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整整一個時辰，白薇才蒼白着小臉出來。
寒照雨立刻上前。
眸中微紅，白薇小臉帶着滿滿的自責。
“小姐的傷……休息些時日便無大礙，只是……”
“只是什麼？”寒照雨臉色一白，慌忙上前一步。
茵萊嚇得直顫，眼一紅，跟着白薇“撲通”跪下，“小姐、小姐身孕……未能保住！”
“你、你說……什麼？”
如同一個晴天霹靂！
寒照雨頓時僵直！
身、身孕？
“玉兒……玉兒、玉兒有了身孕？玉兒……”
寒照雨心在狂跳，玉兒、玉兒竟懷了他的骨肉？！可更多的卻是始料未及的僵硬與恐慌——什麼叫、未能保住……
巨大的反差令他一時呆住，不知所措！
“姐姐！……你說我姐她——”阮碧城胸膛狠狠起伏，一掌將手邊桌案擊得粉碎，“魚-茜-冰-！”滿身戾氣地摔門而出！
“再、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寒照雨失控地攥起白薇，刀刻般的美目猩紅得駭人，“玉兒、玉兒怎麼了？……告訴孤王！玉兒究竟、玉兒怎麼了？！”
幾乎變了腔調的低吼，被握得雙肩幾乎碎掉的白薇嬌軀直顫！
茵萊更是櫻脣直哆嗦！
“……公主、公主有了身孕……受到重創，龍脈……龍脈……沒能保住……”
再一次清晰的話語令寒照雨周身血液全部停止，手一鬆，不自覺鬆開白薇。
一干婢子又驚又懼地看着，大氣不敢出。
寒照雨通身僵硬，一股幾近毀天滅地的恨瞬間洶涌席捲，雙拳慢慢握起，繼而骨節“咯吧”作響，通身如同焚燒！
玉兒！……孩子！……
寒照雨的心漲得幾乎要爆裂！雙目更是幾欲滴血！
“玉兒！……孩子！……孤王的……”
“噗！”一口血箭噴出，寒照雨俊顏蠟白！
“殿下？！”衆人大驚失色，白薇更是慌忙把上他脈搏！
狠狠一拳砸在地面，手上皮肉頓時綻開！寒照雨眸中怒火洶涌得彷彿要吞噬一切！
不但讓玉兒傷痕累累，更連帶着他的骨肉——
眸中烈火燃盡深藏的最後一絲幽暗！
許久。
寒照雨才強壓下滔天恨意，努力控制着語氣，“玉兒、可知道？”
白薇愣了愣，寒照雨急火攻心，並無大礙，但小姐——“剛剛一個多月，小姐、應當不知。”
寒照雨墨眸染上一層剛毅，“任何人都不許提！不準讓玉兒知道！”
傷口被細細包紮，小臉毫無血色的露凝香娥眉微蹙，睡得極不安穩。
寒照雨緊緊握着她微涼的小手，心在滴血！
不該讓你來！
不該讓你涉險！
低低的**，娥眉微蹙，露凝香細長的睫羽輕顫幾下，慢慢張開眼。
寒照雨忙收起臉上情緒。
“……雨……”
“玉兒，醒了？”
細長的眉黛不適地輕蹙，輕易便看出她的隱忍。
寒照雨心疼至極，“玉兒還有哪裡不適？”
吃力地擡頭，露凝香看着他關切的俊顏，眸中閃過一絲什麼，微抿了抿脣，“……有些……疼……白薇、呢？”
寒照雨一滯，柔聲安哄，“我讓白薇先下去了。橙瑾綠蒂兩個丫頭傷得太重，白薇去照顧她們。玉兒乖，好好休息，沒事的，很快就會好的。”
露凝香眼神忽閃了下，猶豫着問道：“白薇、沒……說別的麼？”
寒照雨心在胸腔狠狠一顫，努力柔柔笑，“說別的什麼？玉兒乖，好好養傷。我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一個都不會！”
露凝香咬了咬脣瓣，小腹的疼痛令她如此不安！小手努力握着寒照雨，“雨，我、我是不是……是不是……有了？……”
蒼白的小臉微透出些紅意，看着她緊張迫切又暗帶着恐慌的美眸，寒照雨心幾乎要被揉碎！極力自然地安哄，“傻丫頭，有了什麼？你若有了，我豈會不知道？玉兒乖，不許多想，等你痊癒了我們就要一個可愛的皇兒。”
吃力地搖搖頭，露凝香強忍着渾身的疼痛，潔白如玉的手覆上小腹，“我這幾日很是嗜睡……前日開始、便噁心得厲害……而且、而且……”小臉紅紅的，這些話已令她羞於啓齒。她本想等白薇回來確認，可現在一直清晰的疼痛讓她害怕！
另一隻手攥着寒照雨，掙扎着想起身，“阿雨……”
“玉兒？玉兒莫動！玉兒躺好莫動！”
扭她不過，寒照雨只得摟她靠在懷中，眸中卻早已抑制不住的泛紅。
熟悉的檀木香環繞，涼涼的身子被他暖暖摟着。露凝香靠在寒照雨胸前，彷彿只有緊緊靠着他纔不會那麼害怕。
聽着他毫不安穩的心跳，露凝香小臉微燙地將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纖細依舊的腰間，“雨，我真的覺得、這裡有了我們的骨肉……可是、現在好痛……我……是不是、是不是……”
