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淵鳳眸微眯,殷紅的薄脣緊抿,不發一言,就那樣深深望着已經快要鑽進地洞的女子。
墨婉本來雙頰就已經火燒,這會被他這樣瞧着,心裡亂成一片,更是思前想後,種種設想開始浮上腦海,他該不會不願意了吧?還是他覺得自己太過坦白了?心裡不自覺打鼓。
“好。”在墨婉琢磨不定的時候,他薄脣輕啓,緩緩吐出這一個字。
墨婉心裡更亂,他說的好又是什麼意思呢?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
“嗯……”一股冷冽的氣息突然塞滿鼻腔,是他濃如蝶翅的睫毛在自己臉上劃過癢癢的,柔軟靈活的舌尖探尋甜膩。
她感覺的心跳都快要停止,笨拙地迴應着,有些羞怯,有些逞強試探的勇敢。
腰間的手掌將自己禁錮得更緊,彷彿要把自己揉碎進他的心臟,同生共死。
墨婉快要窒息時,他才慢慢放開,細細瞧着眼前嬌媚的女子。
這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兩人的胸膛都因止不住的激動而上下起伏。
“婉婉,可會反悔?”敖淵單手撫着她的髮絲,又溫柔用指尖勾勒這如花瓣般嬌嫩的脣。
她的脣被撥弄的更癢,臉上的羞紅還未褪去,猛地將頭埋進他的胸膛。
只聽見他一聲悶哼。
墨婉一把拉開他的衣衫,胸口處一道疤痕觸目驚心,與自己心口的疤痕無二,她驚呼出聲,覆上指尖,細細撫摸還未完全結痂的疤痕,豔紅的血殘留其中溫溫熱熱。
墨婉的淚已經止不住,氣呼呼地瞪着他,“你還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這又是什麼?”
他面上邪魅的笑意不減,“婉婉,不疼。”
“誰問你疼不疼?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墨婉近乎撒嬌的語氣追問着,眼裡的淚珠已經填滿眼眶。
“我想遲些再告訴你。”敖淵握住她的指尖,不讓她再亂動。
“婉婉,可會反悔?”他不依不撓,看着她梨花帶雨的臉龐,好不心疼。
“不會。”墨婉眼角微紅。
“何時傷的?”墨婉聲音裡有些哭音,一遍遍撫着傷疤,竟比她的傷口還深,而他從未言語。
“前幾日。”敖淵現在滿心都是歡喜,聲調都是上揚的。
“何人傷得了你?”
“你。”黑墨如曜石的眸子裡都是她。
看她迷茫如羔羊的眼神忍不住揉着她的發頂。
“我不餵你心頭血,你怎麼痊癒?”寵溺的口吻融化一切浮冰。
“心頭血?”墨婉驚呼出聲。
“嗯。”敖淵牽着她來到花架下,圈在懷裡。
“不過,婉婉,飲了我的心頭血,生生世世都得是我的人。”溫潤的嗓音不起波瀾好像談論的是無關風月的瑣事。
“你難道不知我當時恨你入骨嗎?”墨婉倚在他的懷裡,仰面金色的陽光細細密密斑落在她發燙的臉上。
“我只知你愛我入骨。”他字字句句直戳墨婉心底,她愛他竟那麼明顯嗎?
“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百般試探?”墨婉低聲嘀咕着,難道是成心的嗎?
“婉婉,你爲了呂雲生甘願做小尼姑,與他日日風流,你爲了他跪地求我,我怎知你心意?”敖淵輕輕撕咬着她的耳尖,深深淺淺。
“我只當他是好友,師父你倒是可有能耐了,都要與別的女子大婚了。”墨婉甕聲道。
敖淵朗聲而笑,“婉婉,你是吃醋了麼。”
“我纔沒有。”墨婉雙手絞着衣角。
“婉婉,既有了花魄,你修煉起來也就事半功倍,殺了她輕而易舉,就不用如此勞神了。”他的聲音飄如浮雲,輕靈毫不留痕。
“敖淵,你真的對她沒有一絲情意嗎?說殺就殺。”墨婉坐直正視他的眼睛,這可真不是一個好習慣,隨意決定別人的性命,生殺予奪的感覺真的很好嗎?
“她只不過是一顆棋子,況且她傷了你,不可饒恕。”敖淵談論起她,神色淡漠如寒山。
“哦。”墨婉垂下腦袋不做聲,在他眼裡,所有人都只是棋子。
敖淵察覺到她的不適,將她攬入懷裡,“婉婉,這世間啊,就是一局棋。”
數日後,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訪打破了來之不易的平靜。
敖淵仰躺於閉石上,卷軸半握,恍然如謫仙,一月白色長裙的女子立於不遠處的海棠花樹下指尖微動,正對着一團混沌純白的濃霧不思其解,緊蹙着眉心想將它融入血脈。
“師父。”墨婉圍着它轉了數圈無果,只好喚在一旁讀書的男子。
玄衣男子悠悠起身,信步而來,薄脣輕勾,她還是喚他師父,只因認定一人,再難改口。
“這是什麼怪東西,師父,你確定檀溪給你的是真的花魄,沒唬你吧。”墨婉環抱雙臂一籌莫展的看着這團浮在空中的花魄。
玄衣男子端詳着無計可施的墨婉,目色溫柔融化一池春水。
修長的指尖微勾,花魄活了過來般朝他身邊滾去,“婉婉,過來。”
墨婉屁顛屁顛湊到他的身旁,注視着那一團欺軟怕硬的花魄。
“檀溪是花神府邸的靈木,就算一身修爲散盡,花魄還是純淨的,你試着去把它吸入肺腑,讓它現在你的體內遊走。”
墨婉雙目微閉,運氣調息,指尖花形變幻。
“墨染棠屑。”
“流棠碎冰。”
“血雲寺夢。”
敖淵負手而立,邪氣魅惑的聲音將每一個招式送進她的腦海。
她不慌不忙,行雲流水般雙手結印,一股純淨馥郁的靈氣在全身開始遊走,清涼微潤如溪流,又被強大的力量給堵住了,墨婉下意識的就要後退,每次一逢這道力量她就沒了勇氣,看來次次失敗給她帶來的陰影不小,面色都已經漲紅。
“婉婉,別怕,最後一招,龍寒海棠。”敖淵在一旁提醒道。
她的手指還是經不住顫抖,龍寒海棠,沒事,就最後一招了,龍寒海棠,墨婉暗自打氣,手裡的動作可沒落下,倏然,花魄衝破了那道力量之牆,貫通全身血脈,最後全部一點點匯入丹田,腹部暖暖的。
慢慢睜開雙眼,眼神都清明許多,望向身旁的敖淵,已是喜不自禁,她這是成功了嗎?
