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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成公主的大帳前,尉遲綰獨自坐在一塊大石上,背影顯得有些孤獨,她率領數十名士兵負責保護公主的安全,此時,營帳四周很安靜,尉遲綰想起白天楊元慶和她說的話,她彷彿看見了父母年邁蹣跚的身影,她心中一陣針刺般的痛。
“你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身着一襲白裙的義成公主忽然出現在她身後,嚇得尉遲綰連忙站了起來,“公主,你怎麼來了?”
義成公主嫣然一笑,在大石上緩緩坐下,她看了一眼尉遲綰,如果不是楊元慶告訴她,這是一個女兵,她很難看出尉遲綰是個女子,粗黑的皮膚,男人般的舉止,難怪她能在男人堆裡混跡五年,而沒有被發現,義成公主不由暗暗嘆息一聲,身爲女人而不能做女人,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你坐吧!”
義成公主拍拍身旁的大石,“我知道你是個女人。”
“是楊將軍告訴你的?”尉遲綰坐下,心中有些不安。
義成公主點了點頭,“是他告訴我。”
她又笑盈盈地注視着尉遲綰,“你叫尉遲綰,對吧!”
“但在軍中,我叫尉遲惇,這是我父親的名字。”
“你是真正的巾幗英雄,有時候我也恨不得像男人一樣跨上戰馬,橫刀出鞘,爲我大隋王朝戰死沙場,可惜這只是我的夢,我一直認爲戰場不會歡迎女人。”
義成公主眼睛變得十分明亮,她注視着尉遲綰,“可是你卻抹去了女人身上的軟弱,你讓我知道,女人其實也一樣能沙場百戰。”
“公主,其實有的時候,我也很軟弱。”
尉遲綰低低嘆息一聲,眼中涌出無盡的傷感,她彷彿自言自語道:“很多時候,我也希望自己能像個真的女人,穿自己喜歡的長裙,在額頭貼上自己喜歡的絹花,夢想有花轎來迎娶自己,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我不會再選擇從軍,公主,你不會明白這其中的苦楚。”
尉遲綰攤開自己的手掌,有些悲傷地望着手上的老繭,“五年前,我的手白皙而光滑,可現在它又黑又粗,健壯有力,和同伴的手幾乎沒有區別,他們根本就想不到,我會是個女人。”
義成公主輕輕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真的是很粗糙,也很有力量,完全不像一個柔弱的女人,她心中不由對尉遲綰充滿了同情。
“尉遲,你今年多大了?”
“下個月就二十歲了。”
兩人沉默了一下,義成公主忽然低聲笑問道:“你告訴我,你喜歡你們楊將軍嗎?”
尉遲綰臉驀地一紅,隨即輕輕搖了搖頭,“剛開始對他有一點點喜歡,可是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彼此太熟悉,這種感覺便消失了,很多時候,我當他是我兄弟,其實他比我兄弟還要小一歲,我是看着他成長,五年前他和我一樣高,現在他卻比我高了大半個頭,長得這麼壯實,我感覺就像看着自己兄弟在長大。”
儘管尉遲綰否認,但義成公主還是用她敏感的直覺捕捉到了尉遲綰內心深處情感,她應該是喜歡楊元慶,只是因爲楊元慶年紀比她小,她內心不敢承認。
“可你已經二十歲了,你難道沒想過自己的婚姻?”義成公主又好奇地問。
尉遲綰搖了搖頭,“我這輩子不想嫁人。”
她擡頭望着朦朧的夜空,眼中有淚花在閃爍,“等我感覺獨孤的那一天,我會戰死沙場,我拜託過元慶,他會把我的骨灰帶回家鄉。”
義成公主用她女人獨有的敏感,她感覺到了尉遲綰內心的矛盾和悲傷,感覺到她內心還藏着另一個秘密,正是這個秘密使她無法嫁人,義成公主也不好深問下去。
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也不由傷感起來,低低嘆息一聲,“其實我也不願意嫁人。”
“爲什麼?”
尉遲綰奇怪地望着她,“你是.....大隋王朝的公主,現在是突厥可敦,難道你覺得.....”
