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冷如之的事後,司徒墨提拔新一批神射隊首領洪烈爲司徒瀚歌的貼身護衛,時刻跟隨其左右。
爲此,曹錦戈帶領的老一輩神射隊十分不滿,原本便擔心年輕一輩更強的戰鬥力奪了他們多年打下的功勞,現在洪烈一步登天,更讓人不安。
曹錦戈對這些倒沒什麼,兩支神射隊均是他親手訓練,他明白司徒墨只是爲了加強降鳳堡的實力。可是洪烈成爲司徒瀚歌的貼身護衛這讓他極不舒服。他對於司徒瀚歌不僅是護衛,更是師父,司徒瀚歌一向對他俯首帖耳。現在一個毛頭小子要代替他時刻伴司徒瀚歌跟前,讓他極爲不滿。
“聽說露小姐前些日子身體不適,適逢鬱某莊中事物繁多,沒能抽的時間前來探望,還請露小姐見諒。”
鬱佳城這話說得很是艱難,他不止一次前來,但都被露凝香拒之門外,更甚者,後來他才聽說,露凝香病倒的那段時日,寒照雨一直在蓬萊居照料!
“鬱莊主言重了,小女子前幾日染了風寒,實不便接見鬱莊主,還請鬱莊主莫要怪罪。”
“小姐哪裡話?”
看她往日光華卓然的小臉果真消瘦不少,紅暈褪去,染上冰雪般的瑩白之色,鬱佳城便忍不住心疼,不由聲音輕柔,“小姐當仔細身子,莫再染恙。”
露凝香略微點頭。
正想說什麼,便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鬱佳城頓時一愣,“賢弟?”
“鬱兄?”端着一帶蓋兒碗盞的寒照雨揚眉,“鬱兄何時來的?”
“剛到,賢弟——一直在這?”
鬱佳城突然發現自己沒想象中的沉穩,看到露凝香目光溫軟地望向寒照雨的一刻,他的心不知有多慌!
“算是吧,露小姐身子不好,小弟店中無事,便來照料。”寒照雨並未放下碗盞,而是極其自然地端到露凝香面前,“我放了**,不苦的。”
揭開蓋兒,濃濃藥香帶着淡淡的蜂蜜的清甜。
露凝香不禁蹙了蹙眉。
“寒公子費心,只是我現在已無恙。”
“病雖好了,身子可還需要調理,我讓白大夫爲小姐開了調養身子的藥。快趁熱喝了。”
又讓白薇開藥!
露凝香頓時不滿,黑珍珠般的眸子暗帶控訴地瞪着寒照雨。
背對鬱佳城的寒照雨墨眸滿是堅決——必須喝!不喝也得喝!
半晌,露凝香終於妥協,小臉微垮地接過,不忘恨恨打着啞語,“謝寒公子‘關心’!”
寒照雨當然明白,這些時日她喝藥喝得幾乎要吐,如今他又逼她喝藥,她怕是恨不得咬他幾口!無聲地衝那張氣鼓鼓卻又不能發作的小臉邪氣一笑,轉身在一旁坐下。
鬱佳城心被狠狠抓捏一般。
看他二人雖禮數如常,但之間瀰漫的濃濃情誼,竟似任何人都插足不得!
僅半個多月,他便成了事外之人?
“鬱兄近來似乎事物很多?”寒照雨不看鬱佳城微白的臉色。
“嗯,伏虎城出了不小的事,表面上似乎與山莊有關。”鬱佳城收拾好內心的無措揪痛。
“伏虎城?”寒照雨笑着搖搖頭,“好像是魚大小姐失蹤了!前兩日還鬧到小弟店中,非要搜查!”頓了頓,“小弟好生無奈!誰敢掖藏那母老虎?”
“茜冰妹妹的確失了蹤,因上次出手救冷如之,回去之後便與魚強鬧翻,離家出走,至今杳無音訊。”擡眼有意無意看了露凝香一眼,鬱佳城才繼續道:“茜冰妹妹與你走得甚近衆所周知,伏虎城去你那裡尋找也是情理之中。”
“走得近?”寒照雨似笑非笑,“鬱兄可不能扣給小弟這麼一頂大帽子!”