“師父,我成功了,對不對?”
“嗯。”玄衣男子微微頷首,同她一塊喜悅。
“婉婉,再試一遍墨染棠屑。”敖淵輕聲鼓勵道。
墨婉將信將疑地伸出指尖飛速變幻,平地生海棠,純白無暇的海棠花瓣上墨跡點點,似留白的寫意山水畫餘韻無窮,空靈靜逸沾染了書生氣息,又平添女子溫婉之意,枝蔓翠綠原來這纔是它真正的含義,墨染棠屑。
“師父,你看。”墨婉好久沒有過這樣的笑意,葉恩成花型的那日,是殷紅的杜鵑花低垂,今日她也有自己的海棠花型。
“再試試,流棠碎冰。”敖淵鳳眸微眯,讓她更加欣喜。
“嗯。”墨婉的心情徹底飛揚了起來。
嫺熟地變幻指尖
,脣瓣輕啓,“流棠碎冰。”
一幅奇異而唯美的畫面讓她永生難忘,皚皚的浮冰碎雪就像滿天星光在陽光下璀璨如鑽石奪目,一樹銀白的海棠上落滿了流雪,在風中輕顫,似低吟,又似乍見紅塵的疏離,流棠碎冰,從天山之巔冰雪中長出,原來冰雪裡孕育的不只是雪蓮。
墨婉已經捂住了嘴角,眼裡已盛滿了笑意,“師父。”
“婉婉,果然有悟性。”敖淵在她面前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
只是數日,她便已經達到了常人無法達到的高度,若不是南寒,她肯定不至於現在,不過也是不遲的,有他護她,無妨。
“不過,最後一招式,龍寒海棠還需些時日。”敖淵替她別過散落的髮絲。
墨婉不由自主雙手環上他的精瘦腰際,對他的敬佩越甚,“師父,你怎麼這麼厲害?”
他反手抱住柔軟的身體,“嘴甜。”蜻蜓點水般在她的額間落下細密的吻。
“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墨婉伸開手掌,看着掌心的紋路。
“平地生海棠,防禦。”敖淵如實回答。
“只是防禦啊。”墨婉扁扁嘴,原來只是花瓶而已。
敖淵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接着說道,“婉婉,別小瞧它,等到第九重,足以切金斷玉。”
墨婉的眸光裡的慾望燃起,“切金斷玉。”
“不錯。”
“師父,葉恩在有了花型後,都已有法器,我的呢?”墨婉清晰地記得,她們一同修煉時,葉恩指尖突然纏繞了隱隱光芒,殷紅的杜鵑花如火立於掌心,一根長鞭橫空落在她的手裡,長鞭上有細碎的銀片與金片,在陽光下讓人不敢直視,而那時,她還是毫無武力。
“嗯。”敖淵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鑲嵌了血紅色的寶石。
墨婉瞧着眼熟,“師父,這不是我的匕首嗎?”
接了過來,握在手心撫摸,這明明就是自己當日爲他取心時所用的利器,怎麼在師父手裡。
“嗯,我替你收着了。”敖淵也望着她手裡的匕首。
墨婉有些不情願,“這是南寒大師給我防身的,怎麼能作爲法器?”
“婉婉,龍族是不需要法器的,他們本身就是最好的法器,它就是用來給你防身的。”
“我還是想要法器。”墨婉對沒有得到法器還是心心念念。
敖淵好笑地點着她的鼻尖,這小丫頭不知自己得了怎樣的好處,“婉婉,在人界你可聽過人劍合一?”
墨婉倚在他的身旁,把玩着匕首,漫不經心的回憶着,“雲生說過,御劍的最高境界就是心中有劍。”
話一出口,突然意識到他最忌諱的是自己與雲生的那段過往,偷瞄着他的反應。
敖淵捕捉到她的眼神,心領神會她的顧慮,薄脣輕勾,“他教給你的倒是不少。”
墨婉心裡默默說着,那可是當然,雲生當時可是人界的翹楚,只不過,遇到了你,就落了下風。
“教的是不少。”墨婉嘟囔着。
低沉邪魅的笑聲從耳邊傳來,墨婉斜睨着美絕人寰的那張臉,“師父。”
“從今以後我教你,能教得起你的也只有我一人。”敖淵止住笑意,想起倒是自己多慮了。
“哦。”他可真是霸道。
“在世間有這種天賦的人鳳毛麟角,他們或許修煉多年才能達到人與法器的合一。”
敖淵眯眸說道。
“那你們豈不是撿了大便宜?”墨婉的聲音裡多了一絲興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