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亮正“癡呆”中,那個身影站起來了,慢慢變高,慢慢變高,一身潔白……“啊呀”,嚇得大亮叫喊了起來,口水噴了自己一身,再也顧不是什麼小狐狸、各種應付的花招了,拔腿就怕,一邊跑還一邊喊。
“啊!”河邊居然也傳來了叫喊的聲音!接着那個身影也飄開了。
大亮跑來跑去,跑來跑去,怎麼聽見叫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呢?
撲通一聲,自己的後背被撞了一下,隨即感覺有個重物壓在了自己身上!斜眼一看,白……白衣服的,還有兩個小辮子!
啊,啊,二種聲音同時叫喊了起來!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太瘦,我沒肉!我家有大公雞,回去燉着給你吃!我爹很厲害!……”大亮閉着眼睛開始唸叨!
“咯咯,咯咯”!背上的東西居然在笑,這笑聲怎麼這麼熟!隨即背上一輕,大亮翻過身來!
“劉倩!”
“大,大背兒簍頭!”
對面的劉倩正坐在地上,一身潔白的連衣裙,咯咯的大笑,笑得都快上不來氣了!
大亮也哈哈的大笑起來,兩個人就坐在地上,傻笑了不知多久。
後來江湖上流傳,六月十五的那天晚上,雙龍河那邊鬧鬼哩,也可能是兩個黑魚精在月圓之夜,變身爲童男童女,並且對打了起來了。
“後來呢,誰贏了?”好信的相親們問道。
“呵呵,平手,雙方哈哈大笑講和了!”許老迷糊摸摸自己的鬍子淡定的瞎掰道。
“怎麼是你!穿的這麼白,我還以爲遇到鬼了呢!”大亮搶先說道。
“哦,我,我。”劉倩吞吞吐吐的,半天說不出來,顯然她又恢復了往常的靦腆。
“我還以爲鬼是你呢。”最終,劉倩小聲的說道。
“哈哈,我纔不怕呢!”大亮放言道。
此時,大亮攙扶着劉倩站了起來,二個孩子的心,就在剛纔的大笑中貼近了不少。
“這麼晚了,你去哪啊?”大亮問道。
“我順便逛逛……就是不想回家。”劉倩吞吞吐吐的回答。
“哦,你也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吧?好吧,那咱們再往前走走吧。”大亮高興的說道,又像個小男子漢一樣昂首挺胸的往前走。最後,兩個人在一塊空地上坐了下來。
不一會,在大亮的追問下,劉倩道出了緣由。原來,她出來有一陣了,可夜太黑,沒多久她就後悔出來,但又不想回去,所以就這麼執拗的亂走,最後迷了路,她都繞着學校轉了兩圈了,最後,只能在河邊抹眼淚。她還說,她家的門口就有這麼一條河,不過水比這裡的清、淺、乾淨,也比這裡的水柔和、有人情味。
大亮不以爲然,但聽她說到雙龍河的水沒人情味後,有些嗤之以鼻的反脣相譏道:“這裡沒有人情味,還哪裡有人情味?小劉老師對你不好嗎?歐陽芳對你不好嗎?我對你不好嗎?”
“不是的,不是的,小劉老師很好,小芳也好,你?……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錯了。”劉倩低頭支支吾吾的說道。
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快就認了錯,如果是同桌,她非得把自己捶上一頓!頗爲滿意的大亮又看她一臉委屈、眼淚在眼圈轉的樣子,怕她又要哭,急忙從書包裡掏出那個大餅子,掰開一半,把大的那塊遞了過去。
她接過果然就哭了,接着就往嘴裡塞,邊吃邊哭,大亮摸不到頭腦,只以爲不夠,趕緊又把另一半掏出來遞給她,說:“好啦,好啦,我這隻有這些了”。
她搖搖頭,說:“不要了,夠了,真好吃,有點像我姥姥做的發糕,硬一點的發糕,真甜。”同時她又雙手抱着肩膀,說好冷。
藉着月光仔細一看,大亮發現她的嘴脣已經有些發青,小胳膊上都是蚊子叮的小包,鞋也溼了。
誰讓她這麼傻?夏天河邊的蚊子很多的。
大亮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不緊不慢的在四周撿了些麥子秸稈當引材,又在上面壓下了些樹枝,再從書包裡掏出火柴,熟練的生起了火。(筆者注:那達的小孩之所以隨身帶着火柴,一是因爲他們如果隨時打着田雞隨時準備烤着吃了就,二是因爲火是放牧的好幫手,三是早過了玩火尿炕的年齡,帶着不妨事。)
燒着的樹枝噼裡啪啦的打着響,夜裡的火,真漂亮,兩個人身子暖和了,心也不怕了,此時的蚊子也不敢來咬了。
大亮用樹枝挑着火苗,時不時的攏攏火,又把劉倩拉近一點,搶過她手裡握的很緊的大餅子,用木棍串上,放在火上烤,說一會熱點更好吃。
月光是冷的,火光卻是暖和的。
劉倩盯着跳動的火苗,嚥了咽口水,對大亮說:“你最喜歡吃的什麼啊?”
“燒餅,和媽媽回姥姥家時,火車站賣的燒餅,1毛錢一個的那種,一年才能吃一次。”火光映着小大亮稚嫩的臉,他想也不想的答道。
“還有驢打滾,北京的,我同桌給我的。”大亮想了想又補充道。
“哦……”
“給,好了。”大亮把棍遞給她。
劉倩吃着烤餅的時候,她又哭了,大亮皺着眉頭問:“小哭吧精,又怎麼了?”
她說:“烤的很好吃,不過要是現在有點豆腐乳就好吃了,在老家我們吃姥姥給的發糕時,要伴着豆腐乳一塊吃。”
“豆腐乳沒有,鹹菜疙瘩倒是有一塊。這是從大胖嘴裡搶下來的,給,你要不?”大亮手一攤,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鹹菜疙瘩赫然出現在掌心上,外面包裹着的乳白色的鹽層在月光下熠熠閃着銀光。
“你怎麼什麼都有啊?”她盯着那塊鹹菜疙瘩,明顯想吃但不好意思,只能裝作好奇的問道。
“廢話,離家出走,漂泊闖蕩,當然得帶點乾糧了!”大亮自信的回答。
“哦。”
兩分鐘後……
她咯咯的打着嗝,好像有點噎。
“哎呀,慢點吃,浙江人咋這麼沒出息呢,還瞧不起我們那達人呢。”大亮頗爲得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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