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午時,寒照雨才漸漸轉醒。
沒有斌子來喚,寒照雨只覺這一覺睡得好香、好長,舒服得不願醒來。
獸鼎香爐靜靜燃着香料,檀木香淡淡瀰漫,暖爐正旺的寢宮,溫暖如春。
閉着眼,享受難得的清靜。
鼻宇間似有似無的熟悉檸香,一道清淺的呼吸隱隱傳來。
偏頭,旁邊不知何時放了張軟榻。
令寒照雨不敢眨眼的是,軟榻之上,清靈如水的人兒正閉目半躺在那兒。
玉兒?!
寒照雨一愣,不想玉兒竟會在自己寢宮!
推開錦被想起身,哪知腰腹間傷口一陣撕裂般的灼痛!俊顏一白,寒照雨登時痛出一身冷汗!
“雨?”露凝香立刻醒來,起身,“醒了?”
怕被她看出端倪,寒照雨不敢再動,“玉兒何時來的?怎的不叫醒我?”
露凝香並不回答他,溫涼如玉的手覆上他不再灼熱的額,“可有不適?”
寒照雨搖搖頭,目光灼灼。
小心地爲他墊上厚厚的枕墊,“可要洗漱?”
點點頭,往日敏捷的心思卻異常遲鈍,猜不透玉兒來意。
端來早已備好的水,如玉的手拿起清涼的毛巾細細擦着他俊顏。
寒照雨心下砰然!
忍不住覆上她細緻的手,“玉兒,你……”
蹙了蹙秀氣的眉,露凝香不看他格外晶亮的眸子,“別鬧,沒法兒淨面了。”
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寒照雨心中無底兒,只得溫順地閉上眼。
露凝香擦得很細緻,輕輕柔柔,彷彿手下那張精緻的俊顏是世上最瑰麗的珍寶!
煥然的清爽,寒照雨竟雙頰微紅。
“來,把藥喝了。”聲音不清不冷,帶着隱隱的溫軟。
寒照雨絲毫不抗拒,配合地一勺勺嚥着往日令他退避三舍的藥汁。
有玉兒照顧,真好!
寒照雨第一次發現,他竟想永遠當個病人!
一碗藥見底,寒照雨依然直直看着她認真的小臉。
蹙眉,露凝香放下碗,“怎麼?喝藥喝傻了?”
清淡的聲音透着不易察覺的嬌俏,寒照雨一愣,不敢相信玉兒竟會用如此口吻跟他說話,一時竟不能回神,“玉、玉兒?……”
見他卻只是叫自己名字,露凝香的眉蹙得更深了。
見狀,寒照雨一顆上下起伏的心微沉,忙道:“玉兒莫生氣!我、我、我只是……只是……”
他的慌亂畢露無遺!
露凝香看他難得手足無措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還真傻了!”
“玉兒……”寒照雨的慌張凝結,呆愣愣看着她,驚愕的眸子一瞬不瞬。
見他竟又呆住,露凝香細長的黛眉蹙起,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果真是傻了!”頓了頓,緊蹙着好看的眉,“你怎麼能傻了?我可不想要個傻子!”
“玉兒……”熟悉入骨的調皮語調兒,生動的小臉不再是之前的毫無表情,一顰一笑竟近在咫尺!寒照雨一把握住她的手,心在胸腔狂跳,“我、我可是在做夢?可是夢到以前……”
兩年來,他無時不在幻想着她的原諒,卻從未曾奢望過驕傲如她真的會再像以前那般對他!
竟一時不敢相信!
絕色的容顏揚起俏皮的張揚,露凝香抽回手,狠狠捏了把寒照雨俊挺的鼻樑,“是!你就是在做夢!”
鼻樑傳來久違的淡淡痠疼讓寒照雨失了所有沉穩,“玉兒?”失控地一把將她拽到懷裡,“玉兒!……”
露凝香任由他抱着,不再反抗。
感受着懷中的溫軟,寒照雨依然不敢相信,“玉兒,你可是、可是……原諒我了,是不是?……玉兒、回來了!是不是?”
