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迅速將安晨包圍了起來,安晨無處可躲,只得用白大氅將自己裹得更緊。戰戰兢兢地祈禱着火不要將她烤成了碳灰。可是火勢越來越大,眼看着就要燒到自己了,她連連尖叫了好幾聲,之後,卻又不敢再出聲了,她發現,鬼王正朝着自己而來,她只得蹲下,爲怕吸入過多的煙氣窒息,手緊緊地捂住自己鼻子嘴巴。
鬼王沒能找到她,反而被火逼退了,他在空中狂叫着:“出來,我饒你不死。”
她心急火焚,一下子全沒有主意,又不知道該逃向那裡,好在白大氅真的能防火,她暫時還很安全,只是這樣的安全到底能維持多久,安晨自己都說不好,就在苦苦煎熬之時,聽得天空有尖銳的嘯聲響起,安晨大喜,她以爲逸軒來了,可是擡頭一看,上面除卻陣陣的濃煙之外,冷清清的黑暗之中,什麼都沒有。
她聽錯了嗎?
正疑惑時,卻聽得鬼王惱怒地指着空無的地方,“你竟敢跟到這裡,哼,這回你的主人還不知道在那裡,我定叫你魂飛魄散,沒有任何能力再來干擾我的事。”
“鬼王,我勸你還是放下屠刀,主人與白公子很快便會趕過來,你支撐不了多久的。”
“住嘴,你少嚇哄人了,地獄之間兇險難測,各個地方又各成一個獨立的空間,他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很難在這麼快的時間裡便找到你我,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鬼王大笑起來,式神則是輕聲答他,“你錯了,我與主人連心,我在那,主人就要到那。”
“如此說來,就更得馬上處理掉你了。”鬼王說着,雙手一張,黑色之中涌起了更多的可怕黑煙。黑煙迅速捲成一團,不一會,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菸頭,張大了黑色可怕的嘴巴。朝着空無的地方呼呵着,一時間,彷彿什麼東西都要讓它給吸走了一樣。
安晨正好躲在它的下面,那黑煙嘴巴一吸時,她嗖的一下差點就讓吸了過去。好在她龜縮成一團,纔不容易才吸走。只是這一吸,也有好處,它將鬼王投下的火吸了個乾淨,地上除了幾縷濃煙還在不甘心地掙扎之外。所有的明火都已經消失。
但不知式神如今怎麼樣了?
安晨擡頭一看,見那黑煙般的大嘴是越鼓越大,似乎可以吞得下所有一樣。鬼王站在黑煙之後,他的黑色的披風在風中啪啪作響,全身散發着更加可怕慘淡的白光,他站在風中狂笑,一副得逞的得意樣。式神原本就是無影無蹤,如今更是看不出他安危如何。安晨只得仔細地聽着聲音。風聲之中,卻是沒有了他的聲響,彷彿他從一開始便不存在一般。
安晨很擔心式神會不會已經出事,又不知道要怎麼樣,急得又咬着手指頭。
“你說,有什麼辦法能幫到式神?”她問心魔。心魔咦的一聲尖叫,“不行,你想找死嗎?”
“可是如果讓式神知道了我也在這裡,也是有好處的,那樣逸軒一定就會知道我在這裡了。”
“哼,就怕他還沒有到,你就已經死得屍骨無存了。”
“你用得着說這麼狠的話嗎?”安晨真懷疑她到底是是誰的心魔。怎麼一出口都是這麼的狠毒。
如果可以,心魔一定會嗤鼻子瞪眼睛,大罵安晨。這時,黑煙突然發出了一聲詭異的吼叫,旋而煙霧四散,不到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鬼王的黑披風在陰風之中,啪啪地吹得更響了,他冷笑,“看來你還是有些本事的。”
“如果沒有,也不敢獨自追來。”式神絲毫不示弱。
“既然有如此本事,你爲何要區於他之下,任勞任怨!”鬼王試圖挑撥離間。
“我與主人,自有契約,與你無關。”式神的聲音堅定不移,安晨忍不住想爲他鼓掌,她心裡爲他叫好:不虧是逸軒調教出來的,氣勢就是不一般。
式神好像是發起了攻擊,鬼王連連後退,但他似是不慌不忙,安晨看不到式神,只見鬼王自己正對着空無來回攻守。她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卻也分辯得出優劣勝負。但見鬼王一副輕鬆戲謔血腥狠毒的模樣,她明白到,單靠式神之力,很難戰勝於他。
要怎麼才能幫到式神呢?