露凝香半蹙娥眉地放下碗,茵萊忙將蜜餞果點端上前。
露凝香心中恨恨的,不是說放了**了麼?還這麼苦!
見她似毫無反應,鬱佳城心裡竟莫名的舒服,“賢弟可不能這麼說,誰不知茜冰妹妹對賢弟非同一般?”
寒照雨頓時被他別有深意地眼光看得心中不爽,“鬱兄莫再開玩笑!只要魚姑娘不再糾纏,小弟就燒高香了!”
鬱佳城當然明白他是怪自己上次竟任由魚茜冰羞辱他而不阻止,不由微微心虛,乾笑道:“玩笑而已,賢弟莫放在心上。”話題一轉,看向露凝香,“露小姐可聽說照雨不顧安危前去救友人之事?”
“略有耳聞。”露凝香微頷首,“小女子雖消息閉塞,卻也聽說一二。”擡頭淺笑,“不過,小女子倒是聽說,寒公子救人,卻是鬱莊主相助。”
鬱佳城臉一紅,如此倒像是自己在邀功一般,“露小姐消息竟如此靈通,在下不過是舉手之勞。”轉頭看向寒照雨,“倒是你,明明不能動武,還如此冒風險!”
寒照雨不以爲然,“如之根本不是兇手,難道要眼睜睜看着降鳳堡草菅人命?”
“賢弟當知,在這片土地,實力便代表一切。”鬱佳城見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難得正色,“如果我不在,他們定會殺人滅口!到那時你可如何自救?”
看他卻依然毫不在意,鬱佳城不禁蹙眉,“賢弟切莫大意,司徒家與魚家,不是賢弟所能招惹的。”
“小弟從未想過要招惹他們。”寒照雨總算肯擡頭看他,“小弟雖不涉武林,但對鬱兄三家卻是耳聞不少。小弟如今只想太太平平再瀟灑些時日,至於如之,鬱兄當知小弟已命額岑將他送回京城。”
鬱佳城面色稍緩,點點頭,“如今的降鳳堡,更是讓人不能小看。”忽然想到露凝香也在,頓時一滯。
露凝香自是看出他的窘迫,淡淡一笑,“的確,降鳳堡不是可融洽相處的夥伴。我等早已商議過,一年之約一到,立刻回京。”
“露小姐也這般認爲?”鬱佳城對她的聰穎很是讚賞,“鬱某認爲,小姐倒是無礙,降鳳堡與小姐的約定不過僅僅限於生意上的往來。”
“鬱莊主只知表面而已。降鳳堡當初的契約,我等來此一年,只要他降鳳堡邀請,必去捧場。可事實卻是,他們堡中弟子時不時來白吃白喝,酒足飯飽後便調戲我那些姑娘,趕不得,更罵不得、打不得!小女子只求能熬過這些時日,快些與降鳳堡一刀兩斷!”
“竟有此事?”鬱佳城頓時蹙眉。
“怎能會沒有此事?”寒照雨閒閒接口,“守門之人皆是降鳳堡的家丁。小弟前來探望,那家丁根本不予通稟便言露小姐不見客。”
“這幫狗奴才!”鬱佳城頓時一握拳,正想說什麼,卻聽簾外匆匆有人走近。
“小姐?”
茵萊忙至簾邊,“何事?”
“伏虎城派人來,說是尋找他們大小姐,要搜莊!”
“搜莊?”露凝香還未說什麼,寒照雨便在一旁不屑道:“他們大小姐一個大活人,丟了便丟了,四處尋找不夠還強硬搜莊!伏虎城果真耀武揚威!”
露凝香蹙了蹙眉,“命降鳳堡的人打發了去。”
“是。”家丁又匆匆退下。
“鬱兄,”寒照雨笑看着鬱佳城,“伏虎城不是出了什麼事嗎?怎的還這般囂張?”
鬱佳城臉色不太好看,“伏虎城少城主一死一廢,現在掌控伏虎城的是二城主魚強。茜冰作爲他的掌上明珠,失蹤這麼久當然不是小事。”頓了頓,“不過,他這舉措,只怕是別有深意。”
“別有深意?”