義成公主輕輕搖頭,“我從沒有想過我會嫁給草原胡人,就因爲我是宗室女子,所以我的命運生下來就註定了,尉遲,你不懂突厥人的規矩,如果染干死了,我就得嫁給他兒子,他兒子死了,我又必須嫁給他孫子,草原上的女人永遠只是男人的財產,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寧可不做這個公主,寧可做一個漢家小民。”
淚水不知不覺從義成公主眼中涌出,她拭去眼角淚水,強顏笑道:“從來沒有人可以和我說一說心裡話,尉遲,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認識,可我感覺你就像我的姐姐,今天我心中真的很開心,好久沒有這樣和人說話了。”
尉遲綰內心對義成公主充滿了同情,她一直以爲高高在上的公主是生活在雲端中的仙女,卻沒有想到,她們的命運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悲慘,尉遲綰輕輕咬了一下嘴脣,她似乎在做一個決定,但遲遲拿不定主意。
當她看見義成公主那充滿期望的眼睛,她毅然下定了決心,“公主,我會回家去探親,等我回來,我來當公主的侍衛。”
義成公主眼中變得喜悅,但她還是有點擔心,“可是......楊將軍會答應嗎?”
尉遲綰點點頭,“他一定會答應,他之所以派我來,我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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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魚沒想到他另一個任務還是下水,而且是夜晚下水,他一路提心吊膽,如果水蛇們趁夜色咬他一口,他該怎麼辦?
無可否認,胖魚這輩子最害怕的就是蛇,他八歲時,不知那個天殺的混蛋將一條蛇扔到他脖子上,那種滑膩膩的恐懼令他一輩子都刻骨銘心,十二歲那年,他有一次上岸給父親買酒,遇到一個玩蛇的賣藝人,別人是扔錢過去,他卻是將酒瓶子砸過去,然後當地暈倒。
胖魚頭頂着一隻木箱子,在湖水裡慢慢遊着,手中拿一把鋒利的匕首,緊張地觀察着水面上的情況,此時,蛇對他而言,比突厥人更致命。
木箱釘得很結實,縫隙裡都塗滿松脂,又鋪上兩層油紙,滴水不漏,木箱裡放着弓箭和火油,半個時辰後,他便游到了突厥人大營附近,躲在一株垂柳下,初春柳枝發芽,枝芽茂密,可以擋住突厥人的視線,更重要是這裡水草較少.......
西突厥人的營地內一片喧譁熱鬧,中間主帳裡燈火通明,兩名身材魁梧的大漢正在帳中角力做戲,在大帳裡面一張寬大的胡榻上,三名重要人物盤腿而坐,阿史那伯翰、阿史那俟利伐以及薛延陀部俟斤之子薛乞羅,三人一邊喝酒,一邊商量達頭交給他們的任務。
達頭身體很差,經不起夜晚的風寒,天剛黑,他便回自己寢帳早早躺下了,被楊元慶射成重傷,他失去了人生很多樂趣。
阿史那伯翰下午又去拜訪了史蜀胡悉,他帶回來了重要消息。
“染干已經明確答覆我們,他拒絕殺隋朝使臣,由此可見染干確實是想同時騎兩匹馬,可汗的意思是,不僅要殺隋朝公主,長孫晟也要一併殺掉,逼染干和隋王決裂。”
阿史那伯翰是達頭的三弟,身材比較瘦小,五年前被楊元慶射殺的阿史那伯力就是他的兒子,他這次簽約談判的全權代表,達頭並不出面。
坐在他對面的阿史那俟利伐是達頭二弟之子,他恰恰相反,身高近七尺,虎背熊腰,二十歲出頭,是西突厥最有名的猛將,他沒有參加五年前和隋軍的大戰,那場戰役中,達頭可汗被射傷,金狼頭王旗被奪走,讓他五年來一直耿耿於懷,直到今天上午,他終於見到了達頭可汗仇人的楊元慶,整整一天,他一直在思慮如何能砍下楊元慶的人頭,獻給可汗做尿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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