安晨再次習慣性地咬了指頭,因爲太過於用力,痛得嗤嗤地叫了出來。
“你少逞能。”心魔與她本就是一體,自然知道了安晨要做什麼,她緊張地叫了起來。但此時,卻已經無法再阻止得住安晨的行動了。
安晨站了起來,瞬間扯下了白大氅,對着正應戰中的鬼王大聲說道,“鬼王,我說你實在是個沒本事的窩囊廢,剛剛那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變魔術,竟沒法傷到我,啊,看來你是不是退步了,還是說老了,啊,對了,一定是內虛了……”還沒有說完,便見氣兇兇地朝她這邊瞪來,她連忙又利用白大氅隱身。
鬼王讓分了神的瞬間,被式神傷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又攻了回去。下面的安晨知道,她已是別無選擇,必須幫式神打敗鬼王才行。
她又轉移了地方,又一次拉下白大氅,
對着空中的鬼王又是譏諷又是叫罵,鬼王縷次都讓她罵得惱了,加上又心急着要抓住她,反而無心對付式神,式神這纔不至於落於下方。
然而,危險也是陪增,鬼王已經忍不無可忍了。
“小心。”鬼王拋開式神,向着安晨而去,安晨雖然有白大氅護身,但她本身還只是個凡人,那裡能夠跑得太遠,而反覆幾次之後,鬼王也是明白到,安晨雖然隱了身,但沒能離原地多遠。
式神也是飛速追了過來,但已是來不及了,鬼王陰風掃地直掃了過去,煞時間,地上所有的沙石全讓捲走,幸好安晨死死貼住地面,不至於被吹走,這纔沒有露出樣子來。鬼王懊惱地要拿出絕殺技,這時,式神終於追了上來,他從鬼王背後攻擊過來,鬼王一個回來,勉強地擋了下來。
“安晨,你在那,沒事吧?”式神與鬼王的力量衝擊得太厲害了,發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光芒如宇宙大爆炸一樣,迅速漫沿開來,近處的小山丘受不了這樣的衝擊,轟隆隆地垮塌了。
式神擔心安晨也受到波及,不顧一切地在空中緊張地呼叫了一聲。
安晨不得不再次感謝白玉的寶貝,這件白大氅真是不得了,不僅能隱身還防火防水防衝擊,她剛剛就在鬼王與式神對攻的中間,害怕得縮捲成一團緊貼着地面,心想着:完了,這回她真是屍骨無存了。
甚至連心魔都尖叫着,哭泣着,怪她不該惹鬼王,落得如此的下場。
可沒想到,她安然無恙。心魔不可思議地對安晨說,“那個白玉是不是喜歡上你了,怎麼連這樣的寶貝都肯借與你?”
“胡說,”安晨否定,然而心裡也是不確定了起來,白玉向來小氣,真不知道他是出於何種目的才借與了這件寶貝給自己的。
式神再發尋問安晨,發愣中的安晨才醒過神來,忙回答他,“我沒事,你呢?”