“怕是魚強想趁魚雄重病之際提高威懾,好爲日後……”
“你們不能進去!”
“小姐?!”
“滾開!連我們伏虎城都敢攔?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上!給我一間一間地搜!”
露凝香小臉一變,立刻起身。
“小姐?!小姐!伏虎城的人、闖了進來!他們……都攔不住!”一丫頭剛跑上前,立刻被推到一旁。
“我們伏虎城尋找大小姐是何等重要之事!露老闆……”趾高氣昂的喝聲在進門看到鬱佳城的一刻突然停下,“鬱、鬱莊主?”
爲首男子像變臉般,立刻噤了聲。
鬱佳城也不起身,“伏虎城果然不容小覷!二少城主剛剛過世,城中弟子便來此尋歡作樂。魚二城主倒是想得開!”
不鹹不淡的聲音聽得男子一個哆嗦,門外的伏虎城弟子更是面色大變,不敢再動。
“鬱、鬱莊主誤會了,小的、小的是奉命尋找、大小姐的,不敢、尋歡作樂。”
“奉命?奉誰的命?”鬱佳城悠閒地端起茶盞,淺抿一口。
“回鬱莊主,我家二城主的命。”
“哦?二城主要你們來蓬萊居搜人?二城主果真會想!不過據本莊主對茜冰的瞭解,她似乎對男人更感興趣,幾時來過蓬萊居?莫非二城主果真老糊塗了?”
竟敢說二城主老糊塗!
男子卻絲毫沒膽量反駁,“鬱、鬱莊主恕罪。小的……真的是奉命……”
鬱佳城突地一甩衣袖!
男子立刻被打飛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哇”地噴出一股血箭!
“一派胡言!哪裡來的賊子竟敢冒充伏虎城、敗壞魚二城主名聲?”
“鬱莊主?!”男子半天爬不起來,掙扎着跪在地,“鬱莊主,小的不敢隱瞞,真的是我家二城主、派小的來的!……二城主、要小的將鎮中每一戶、都搜遍!不是針對蓬萊居!……鬱莊主請明察!”
“這麼說,我擒龍山莊豈不是首要搜查對象?”
“小的不敢!”男子一個激靈,“擒龍山莊……絕不會、絕不會私藏大小姐!大小姐她……小的、小的不敢!”
聽他幾乎語不擇言,鬱佳城站起身,“茜冰乃是本莊主義妹,如此關係你都能相信我擒龍山莊,這蓬萊居一向與伏虎城不打交道,你們卻硬闖進來搜查。這般不明事理,莫不是伏虎城要與我武林爲敵?”
“小的不敢!”男子大驚,“鬱莊主明察!小的、小的真的沒撒謊!二城主、二城主真的沒這意思!”
“沒這意思?”鬱佳城走得很慢,“硬闖蓬萊居者,便是與降鳳堡爲敵!況且本莊主也在此,你們非但硬闖,更要大肆搜查!伏虎城,可將我擒龍山莊和降鳳堡放到眼裡?”頓了頓,居高臨下看着一幫臉色蒼白的男子,“伏虎城城主魚雄還沒入土,魚強便已如此迫不及待了?”
衆弟子頓時心中一凌!
男子咬了咬牙,“露老闆,小的魯莽愚鈍!還請露老闆責罰!”
露凝香淡淡笑笑,“這位俠士,今日碰巧鬱莊主在此。不過既是貴莊尋找大小姐,當然不能放過每一個角落。還請諸位仔細搜查。”
“露老闆!小的不敢!”男子頭上早已見了汗,“小的這就帶他們回去!”
“這位俠士留步。”露凝香上前一步,“我蓬萊居雖是煙花之地,卻也不願落人口實,還請俠士給小女子一個清白。俠士,請。”
男子臉色煞白,艱難地看了鬱佳城一眼,冷汗如雨!
鬱佳城淡淡掃了衆人一眼,“既是露小姐開口,你們,便好好搜搜吧。”
伏虎城的人哪裡敢真搜?匆匆象徵性地看了幾個房間,立刻退出了蓬萊居。
自始至終,寒照雨都若無其事地坐着品茶。
他一直都知道,鬱佳城,是個非常不錯的“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