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付瑞海走了,曹生明放下簾子,讓人繼續往前走。閉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今天早上昏昏沉沉,他總覺得自己沒有睡夠。昏昏欲睡之際,突然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睜開眼睛一看,是曹若燕。“你幹什麼呀?”不耐煩地問了一句,再次閉上了眼睛。
“女兒對於今天的事,有些糊塗,有幾個問題想問問父親,不知道父親可不可以指點一二。”曹若燕知道他很瞌睡,畢竟那個藥的作用非常大,但現在她不能等待,如果不把一些事情弄清楚,她是不能安心的。雖然不忍,她還是把父親喊了起來。
“問吧。”曹生明仍然閉着眼睛,卻沒有拒絕。他知道女兒的性格,急躁、不能忍耐。如果今天不把她想知道的告訴她,她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對此,曹生明覺得非常無奈。
曹若燕不喜歡父親這個態度,毫不在意的樣子,一點都不認真。而她好像也沒有辦法,無奈地搖搖頭,問道:“父親,魯望遠剛纔提出辭官的時候,你爲什麼不答應?我覺得這是好事,看樣子他是知道我們的厲害了,不敢和我們做對了,而且他也不想成爲我們的人。既然這樣,我們爲什麼不成全他?他想走就讓他走好了,省得以後和我們作對,壞了我們的事。”
“話不能這樣說,魯望遠能不能辭官,是皇上說了算,我們只能把這件事報上去。”曹生明睜開眼睛,耐着性子解釋道。
“魯月琴現在是宸妃,四妃之首,魯望遠怎麼可能辭官呢?他是皇親國戚,是可以世襲罔替的。”曹若燕沒好氣地說道。那個魯月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就當上了宸妃,要不是因爲夜明珠的事,皇上也想不起她。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扳倒魯月琴,曹若燕在心裡暗暗發誓。
“其實如果換一個思路,這件事未必是壞事。”曹生明忽然說道。
曹若燕轉過頭,疑惑地看着他:“父親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魯望遠如果進了京,反而對我們有利?”
曹生明點點頭:“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你想,魯望遠雖然對我們不滿,可按照他的實力,和我們作對,他佔不到便宜。如果他到了京城,即使不想做我們的人,也是在我們眼皮底下活動,不管他幹什麼,我們都知道。這樣的話,他就不可能輕舉妄動,除非他不想活了。雖然他不怕死,可他總的爲魯月琴想想吧。如果他在這裡,或者辭官退隱,山高皇帝遠,我們可就控制不了他了。這次殺了陳雪音和皇甫夜,他一定會懷恨在心,一定會想辦法替他們報仇。如果他在京城,我們的地盤上,想要採取行動,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父親說得有道理,可他現在畢竟是國丈,皇上的家裡人。如果他真的和皇上說了什麼話,我們不一定可以解釋清楚啊?”
“你以爲魯月琴突然變成了宸妃娘娘,魯望遠變成了國丈,皇上就會把他們當做家裡人,非常信任嗎?”曹生明反問道。也不等曹若燕說話,就搖搖頭,道,“不會的。魯月琴爲什麼可以當上宸妃,還不是因爲我們,如果不是想利用她父親,她也不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再說,我覺得皇上突然把魯望遠調入京城,可不僅僅是因爲魯月琴,說不定和我們一樣,也是爲了把他看起來。”
“你是說……”曹若燕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隱隱覺得這件事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複雜。
“皇上從一開始就知道魯望遠和陳穆文的關係。陳穆文知道夜明珠的秘密,那魯望遠有沒有可能知道?雖然我們得到了夜明珠,可要想解開其中秘密,估計沒有那麼容易。”
“可是經過女兒的觀察,我覺得魯望遠好像不太可能知道這個秘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可能告訴我們。”
“這些我心裡明白,皇上心裡也明白,可還是抱着一點希望。再說,如果他在京城,這個秘密就不會傳出去。這樣一來,即使我們不知道這個秘密,恐怕也就沒有人知道了吧。”
