非,懇求似地問道:“必須放棄一個嗎?”
岳雲非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有些不忍,的確,這個問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太難了,可是他暗暗告誡自己,一子錯滿盤皆落空,千萬不能放棄,決絕不能心軟。輕咳一聲,說道:“所謂有得必有失,天下間沒有一個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是當今皇上也不例外。所以我們必須分清孰輕孰重,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這四個字岳雲非特別加重了語氣,所以曹若燕聽得非常清楚,可是這兩件事誰大誰小,曹若燕還需要仔細掂量。她想了很久,終於咬着牙,回答道:“我要權力,我要入宮,我要爲母親報仇。”說話的時候,拳頭在下面握的特別緊。
岳雲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終於可以完全放心了,看來自己沒有選錯人。平靜了一下自己此刻興奮的心情,拱着手,對曹若燕深深一揖,笑道:“曹小姐能夠識得大體,斬釘截鐵,令岳某十分佩服,有此胸襟,大事可成。”
曹若燕顯然沒有他那麼好的心情,所以並不怎麼高興,瞥了他一眼,繼續問道:“那付瑞海怎麼辦,真的再不管他了嗎?”
“不,付公子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文能武,曹小姐如果真的把他放棄了,可是得不償失啊。”
“但是我們倆現在的距離是越來越遠,而且他也不再贊成我的行爲,你覺得他還能幫我嗎?”曹若燕苦笑道。
“曹小姐此言差矣。付公子雖然並不贊同你的做法,甚至還說出了‘道不同不相爲謀’這樣的氣話,但我相信他對曹小姐你絕無二心,你說什麼他就會做什麼,不會輕易背叛;更何況,現在只有他知道陳雪音到底在什麼地方,難道曹小姐不想知道這件事嗎?”
“想知道又如何?你覺得依照我和他現在的關係,他會輕易告訴我嗎?”
“就算他真的告訴你了,你會馬上告訴曹大人嗎?”岳雲非反問道。
“你什麼意思?”
“曹小姐臥薪嚐膽這麼久,自然明白爲人處世的道理,在曹大人面前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曹小姐非常清楚。如果讓曹大人知道,付瑞海明明已經查到陳雪音的行蹤卻刻意隱瞞,你覺得他會如何處置付瑞海?若是曹大人真的把付瑞海處置了,曹小姐可以說是少了左膀右臂,光靠柳德勝那幫人是做不成事的;而且曹小姐對付公子感情那麼深,自然也是不希望他出什麼意外吧?”
“誰說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父親?”曹若燕挑挑眉,得意一笑,“我不喜歡陳雪音,可以直接派柳德勝他們殺了她。她們只有兩個人,你們是七個人,應該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吧。”
岳雲非一陣冷笑:“難道曹小姐真的準備這麼快就把我們七個人送給曹大人嗎?
”
“我爹會發現嗎?”
“你覺得不會嗎?”岳雲非反問道,“陳雪音和李豐莫名其妙地被人害死,曹大人肯定會感到奇怪,以爲又會是一夥爲了同樣目的的人做的,也許就會下令追查,到時候我們七個就會難逃一劫,如果我們都死了,曹小姐這麼多年的辛苦不就白費了嗎?”
“你倒是挺會保護自己的嘛。”曹若燕看着他,冷笑道。
“曹小姐過獎了,本能而已。”
曹若燕顯得十分苦惱:“這個陳雪音既然不能殺,難道我們還要保護她不成?我可要和你說句實話,這個陳雪音我就是一點也不喜歡她,不光是因爲付瑞海,還有其他原因。總而言之,我就是不想讓她活着。你趕緊給我想個辦法,怎樣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其實曹小姐不必爲難,現在不是一個魯月琴嗎,有了這個人,你難道還怕魯望遠不肯開口嗎?這個方法最簡單、最直接,而且也不會讓曹大人有所懷疑。讓曹大人幫你處理了陳雪音,豈不是一舉兩得?”
曹若燕哼了一聲,道:“你說的倒容易,可是隻怕到時候陳雪音和李豐早就不見蹤影。你別忘了,剛纔付瑞海可是去找他們了,難道他就不會說嗎?付瑞海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找她們。”
“曹小姐難道忘了那個皇甫夜嗎?”岳雲非再次提醒她,“皇甫夜只要在我們手裡,陳雪音她就不可能不管;就算她不喜歡這個未婚夫,陳穆文也不會不管的,所以她們暫時不會離開江落城。只要她們耐不住性子,前來搭救皇甫夜,他們還是甕中之鱉。退一萬步講,就是他們搭救成功,如果我們讓魯望遠告訴皇甫夜,殺死他父親的就是陳穆文父女,你會覺得陳雪音和皇甫夜這輩子能夠幸福嗎?別忘了,有個詞叫生不如死。”
經岳雲非一段話的提醒,曹若燕茅塞頓開,與其讓陳雪音舒舒服服地死去,倒不如讓她和皇甫夜互相折磨地過一輩子,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甭想得到。對,就是這樣,一定不能讓陳雪音死掉,不僅不能讓她去死,而且還要讓她和皇甫夜團聚,不過在團聚之前,必須要讓皇甫夜知道一個殘酷的“事實”。有了打算,曹若燕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岳雲非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向外面,天已經微微發白。放下窗簾,走到曹若燕身邊,對她說道:“我該回去了,出來一個晚上了,再不回去大哥會擔心的,而你也不希望我在這裡被別人發現吧。”
曹若燕點點頭:“不過今天晚上的事,我不想讓柳德勝他們知道,你應該明白該怎麼說吧。”
“我明白,曹小姐放心,絕不會露出半個字。在下告辭。”岳雲非說着就走出了房間,來到外面,見沒什麼人,縱身一躍,跳上房頂,很快就不見蹤影了。
曹若燕也拉開窗簾向外面看了看,覺得時間還早,魯月琴可能還在休息,不宜打擾;而且自己忙了一晚上,也累了,於是決定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明天還有好戲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