脣邊笑意凝固,不敢置信的問語令露凝香心頭髮酸,慢慢摟上他消瘦太多的腰身。
寒照雨渾身一顫,頓時喉間發燙,“狠心的丫頭!竟生生折磨了我兩年!”無措的手狠狠揉捏着她溫軟的嬌軀,他的錯愕他的激動他的震顫滿滿傳達!
露凝香櫻脣緊咬,美目泛紅,趴在他肩頭不知如何開口。
“玉兒!……玉兒!”寒照雨一遍遍叫着,恨不得將她嵌進胸膛,“狠心的丫頭!……好狠心的丫頭!竟連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我!……玉兒……”
他壓抑的沙啞灼得她的心痛如絞,長久以來的僞裝終於破碎,她在他面前丟盔棄甲,再無法逞強!
滾燙的淚珠滑進他頸間,灼得他心疼不已。
“玉兒!玉兒莫哭!……不哭的玉兒!怪我!都怪我!”寒照雨慌亂擦着她剔透的珠兒,卻是如何都擦不完,“玉兒?玉兒不哭!真的怪我!不是丫頭狠心!……不是的!真的不是!怪我!……”
聽他失了所有分寸的言不擇語,露凝香抑制不住地哽咽,連連搖頭。
低低的抽泣更是令寒照雨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怪我!玉兒……都怪我!玉兒不哭,都怪我的!”喉間發燙,聲音也是抑制不住得黯啞,“我、我不敢告訴你真實身份!……你一直躲着我,我怕你知道後、我們……就無法擺脫束縛!……是我太私自、太短淺、太沖動,只想和你無拘無束地在一起!……玉兒,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不該瞞你!”
聽他近乎哽咽的狠狠自責,露凝香緊咬着脣瓣,淚如雨下。
“玉兒,對不起!……對不起!”寒照雨緊緊摟着懷中人兒,任誰都無法體會這種失而復得的感激。
露凝香嬌軀輕輕顫。
她豈會不明?只是無法接受,更不知如何低頭。
可是她更明白他的高傲!
她不敢想,是多大的恐慌,讓他寧願被陛下處置也要苦苦哀求;是多深的希冀,讓他低下高貴的頭顱求所有人一同隱瞞!
“我該慶幸的,”她強忍着哽咽,“你沒、離我而去,沒因我的放棄、而放棄我……”
一句話,寒照雨雙目氤氳!
擡起她梨花帶雨的小臉,低頭淺啄上她嬌嫩的脣瓣。
獨屬於她的嬌香,沉湎在久違的甘美之中,細細品嚐着她的美!
淡淡的檀木香縈繞着他身上特有的清爽,夾雜着苦苦的藥香,卻是如此令她迷戀!
被動地感受他的用心和激顫,露凝香猶豫着,生澀地迴應。
寒照雨渾身一震,更加用力摟緊她!
不似兩年前第一次吻她時的驚愕羞澀,也不是前幾次吻她的無動於衷,他明顯地感受到玉兒也同他一般的認真!
遊離的手不由自主地探進她整潔繁瑣的衣帶。
露凝香一個激靈!
寒照雨卻不許她“臨陣脫逃”。
沉穩如玉的手罕有的生澀,有些緊張、有些溢汗,卻執着地寸寸讀解、上移。
露凝香早已僵住,從未有過的“侵犯”讓她不安地戰慄,只覺那滾燙如同烙鐵,灼得自己快要燃燒!
寒照雨強硬地吻着那失了方寸的脣瓣,肆意翻卷、品嚐。
額頭因緊張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探入那專屬於他的唯美的手卻始終未停。
錦緞貼身小衣下,是從未有過的柔軟!
露凝香嬌軀一顫!
呼吸早已急促,寒照雨的心跳瘋狂如急雨,滾燙的手迫切地想要更深一步地探進!