真的就沒有人知道了嗎?曹若燕在心裡反問。她知道,還有一個何仲,也知道這件事。她想把這個事情告訴父親,但如果說出來,那就得說出許多事,包括付瑞海,她肯定不能這樣做;可如果不說,父親以後發現了什麼,自己就不好交代。但轉念一想,歐陽元已經出發了,殺了陳雪音和皇甫夜是遲早的事,自己也不用擔心那麼多。只是不知道柳德勝他們這些人在京城怎麼樣了,跟着何雲秀有沒有查出夜明珠的秘密?還有那個岳雲非,也不知道他回去沒有,如果有他在,肯定能查出什麼。
“你在想什麼呢?”曹生明見女兒半天不說話,便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曹若燕回過神,隨口說了一句,知道父親不相信,便又說道,“我在想,如果真的不想讓魯望遠把這個秘密說出來,還不如把他殺了,一了百了。我覺得只要他活着,就永遠是個隱患。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心裡是什麼主意。”
“殺人滅口?說的容易,做起來可就不容易了。魯望遠可不是陳雪音或者皇甫夜,沒有人知道,死了也就死了,不會有人過問。他可是朝廷命官,這麼多年,口碑不錯。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就這樣殺了,說不定會出事。可他如果到了京城,在皇上面前,稍微做錯一件事,我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對付他。到時候,可沒有人站出來爲他說話,那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曹生明得意地說道。
“照你這麼一說,皇上也不是想真正地重用他,而是想找個機會殺人滅口,保住夜明珠的秘密?”曹若燕興奮地說道,說到後面,聲音不由地大了起來。
曹生明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低聲斥道:“這可是聖意,怎麼可以隨便說出來,讓人聽見了怎麼辦?這些意思並不是皇上告訴我的,而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你不要亂說,放在心裡,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爹爹,你就放心吧,這麼重要的事女兒怎麼會隨便亂說。”曹若燕勸慰道。心裡卻覺得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原來也是這般心思縝密、深藏不露,看來也是一個不好對付的角色。曹若燕提醒自己要小心,將來進了宮,不要被這個人利用了。“爹爹,我聽說這個魯望遠和那個何太師有些交往,而且因爲何華鋒和魯月琴的關係,魯望遠回了京城,可能會和何仲聯合起來對付爹爹。不知道爹爹有沒有考慮這個問題,準備怎麼應對?”曹若燕不能把何雲秀的事情告訴父親,只能這樣提醒他。
曹若燕這一提醒似乎讓曹生明想起了什麼,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哎呀,我居然沒有考慮到這件事,真是不應該,多虧你提醒我。不過這件事也不需要那麼擔心。三年前,何仲就辭官了,皇上雖然沒有同意,可念他重病在身,也沒有重用。這三年來,他安安穩穩,沒有做什麼,和我的關係也算是說得過去。他現在老了,就是真的想做什麼,恐怕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就不需要擔心了。”
“可他畢竟還有一個做將軍的兒子,何華鋒。他可是御林軍大將軍,一呼百應,如果真的要做什麼,不是難事。”
“御林軍怎麼樣,御林軍裡面也有我們的人,而且論職位,個個都在何華鋒之上,我就不相信他敢怎麼樣。再說,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你應該看得出來,何華鋒是一個非常膽小的人,何況他有把柄在我們手裡,所以他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可我還是擔心……”
“若燕,你今天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上爭執不休?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早就安排好了,你不需要擔心。好了,我累了,你不要再問了,讓我休息一會,到了驛站叫我。”曹生明說完,再次閉上了眼睛。
曹若燕喊了幾聲,見父親沒有理會,只好作罷,嘆了一聲,靠在窗櫺上,想着自己的心事。夜明珠的秘密到底是什麼,陳雪音一定知道,但她沒有告訴皇甫夜,那她有沒有告訴付瑞海呢?就算她不告訴,終悔道人----付瑞海的義父,難道也不會告訴他嗎?經過仔細分析,曹若燕肯定付瑞海知道。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問清楚。可曹若燕知道,這麼重要的事,付瑞海不一定會告訴自己,那怎麼辦呢?曹若燕突然想到,付瑞海剛纔和何華鋒說話的表情,他們之
