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忍者說明他們的功夫不會太差,忍者總會出沒於黑暗,就好像貓一定會吃魚一樣。在如此漆黑的環境下殺人。已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一個合格的殺手能適應任何環境,在水中,他們會是魚。可以潛伏很久。出手的時候便是一擊必殺。因爲沒人會想到“魚能殺人”。
在林中身形敏捷,輕盈。跳躍就像林間的飛鳥。出手快如鳥喙。飛鳥覓蟲。
飛鳥覓食是在瞬間。爆發的一擊無人能及。
真正的忍者早已達到如此極限 .
忍者的行動隱秘。偵查,暗殺是他們的基本任務。一切從於隱秘。隱於黑暗。
要對付徐少義是何其難,眼前這兩個人若不是是忍者中的精英,亦是一流的角色。
徐少義聞名劍於天下,沒人知道是師承何派。傳聞其劍法是自己所悟。招式自己所創。沒人會知道他的劍招。與其交手的人多半已忘記他的出招。他們唯一的印象是風。只是覺得感受到了風就已經感受到了他的劍氣。感受到了風便勝負已定。因爲徐少義的劍也是快劍。劍風便是快的另一種方式。
刀刃一出,這兩個忍者便是要執行斬殺任務。
想要殺徐少義,那他們的武功就不會太弱。弱者根本沒有資格。想殺徐少義兩人也太少。縱然他們細心。是精英中的精英。殺手中的殺手。勝算也不會多出一分。
他們一定出動了很多人。
徐少義身上的血便是最好的說明。
他們的問題徐少義並沒有回答,他沒有開口。也許扶桑人的漢語基礎本就薄弱。回答了他們又不會聽懂,就像中原人不懂東洋話一樣。或是徐少義本就是一個啞巴,若真是這樣,這兩位忍者又何必問話呢,所以說徐少義不會是一個啞巴。也許他只是不想說話。
一個人不想說話一定是有原因的,那徐少義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他不說話不代表不會出手。他的衣服有血,那是鮮血染成的顏色。一定是很多人的血纔會染出這種顏色。在來這座密林前他一定殺過人。而且很多。可是他的身上沒有兵器。連一把護身的短劍都沒有。難道是靠雙手。一拳一拳打出來的麼?
拳頭再快也不是刀劍的對手,血肉之體怎麼能敵得過這鋒利的刀劍呢?
忍者的刀有兩尺,他們刀已經拔出了一半,完整拔出來時就是出手的時候。雖然只拔出了一尺,那刀的森森寒意卻是逼人。而徐少義的身前身後都被這森森寒意籠罩。這原本寒冷的冬日更加上一層無形的冰霜。
徐少義沒有動,似乎沒有察覺到這使人窒息的寒意。緊張的氣氛對徐少義而言平淡的近乎一張紙。可有可無的的紙。
刀鋒已出,會心一擊。這一擊避無可避。忍者的一擊似以帶動林中的落葉。落葉到腳下時,人已到了面前。刀劍無情,見血封喉。
忍者的刀卻到了徐少義手中。沒人看到他是怎麼做的。尤其是在黑暗的密林。
忍者的刀切入了氣管約一寸。這一寸足以使他斃命。
忍者口中似要發出悲慘的聲音,呃呃的響着。他似乎有種不信。自己手中的刀怎麼會在別人的手中?可到死他卻明白不了。鮮血流盡,他已倒下。
第一個忍者出手時,第二個忍者也已經出手。在他看來,出手的好時機不多。兩面夾擊,分身乏術。這時出手,勝率更高。看似很對的理論,有時卻並不適用。
第二個忍者近身時徐少義的劍也到了面前,他只感覺眼前一黑,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永遠也看不見了,永遠也不知道劃瞎他眼睛的是什麼。
一個忍者絕不會在一點挫折前放棄。所以,第二個忍者在還未失明前就已經刺向了徐少義。那樣近的距離,就算是一個不懂武的人也不會失手。何況是一個經過嚴格訓練的忍者。
可是他不會想到,他雙目失明的瞬間。他持刀的雙手已經握不住忍刀。一把忍刀已經割斷了他的手筋。然後插入了他的前胸。
徐少義彎下了腰,好久才向密林外走去。
林外很亮,跟密林比起來,真可謂是陽光明媚了。外面的空氣比起密林也好了太多。
徐少義的衣服在陽光照射下,閃耀着一種說不出的光芒。很怪異。
他擡頭看了看太陽,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這眼神中一定藏着許多故事。很多很多的。
他的嘴張開,呵出了一口熱氣。有可能是一種無奈,又或是一種擔憂。