“還好。”式神氣有些不順,不過聽上去大概沒什麼問題。
鬼王懊惱自己竟然會讓式神與安晨算計,不過到底地獄在他的手上多年,這裡的兇險可怕,他也算是清楚,不僅僅如此,好些地方,他還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隨心所欲。他也不再是當年那個青澀傲慢不屑於用什麼詭計的男人了。想來可笑,如今的他卻是由冥王造就的了,是她讓他成長,是她教會了他地獄裡的事務,也是她傻傻地將自己的法力輸與了他。她說,“你不過是凡人,若以魂魄呆在地獄之中,則會受到各種各樣的陷井誘惑,從下墜入永難翻身的境地。但若想保有肉身,則更難長存於此,唯有我能讓你長生。”
她做到了,初時,他曾感動,更曾因爲感動卻無法迴應她濃烈愛意而愧疚。可沒想到她竟是爲了她自己齷齪的目的。他的感謝,在一起她與人間的翼皇在一起,無間中他偷聽到了她的目的之時,化爲了灰跡,而後,僅剩仇恨。
“已死之人,我自然不能違背天倫將讓她再復活,要不然,當年我怎麼樣會不幫逸軒呢?”
“既然如此,又爲何讓那男人活着。”
“他本陽壽未盡,屍身完整,若當時網開一面的話,還可以讓他再度重生的。”
“我勸你還是放他回人間,要不然,定會有無窮之後患。”
那時,躲在黑暗之中的他恨得眼睛都冒火了。原來,她根本就沒法讓英蘭復活,而他自己,則是有機會再回人間。
他好恨,恨不得親手捏死這個將他玩弄於手掌之中的冥王。那一刻起,傲慢清高不屑於用任何陰謀的他變了,他變得處心積慮,他變得陰險毒辣,他將冥王的力量騙了過來,試圖將她毀滅。可惜最終還是讓她逃走了,幾百年來,他是尋遍了地獄每一個角落,都無法找出她的藏身地。
不錯,說到底他來地獄的時間跟從上古時期便已經存在的冥王相比,他對地獄的那點認識真的是很薄弱。而且,他本是凡人,沒有太過於好根基,冥王過於強大的力量對他來說也是個負擔,無奈之下,他只得將這些力量轉移到其他的鬼魂之上,但他不想再弄出第二個自己,於是便將剛來地獄的那些新鬼變成了殭屍。他也擁有了自己的鬼城,幾百年來,人間,神界,魔界,無不知道他的存在,但都對他不理不睬,使得一開始還忐忑不安地準備與他們大戰一場的他慢慢地鬆解了下來。
這些年來,他找遍了所有的辦法,都無法把英蘭從血池之中救出來。
他曾無數次地站在血池邊上,對着正在裡面受苦,發出了聲聲痛苦哀嚎的英蘭心痛地說道,“英蘭,你再堅持,再堅持一下,我一定可以救你出來的。”
“我受不了了。”英蘭每回都是如此撕啞地回答他,然後痛苦地想要掙扎出來。
他卻無能爲力,每每這個時候,他就更恨冥王了。是她把英蘭投入了血池,是她沒有將各個地獄的真正訣竅告訴他,使得他連讓英蘭擺脫血池之苦都沒有辦法。
那時節,他會瘋狂地尋找地獄的每個角落,推殘着已經不知道受了多少百年甚至上千年的
痛苦靈魂。可是他終是沒法找到冥王,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過,她竟會化成了彼岸花,將自己藏身於彼岸,幾百年來未曾露過馬腳。
其實他不知道,幾百年於他而言,漫長而痛苦,於冥王而言,不過是一瞬之間。
無法尋到冥王的他,只得尋找其他法子,那次,安晨意外進入鬼王,他原本不過是想要增加一個新的夥伴而已,不想,卻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藥靈子的力量。
藥靈子能使人重生,只要將她的力量從安晨身上抽過來,英蘭或許就可以重生了。那一瞬間的邪念使得他緊緊地盯着安晨,發現她讓逸軒送回了異界時,他不惜追到那裡,將她抓了回來。
原想,一切都會順風順水,英蘭不久後便回覆活過來,從此與他長相撕守。沒想到,這個沒有任何能力的人類女子,竟然在中途便醒過來,還大膽地跳下水去。
他追了上去,卻發現,她竟然消失在那一片冰冷的河水裡,他懊惱疑惑,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
之後,他屢次對這個女人下手,卻發現,她的身邊多了些可怕的存在,他只得說服自己忍奈住性子。終於,他找到了機會,那個醜陋得可怕的陰婆婆將她出賣給了他,那一霎那,他以爲幾百年來的願意得以實現了。
可恨,這個人類女子竟毀了他的一切。
這個人類女人,甚至比冥王還讓他恨,屢次從他的手中逃脫,最後竟然還害得英蘭魂飛魄散,再也無法回來,甚至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真的該死!