間一定有秘密。如果自己猜得沒錯,付瑞海今天晚上一定會去找魯望遠,那麼,這就是一個機會。想到這裡,曹若燕突然有了一個新的辦法。
距離江落城很遠的一個山洞裡,陳雪音和皇甫夜在這裡休息,整整一天,他們一直在趕路,滴水未進。雖然中途的時候路過一個城鎮,買了兩匹馬,但畢竟是一路狂奔,不敢停歇。好不容易到了這裡,覺得已經安全了,再加上人困馬乏,於是打算在這裡休息。他們擔心曹生明的人追過來,不敢在客棧裡休息,只能躲在山裡,這樣不容易被人發現。
皇甫夜點起一堆柴火,進行取暖,趕了那麼久的路,他感到疲憊不堪,畢竟這是第一次,雖然覺得新鮮刺激,可更多的是擔憂和恐慌,曹生明的人可能一直就在他們後面,皇甫夜覺得忐忑不安。看着面前的陳雪音一臉平靜地拿取食物、烤火,彷彿沒有遇到什麼事情一樣。皇甫夜這纔想起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們好像還沒有說過話。也許該說些什麼,可皇甫夜不知道,這段話到底怎麼開始。於是只是看着她,希望她可以感覺到什麼,然後主動開口。
陳雪音感受到皇甫夜的目光,便也擡起頭,看了看他,見他沒有說話,又低下了頭。
陳雪音什麼也沒有說,皇甫夜心裡感到鬱悶,難道她是覺得和自己沒有辦法交流嗎?於是打算主動開口,想了想,問道:“我們離開江落城大概有多遠了?”
陳雪音聽見聲音,擡頭看着他,又看看外面,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個地方我來過。我記得上次我們來到這裡休息了一下,爹爹說,從這裡到江落城大概有一百多裡。”
“沒想到我們跑了這麼遠。”皇甫夜唏噓道,“那我們還有多久就可以回去?”
“我也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一路上游山玩水,足足走了半個月,可是現在…….”陳雪音想起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光,心裡一陣難過。來的時候,是三個人,如今就剩下她一個人。她覺得現在和過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反差巨大,她簡直不能接受。想着想着,鼻尖一酸,不由地想哭出來。不想讓皇甫夜看見,故意把頭轉向一邊。
皇甫夜看到她哭,知道她是想父親了,心中一緊,也非常難過。走到她身邊,坐下,拉過她的手,輕聲勸道:“別難過,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陳雪音感到手裡傳來的溫暖,低頭看着皇甫夜拉着自己的手,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輕輕地甩開,不動聲色地走到一邊。
皇甫夜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也不舒服,慢慢地挪到她身邊,和她坐在一起。這樣親暱的動作讓陳雪音感到非常不習慣。轉過頭看着皇甫夜說道:“你不要這樣,男女授受不親,讓別人看見了不好。”
“這個地方,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有人過來,再說我是你的未婚夫……”
“可我們還沒有成親,你這樣我會不習慣的。”陳雪音對他的行爲雖然有些厭惡,可她不得不承認他們的關係,而且現在這樣的情況,如果吵起來,對誰都不好,所以她還是儘量平靜地和他說話。
皇甫夜聽她說起這些話,就非常生氣,尤其是當他聯想到付瑞海和陳雪音在一起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和我在一起就是男女授受不親,和別人在一起就是郎情妾意、正大光明瞭嗎?”
“你說什麼,我和誰在一起了?”陳雪音本來就對皇甫夜沒有什麼好感,現在聽他這樣誣陷自己,更是生氣,站起來,大聲反問道。
“你急什麼,是不是心虛了?”皇甫夜冷笑道,心裡卻感到一陣難過,“我原來以爲你和我一樣,你也是愛我的,可我現在才知道。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對我這麼好,無非就是在完成一個任務,你心裡一直愛着別人。”
“皇甫夜,你胡說什麼呢。”陳雪音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看穿了,所以有些緊張,“如果我愛上別人了,我會去救你嗎,我會和你在這裡嗎?你也不好好想想。”
“如果你父親沒有叮囑你,一定要把我救出來,你會救我嗎?你心裡可能巴不得我早點被曹生明殺了,你好和那個付瑞海遠走高飛,是不是?”