“唔!”露凝香本能地抗拒。
早已點燃的寒照雨哪裡肯依?細長的指執拗地向她系得緊緊的衣內摸索。
腦中一片空白的露凝香死守着最後一絲理智,死死按着他不安分的手,身子僵得一動不動。
她不由自主緊抿的脣弄痛寒照雨。
皺眉,微微拉回些神智。
懷中人兒小臉通紅,嬌軟的身子灼燙逼人,雙手死死抱着自己的手臂不敢動彈。
洶涌的火忽然就這麼退去大半!
一滴滾燙的汗水滑下,寒照雨剋制着自己,想抽出手。
他知道,即便自制強如己,再情彌下去也絕對控制不住!
衣內大手的微動讓露凝香一驚,更是用力摟緊他手臂,“不要!”**的聲音竟帶着濃濃的壓抑。
看着她無法遮掩的慌亂失措,寒照雨剎那間染上濃濃暖風,在她額角一吻,輕聲道:“玉兒不要,那我便不要,可好?”
迷亂的心智被拉回,露凝香這才發現,寒照雨正笑盈盈瞅着她。登時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忙用力扒開寒照雨的手,窩在他胸前不敢擡頭。
見她難得的小女兒態,寒照雨不禁輕笑出聲,心底一片滿足。
聽他低低的笑聲,露凝香更是面如火燎,忍不住在他腰側狠狠掐一把。
“噝!你這下手狠的丫頭!”寒照雨被她掐得直咧嘴。聞着懷中人兒特有的嬌香,卻忍不住又摟緊了她,“玉兒,真好!”
露凝香小臉埋在他懷中,心砰砰跳,腮邊珠兒未乾,脣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半晌,依然不見露凝香起身,好笑道:“玉兒莫不是睡着了?”
露凝香直翻白眼,忍住又想掐他的慾望,假裝沒聽到。
“玉兒果真睡着了!看來我這懷中果然舒服,不然玉兒如何這般貪戀?”
聞言,露凝香立刻起身不滿地推開他,一雙還泛着紅意的如水眸子氣鼓鼓瞪着他。
“哈哈哈!”寒照雨懶散地靠回枕上,明朗的俊顏是發自內心的笑,讓人移不開雙目。
露凝香看着這半躺的男子,青絲散亂,棉袍鬆散,往日幽深的眸子紅意還未退去,精緻的脣瓣卻是紅腫得誘人,滿帶情動的魅惑!
氣突然就消了,忍不住拈起他一縷烏亮的發調笑他,“看你現在,分明是哪家的紈絝公子,哪裡像要成爲一國之君的樣兒?”
頰邊依然通紅嬌豔,柔美如畫的眉眼還泛着淡淡的紅,臉上冰霜不復。不再是端莊的相府千金,而是他嬌俏可人、古靈精怪的丫頭!
強忍着想再擁她入懷的衝動,寒照雨依然無血色的玉顏瑩瑩光華,“一國之君那是給別人看的,關我的丫頭什麼事兒?”
露凝香小臉更紅了。
擡頭看到簾外的明亮,寒照雨笑意濃濃的俊顏頓時一愣,“玉兒,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
“午時?這該死的斌子!”寒照雨低咒一聲,一把掀開錦被。
“你要做什麼?”露凝香快一步攔着他。
“玉兒你不明白,我……”
“你是要說你都耽誤一上午了麼?”露凝香強硬地將他按下,重新蓋好錦被,“昌宜殿下的府邸現在由碧城負責,爲陛下祝壽的舞龍隊主心骨換成了額岑!他二人,你還信不過?”頓了頓,斜眼看着揚眉微愣的寒照雨,“我倒不知道你何時如此全才了,堂堂王儲竟學舞龍?也不怕人笑話!”
寒照雨無奈地任她細細掖着被角,“那我呢?我做什麼?”
“你的任務就是臥牀靜養,把傷給我徹底養好了!”
寒照雨聞言,下意識撫向腰間厚厚的繃帶,苦笑,“看來,這一箭真來‘要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