鬼王懊惱自己此時竟還拿她沒有辦法,他明白,這時唯有利用地獄裡各種可怕的陷井,將她推入死地,永遠也無法再走得出去。
他冷笑,迎風冷風,聲音可怕得安晨哆嗦個不停。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安晨緊張得氣喘不停,她看向式神剛剛回答她的地方,空空如也,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在那裡。
但她不敢再出聲與他溝通了,鬼王顯然正在醞釀着新的殺機,他是非要取她的命不可的。
真的是個變態,遇上了這種人有着神經官能症的人,她能怎麼辦,原本最是無辜的自己,卻無端端被他盯上,如今更是成了他的頭號敵人,莫名地受着他的深惡痛絕。
“既然想做縮頭烏龜,那麼我就讓你們一起更加完整地體驗一下地獄裡的真正可怕的滋味吧。”鬼王張大嘴巴,原本就慘白髮青的臉變得扭曲可怕,從他那個越張越大越來越可怕的嘴巴里,慢慢地吐出了一縷青色的煙來。
“死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了。”他冷笑,猖獗地冷笑,浮在空中,雙手張開,對着那縷青煙呼了一下,煙越變越大,越來越濃,很快便欲襲擊到黑暗山峰裡的每一個角落。
式神大叫了一聲不好,立刻朝安晨這邊而來。
安晨這時也知道不好,似是感覺得到式神的動作,一瞬間,她將生死拋之度外,頭伸出了白大氅之外,對着式神的方向大叫道,“快過來。”
式神雖然無影無蹤,但只要他一接近,安晨還是能感覺得到,他來到了她的身邊,猶豫地停住了。
安晨單手撩開了白大氅,“快點,躲進來。”
青煙已經逼近,無奈之下,式神只得躲了進去。安晨感覺到式神挨住自己,眼見着青煙已經朝她而來,她急忙頭腦一縮,雙手緊緊地將白大氅如關門那樣,合了上來。
但願能躲過這些毒煙。
青煙襲來,帶着萬千鬼魅的哀嚎,真正能感覺得到地獄裡的悽慘與可怕。“這些到底是什麼?”安晨透過了小小的縫細,看到青煙之中,有着無數哀嚎痛苦扭曲的模樣。
“一定是他吞噬了原本地獄裡的靈魂,將他們溶爲己用。”式神答她。
“真是天地不容,惡劣。”安晨咬牙,鬼魅們感覺到她們的存在,慢慢地集了過來,想要衝破白大氅衝進來。安晨嚇到,“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暫時只能與你全力扯住白大氅,不讓那些鬼魅衝進來。這煙青綠得可怕,又是怨魂,其毒無比,怕是一中,便會成了那些殭屍般的怪物了。”
“他就是這樣變出了那麼多的殭屍的嗎?”
“有可能。”式神附到了安晨身上,安晨瞬間便覺力量充斥着全身,一下子便將鬼魅們差不多要扯大的細篷給關上了。
“你以爲這樣就可以平安了嗎?”鬼王在頂上尖喝着,但安晨纔不上他的當,她不吭聲,鬼魅發現了她,但鬼王不一定會知道。她只要堅持過去,等待逸軒他們的到來,便可轉危爲安。
“我不會讓你們逃得脫的。”鬼王吼着,雙手再是一張,一瞬間,風聲颯颯,山搖地動,安晨呀的一聲驚悚地發現,她蹲的那處地面,正以她無法躲得了地速度裂開。
“不要啊。”安晨想借着式神力量逃跑,可惜一切都爲時以晚,地面迅速裂開出來,形成一道可怕的深淵,她在霎那之間,以流星般的速度迅速墜落。
“逸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