陳雪音被他這樣一問,又是緊張,又是氣憤:“皇甫夜,你胡說八道什麼。付瑞海是曹生明的人,我怎麼可能和他有關係。我承認,我和他接觸過幾次,是因爲我和道長的關係,但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沒有?那爲什麼我剛纔要殺他,你要阻止?”
“付公子一心一意幫助我們,不是他及時通知,我們逃得了麼,我們現在能在這裡嗎?你非但不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反而要殺了他,看到你這樣,我能不阻止嗎?”
“可我父親畢竟是他殺的,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知道。可就算你要殺他,在那種情況下,你也不能動手。”
“可你不該去替他擋那一劍。”皇甫夜憤怒地說道。
陳雪音愣住了,沒想到皇甫夜竟然提出了這件事。那件事,陳雪音是不由自主,看到皇甫夜那一劍刺向付瑞海,她的心疼了一下,根本來不及思考,就走向付瑞海,擋在他前面。她不得不承認,當時沒有考慮到皇甫夜的想法,可也來不及考慮。只是沒想到皇甫夜竟然記到現在,而且是耿耿於懷。看來自己真的是傷害他了,走到他身邊,張張嘴,想說什麼,卻聽皇甫夜又說道------
“怪不得曹若燕說你們有關係,看來她說的一點也沒錯。”
“事到如今,你還相信她的話?我們和你說了半天,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曹若燕他們是在蠱惑你,他們是在故意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陳雪音苦口婆心地解釋道,難道說了這麼半天,皇甫夜還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也許她在別的事情上騙了我、讓我誤會了你們。如果沒有你去替他擋劍這件事,我也就相信了她是在欺騙我、挑撥我們,可我偏偏看到了那件事。曹若燕可以騙我,但我的眼睛不會騙我。”
“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我只是不想讓你一錯再錯,悔恨終生。”
“那我問你,你愛我嗎?”皇甫夜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認真地看着她,非常鄭重地問道。
“我--------”陳雪音語滯,想說一個“愛”字,可面對着皇甫夜,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因爲她不愛。可如果她否定,對皇甫夜無疑是一種傷害。此刻,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沉默。
陳雪音的沉默讓皇甫夜感到絕望,雖然沒有回答,可他已經知道答案了。放開陳雪音,走到一邊,喃喃自語:“我知道,你一點都不愛我,你救我,包括現在跟我在一起,只是出於一種道義。”
“皇甫夜,你誤會了,不是這樣的……”陳雪音想解釋,可皇甫夜不給她這個機會------
“的確,和付瑞海比起來,我什麼都不如他,但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承認,對這門婚事,我有過不滿,有過牴觸。我甚至不想讓你們找到我,然後這門婚事就這麼算了。但我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認定你了。曹生明對我說過,可能是你們害死了我父親,對於這點,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不爲別的,就因爲我愛你,所以我無條件地相信你。”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接着道,“可你不愛我,不論我怎麼努力,你可能都不會愛我,我不怪你,而且我現在就可以放手,你走吧。”
“你讓我到哪兒去?”陳雪音皺皺眉頭,問道。
“這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干涉,你可以回到付瑞海身邊。我看得出來,他也是愛你的,你和他在一起,一定可以幸福。”皇甫夜說完,閉着眼睛,儘量不要讓淚水流下來。
“皇甫夜,你說什麼呢。付瑞海再對我有恩,他也是殺死你父親的兇手,這一點我不會忘記。我怎麼可能和他在一起?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不就是認仇爲友嗎?我陳雪音不是這樣的人,該謝的恩我不會忘,該報的仇我也會記得。”陳雪音義薄雲天地說道。