你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因爲他的臉很髒。髒的看不清。但他的眼眸卻是很有神的。說明這個人還是很精神的。
下一秒他就咳了起來,腰彎的快要垂在地上。用手捂着嘴,鮮血從指縫流出。夾雜着泡沫。
忽然間,天已經變色。四周暗了下來。原本的陽光似乎被什麼東西遮擋。
徐少義擡頭看時,卻是二十多個扶桑武士,他們的左手都抵着刀柄。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刀光閃起只是一瞬間,其中五個人的刀到了跟前。徐少義的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樹枝,刀未及一寸,五人的脖子已經被劃出了一道道血印子。被割斷的血管,噗噗的往外冒着血。
這枯樹枝竟然比刀更快。
五人撲通就倒地了,五個人倒地後。又有五個人,這五個人的下場跟前幾個一樣。不會有太多出手的時間。
一瞬間,徐少義的面前已經躺下了二十多具屍體。
這時候光線纔好了一些。
遠處還站着三個人。到目前一直沒有出手的人。
這三個人絕對是這羣人中功夫最高的,只有功夫最高的人才會最後出手。不是爲了躲避。而是爲了破綻。
他們沒有將希望寄託於這二十幾個扶桑武士,這些個扶桑武士也不可能是徐少義的對手。但他們的命卻有另外一個用處。只要看出了徐少義出手的招式,這些人的命就值了。
唉,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使生命也不算什麼。生命本是高貴,如此就變得渺小。小的什麼也不是。
徐少義手中的樹枝沾上了一層濃濃的紅。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那是血,二十幾個人的血。這血已紅的發黑,徐少義原本不乾淨的衣服上也染上了他們的紅。衣服的顏色也越加看不清。
徐少義嘴脣微起道“你們不出手”說完便咳了起來。低下了頭,腰也彎着。
他開口了,也咳得更厲害。
然後他便喘了起來,看來他身體不是很好。
第一個武士道“我聽說,中原的武士決戰時一定會互通姓名。”這本是一句很普通的話,可從他嘴裡出來就顯得很彆扭。
徐少義擡起頭道“就是這個原因你們遲遲不出手”
第一個武士回道“是”
徐少義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聽呢?”
第一個武士道“你一定會”說的斬釘截鐵。
徐少義又笑道“你這麼確定?”
第一個武士道“必然確定”
“那這些躺下的人呢?怎麼不通姓名!”徐少義問道。
“我們跟他們不一樣”第二個武士答道。
“不一樣,怎麼不一樣。”徐少義微微彎着的腰擡起。
“因爲我們是能殺你的人,而他們不是”第二個武士道。
好自信的口吻,好凌厲的一句話。不知道他們的招式是否像這句話一樣凌厲。
“我是小野鎮次”第一個武士道。
第二個武士剛想開口卻被徐少義打斷“好了,我不願聽你們扶桑的名字。”
“你不相信我們能殺了你?”第二個武士道。
“我不需要在意這些,也不想相信”徐少義佝僂的身子又咳嗽起來。
在他彎腰咳嗽的時候,小野鎮次的刀已經到了面前。
真正的殺手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而現在正是個好機會。
這機會對小野鎮次真的是個好機會麼?
看來不是。
小野鎮次的刀停在了半空,徐少義的頭並沒有擡起來,而那支被鮮血染紅的樹枝已經刺入了他的咽喉。他的眼中閃着疑惑,他不相信。這又短又脆的樹枝竟會比他的刀還快。他的喉嚨裡咯咯的發出聲音。那想說的話卻已經說不出來了。
小野鎮次不信,那兩個未出手的武士也不信。這樹枝本是再普通不過的木頭。在他手裡卻比鐵還要硬。難道他的手有魔力。
小野鎮次的雙腿變得癱軟無力,帶着那根樹枝撲的一聲倒在地上。
他以爲抓住了機會,他以爲找出了破綻。看來他沒有。他眼中的機會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在徐少義面前,他絕不會找到任何機會。絕對找不到,絕對沒有。
徐少義又咳嗽了起來,身子也伴隨着咳嗽聲顫抖起來。
如果一個人咳嗽的幾乎顫抖起來,那他的病一定很嚴重。難道徐少義得了很嚴重的病?