纖脣微白，露凝香不敢往下說。
她還沒確定清楚，還沒來得及喜悅，還沒告訴他……
寒照雨想否認，卻心痛得不能自已；想騙她，喉間卻滾燙得說不出話！
一滴淚滑下，寒照雨死命咬緊鋼牙，心痛得只想將整個武林全部覆滅！
等不到他的回答，露凝香在他極力壓制着微顫的懷中狠狠不安。吃力地擡頭，卻見他微仰起頭，躲開臉上情緒。
露凝香眸中失了沉靜，捂緊着小腹的手一緊再緊，櫻脣狠狠顫，“不、不會的……不會的……雨……我……我……不會的……不會的！……”
聽她的慌亂無措，寒照雨的心彷彿被狠狠撕扯！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聲音嘶啞，“玉兒不怕，我們會再有的！我們會有很多很多孩子！真的玉兒！玉兒不怕！有我！我在！我在！……”
滾燙的淚終於滑下，露凝香緊緊攥着腰間衣衫，死咬着薄脣，淚如雨下！
寒照雨第一次痛恨自己竟會對武林這個骯髒之地的心軟！而這心軟的代價，便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和他的第一個孩子！
“玉兒對不起！我沒能保護你和孩子！對不起！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不會再有任何機會！”
暗房，門“吱呀”打開。
牆邊，已被阮碧城折磨得不成人樣的魚茜冰吃力地擡起頭。
昏暗的燭火下，白衣男子面無表情地出現在門前。
魚茜冰不禁一喜，掙扎着想站起。
她相信，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極重情誼的寒照雨絕不會爲了一個賣笑女人對自己動手，更何況三日前冷如之的行刑，她剛幫過他！
可眼前的男人卻令她極不確定！
風華依然傾世，卻絲毫沒有日裡的明朗，凌駕於萬物的森冷竟似帶着毀滅一切的戾氣！
寒照雨走得很慢，幽深的眸子無一絲波瀾。
“你……是來救我的？”
不語。
寒照雨的眼神令她發慌。她竟覺得他根本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一隻已經死去的動物！
“露凝香絕不是、你們看到的……這麼簡單！她這小小的蓬萊居、藏着、藏着實力超羣的殺手！……你要相信我！她根本……會說話、不是啞巴！……她、她還有個弟弟！他們、一定有什麼陰謀！”
右臂無力地搭垂着，緊靠着牆努力想站起的魚茜冰迫切地望着寒照雨。
她不想死在這兒，更不想放過那個女人！
寒照雨墨般漆黑的眸子一片死寂，終於，在她跟前站定，緩緩伸出手。
魚茜冰吃力地昂着頭。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私心裡還是認爲他不會傷害她！
他要帶自己出去嗎？
“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鬱大哥呢？你、你必須救我出去！他們……你！你！……你要……幹什麼……”
寒照雨卻握着她的頸子，慢慢舉起！
魚茜冰大驚！狠狠掙扎！
“寒、寒照雨？！你！……”
他的手如同鐵鉗！
魚茜冰只覺喉骨要被捏碎，根本無法呼吸！左手死死摳着他紋絲不動的手，雙腳掙扎地亂踢！
“鬆！……鬆……開……你！……寒……放——手……”
“除了八個專職殺手，另外四個分別是擒龍山莊、降鳳堡的人。”
寒照雨聲音無一絲波動，卻森冷如魔！
“放……手！……鬆……”魚茜冰臉漲成紫醬色，身體也開始抽搐！烏紫的脣更像要乾嘔一般張開，拼命想嚥進些空氣！
指甲狠狠沒入他皮肉，鮮血流出！寒照雨卻絲毫不覺，手下繼續收緊！
“你不敢大肆張揚，所以只能用錢收買這些小角色！所以，你纔想辦法籌錢！”
魚茜冰早已說不出話！瞪得幾乎眼角崩裂的雙眼無法控制地一直上翻！血沫未乾的櫻脣更是長得老大，舌頭不自覺吐出！
“當你膽敢羞辱孤王時，孤王便對你動了殺機！孤王的疏忽，竟放你活到現在！讓你害孤王的玉兒！更害了孤王的第一個皇兒！”
“喀吧！”一聲！
四肢直挺挺垂下！
驚悚駭人的屍體像一件廢棄的物什被鬆開扔在地上，白衣男子森冷如魔！
“伏虎城！擒龍山莊！降鳳堡！孤王要讓你們整個武林，全部爲孤王的皇兒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