“付瑞海是殺了我父親不假,可你父親並不是他殺的,所以他和你沒有關係。你的仇人是歐陽元,陳穆文和李豐都死在歐陽元手裡。如果你和付瑞
海在一起,他會替你報仇的。”
“可我們有婚約在先,你父親就是我父親,這樣說來,付瑞海也是我的殺父仇人,怎麼和我沒有關係?”陳雪音哭着問道。
“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就沒有婚約了,也沒有任何關係了,我父親也就不再是你的父親了,你可以走了。”皇甫夜硬着心腸說道。他愛陳雪音,可陳雪音不愛他。曾經他以爲把陳雪音留在身邊,她就可以愛上他。現在他覺得自己太天真,既然得不到,還不如放手,只要可以讓她幸福就好。
陳雪音一聽這話,非常震驚:“解除婚約?憑什麼?這是我們爺爺定下的,整整二十年,沒有改變過。現在你一句話就可以讓它不復存在?爲什麼,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你今天必須說出來,否則我是不會作罷的。”
“這還需要問爲什麼嗎?如果你偏要問,那我就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愛我,我得到了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有什麼意思。我現在家破人亡,可以說非常可憐。但我不需要別人施捨感情。”
“你說我不愛你,那我問你,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愛你?你說我喜歡付瑞海,也不過是憑空想象,就憑那一劍,對不對?”看到皇甫夜不說話,走到一邊,唉聲嘆氣。陳雪音擦乾了眼淚,走過去,來到他身邊,低聲說道,“我承認我沒有愛過你,甚至有兩次我想殺了你。可我知道你愛我,我非常感動,所以我下決心要對你好,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不離不棄。不僅僅是因爲父親的囑咐,更重要的是我們都是孤苦伶仃的人,需要互相扶持。就是有了你,我纔有了活下去的信心,你明白嗎?”
“那你和付瑞海到底是什麼關係?”
陳雪音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說不清楚。這麼長時間以來,多虧了他的幫忙,我纔可以活到現在。他和道長對我有恩,我不敢忘記;可我也不敢忘記,是他殺了你父親。所以,就算他再好,再優秀,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好,你知道他是我的殺父仇人就好。”皇甫夜點頭說道,“昨天的事我可以不計較,那我問你,如果下次我看見他,我要爲父報仇,你會不會阻攔我?”
“我------”陳雪音又一次沉默了,說“會”,可面對着付瑞海,她實在下不了手;說“不會”,皇甫夜是肯定不會接受的。怎麼辦,陳雪音陷入了兩難境地。
“怎麼樣,說不出來了吧,我看你是捨不得,因爲你早就愛上了他。”皇甫夜憤憤地說道,心中一陣刺痛。
“我沒有。”陳雪音急切地分辯道。
“那你爲什麼不願意和我一起殺了他?”
“皇甫夜,付公子其實並不想殺你父親,這是曹生明逼他這麼做,纔不得不下此毒手。我覺得這件事過後,他一定非常內疚,否則不會這樣幫助我們。你想想,如果不是他,你會活到現在嗎?我們會在這裡麼?”
“是的,我承認,他當初救了我,沒有殺我。可這樣的結果是什麼,我見到了曹生明和曹若燕,並且相信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對他們感激不盡、深信不疑,以至於助紂爲虐,害了魯大人,也差點害了你們,我還把夜明珠交給了他們。難道這一切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麼,如果我父親知道我這樣做,一定是死不瞑目。”
“皇甫夜,你不要這麼想,把夜明珠交給曹生明是我的主意,和付公子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我這樣做也是爲了救你。我相信,如果皇甫老爺和我父親知道了這件事,一定可以理解的。”
“理解?他們憑什麼理解?你知不知道我父親當初就是爲了保護夜明珠而死的,如今你卻把它交給了曹生明,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難道是讓我感激你嗎?也許我是應該感激你,要沒有你,我活不到現在;可那付瑞海,我現在看出來了,我們都被他利用了。你知不知道,他這樣幫助我們,就是爲了得到夜明珠。我憑什麼要感激他?”