徐少義這次的咳嗽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重,不僅乾咳更喘了起來。雙手雙腳已經不禁抖了起來。搖搖晃晃像個風中的殘燭老人。
這次他們的對手變成了一個老人。看來他們的勝算又多了一分。
這一次他們絕不會失手,另兩位武士的刀已經到了跟前,徐少義正欲出手,一股暖熱從嘴角流了出來。是血。不止是嘴裡,鼻孔中也流出了鮮血。徐少義的身體變得無力。手也拿不住任何東西。看來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他的嘴角露出微笑,有着血的微笑。笑的是那麼傷心,那麼的苦。
看來他還是露出了破綻,那兩個武士似乎真的等到了。
徐少義還未倒下時,倒下的卻是那兩個扶桑人。
兩個扶桑人眼中的是一種疑惑,他們沒想到有人會在他們背後出手。更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他們只知道的是自己就要死了。
密林外的黃昏已經是很久的事了。
徐少義已經不記得最後一次看黃昏是什麼時候了。也是好久沒真的看過黃昏。
看黃昏何時也成了一件極難的事。看來有時候隨處可見的東西也會變得稀有起來。變得珍貴。
黃昏下走着兩個人奇怪的人。蓬頭垢面,奇異裝束。
蓬頭垢面的人走的很慢,其實他已經走不了路了。之所以能勉強動着是那個奇異裝束的人扶着。
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身上也不會乾淨多少。那個人就是,一身說出不出的顏色。好像是黑色又不是。散發的氣味也未必好聞。扶着他的那個人並沒有嫌棄。若是常人早以躲得遠遠的。可他沒有。能不以外表看人的是太少了。而他就是很少的人中的那個。
他們自然走的很慢,因爲那個蓬頭垢面的人就是徐少義。他好像就是一個得了肺癆的病人一樣。雖然走不了路,卻沒有停下咳嗽。如果一個人連咳嗽都變得困難,那這個人的生命豈非到了盡頭?
扶他的那個人半點嫌棄的意思都沒有。既然出手相救,就不會在意其它。
這個人就是鐵松紋,沒有誰會像他一樣將那三尺鬆紋劍用紅布包着背在身上。也沒有誰會像他一樣頭髮是半剃的。
如此裝束的人必然有他的道理,而這其中道理徐少義自然知道。
可是徐少義的時間不多了,不然他還是很想跟鐵松紋交個朋友的。詭異的朋友總是很吸引人。就像人們總是會對奇怪的事感興趣一樣。
從鐵松紋出手到鐵松紋扶着他,徐少義就沒聽到他說一句話。
鐵松紋知道,徐少義現在很虛弱。他若一開口,徐少義就會回答。這對一個重病的人而言是萬萬不能的。回答就會費神,徐少義這虛弱的肉體還能再勞神麼?
他不開口,徐少義自然也不會開口。正如他想的那樣。徐少義此時很虛弱。哪怕只是動一個小小的指頭卻也是像搬石頭一樣重。徐少義的想法也只停留在腦中。哪還有力氣說話。
黃昏,晚霞。好漂亮。
臨江仙
殘劍夕陽一點紅,世間一場匆匆。落幕曲散轉寰中,昔日凌霄客,無奈已成空。
飛雪情懷今日選,玉簫不見影蹤。無茶無酒少春風,此間身是錯,且看少年鬆。
晚霞總是那麼美,那麼的紅。可是這種美不會存在多久。這種紅也並不常見。美的讓人陶醉,美的讓人流連忘返。
可惜美只是暫時,終會散去。時光也不會倒流。
徐少義的身子真的軟了,他只知道自己失去感覺的一瞬間。那難道是他在世上的最後一絲感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