“你錯了,你以爲沒有我們,付公子就得不到夜明珠了?實話告訴你吧,殺了你父親的那天晚上,付公子就得到了夜明珠。可他並沒有交給曹生明,而是交給了道長,道長交給了我父親。要不然,曹生明怎麼可能把你留到現在?昨晚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曹生明得到夜明珠,第一件事就是殺人滅口。之所以沒有提前動手,就是因爲他們對付不了道長,所以才讓你向他下毒。一旦道長中毒身亡,我們倆就會成爲人家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這樣的結果就是,即使你死了,恐怕也是糊里糊塗,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嘆了口氣,陳雪音休息了一會,接着說道,“幸虧我提前發現你神色不對,悄悄地把那壺酒換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什麼,你換了我的酒?”皇甫夜吃驚道。他以爲終悔道人沒有中毒完全是因爲付瑞海的突然趕到,沒想到陳雪音居然也有準備,看來陳雪音從來沒有相信過他,甚至可以說一直提防着他。想到這裡,皇甫夜的心更痛了。
“沒錯。付公子早就告訴過我們,曹生明和曹若燕對你說過,道長是你的殺父仇人。所以我們就一直擔心你會對他不利,因此對你也是小心提防。昨天我看見你神色緊張,而且在那壺酒旁邊站了半天,我就懷疑不對勁。你走了以後,我就過去看看,雖然沒有發現什麼,但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把那壺酒換了,所以即使道長喝了,也沒有關係。但我沒想到你居然拿出了刀,刺了一刀。你知不知道,當時那個場景,我恨透了你。如果不是道長的阻止,我簡直就是想殺了你。”
“我現在終於就明白了,原來你們什麼都知道,只有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被人利用。我現在才知道,你們和曹生明他們是一夥的,你們都是爲了夜明珠,聯合起來利用我。我現在終於知道,我的仇人不僅僅是曹生明,還有你們,包括你陳雪音。”皇甫夜一時氣急,拔出了劍,刺向陳雪音。陳雪音來不及躲閃,不小心被刺中了。
“啊------”陳雪音疼的忍不住,大叫起來。
皇甫夜呆住了,他沒想到自己一個不小心,真的讓陳雪音受了傷。回過神,扔下劍,馬上跑過去,扶起她。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讓我看看傷口。”說着,就要撕開她的衣服查看。
陳雪音明白他的動作,又羞又怒,一把推開他,吼道:“你不要碰我,走開。”說完,費力地站了起來,轉身向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裡,你受了傷,需要好好休息,你看你流了這麼多血。”皇甫夜也趕緊站起來,跟在她身邊,拉着她,試圖讓她停下來。因爲自己的一時魯莽,讓陳雪音受了傷,皇甫夜是既心疼又自責。
陳雪音再次甩開了他:“你不要碰我。剛纔你不是讓我走嗎?好,我答應你,我現在就走,以後我們就沒有關係了,也不要再見面了。”
“你要去哪兒,你是去找付瑞海嗎?”皇甫夜不甘心地質問道。
“這和你沒有關係。”
“你是我的妻子,你要和我在一起,你不能走。”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皇甫夜使勁一拉,把陳雪音拉入懷中。兩個人一時沒有站穩,一塊坐到了地上。
不小心牽動了傷口,陳雪音感到更疼了。咬牙忍着,擡起頭,看着皇甫夜,想要斥責幾句,忽然發現他目光猩紅,呼吸緊張。陳雪音不知怎麼,有些害怕:“皇甫夜,你想幹什麼?”費力想要推開他,可怎麼樣也使不上力氣。眼看着皇甫夜和自己越來越近,陳雪音心裡非常緊張,她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了。
皇甫夜低頭看着懷裡的陳雪音,感覺已經控制不住,低下頭,狠狠地吻上她的脣,根本不顧及陳雪音的掙扎抗議,他覺得自己必須在這個時候得到她。一隻手緩緩向下,摸到了陳雪音的裙帶,使勁一拉…….
陳雪音好像也感受到了什麼,費盡力氣踢打着皇甫夜,卻沒有成功,只是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有力氣。突然聽見“撕------”的一聲,肩膀一陣涼意,側頭一看,衣服已經被撕開了,露出雪白的香肩。陳雪音終於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今天了,皇甫夜是不會放過自己的。鬆開手,停止反抗。閉上眼睛,一行清淚順着眼角緩緩地流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