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何時想起以前的?”墨婉倚在他的懷中柔聲問道,她可是記得她離開時他讓自己滾的模樣。
“你走後一月。”敖淵淡淡地說道。
眸中黑沉幾許,這一年來,他清楚地記得每日的煉火與殘酷,不過,現在都如煙。
墨婉心裡一震,轉過身子,“可是檀溪說不管是誰喝下夢離再無可能如初。”
敖淵望着她不可置信地目光好笑地說道,“怎麼不可能?”
“我離開時你都還未想起。”墨婉回道。
“那日,我眼睜睜看着你離開,雖未想起你是誰,可這裡永遠是誠實的。”敖淵指着自己的心口說道。
“這麼說還是我的離開刺激了你。”墨婉沒心沒肺地笑着說道。
“可以這麼說。”敖淵點頭。
“哦,師父,聽你這意思,還有什麼刺激到了你?”墨婉不知爲何心裡有些泛酸,她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都未刺激到他,難道還有什麼能讓他念念不忘。
敖淵察覺到她異樣的情緒,脣角微微勾起。
“婉婉,你走了,但你可忘了將葉恩帶走。”
“葉恩?”墨婉輕喃着這個名字,她一頭銀髮,天真活潑的模樣立刻浮現在了眼前,她不是將她和成堯留給長歡了嗎?
“婉婉,你走之後,我便尋來葉恩,想要知道你去了何處?她便將我們二人的過往全部說出,婉婉,你好狠心。”敖淵捏起她的下巴望着她如秋水般的眼睛。
她什麼都不說,她什麼都不告訴自己,就瀟灑離開。
“原來如此。”墨婉沒看到他眼裡的嗔怨,自顧自地說道。
葉恩會告訴他一切也在意料之中,她是比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心意,她肯定會幫師父。
“師父,就算她告訴了你前因後果,你就沒懷疑她可能是騙你的。”墨婉眯眸笑着說道。
“婉婉,我說過了,這裡是不會騙人的,況且你喝了我的心頭血,我的心早已交給了你,這世上,除了你,無人能騙得過我。”敖淵鎖住她的面孔說道。
墨婉訕訕地笑着,在他脣邊輕輕啄了一下,“師父,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敖淵哪會如此輕易就罷休,一把擁緊她要退回去的身子,“婉婉,這是最後一次。”
“嗯。”墨婉鄭重地點頭。
敖淵見她如此滿意地眯起了鳳眸,冰藍色的光芒如冰河流轉。
墨婉不由愣住了,沉醉在了那雙冰冷與柔情如冰火交融的鳳眸裡 ,風情萬千說的就是他。
“花神,不好了。”突然一侍女跪在敖淵身前。
墨婉一下子被從甜蜜中給拉了回來。
敖淵不悅地皺緊了眉頭。
侍女瞥見敖淵的神色,變得吞吞吐吐。
“花神,不好了,唯兒姑娘 ……”侍女臉色已經慘白一片,人可是從她們眼皮子底下被帶走的。
“快說 。”墨婉一把掙脫他的懷抱,緊緊盯着地上的女子,心裡早已焦灼不已,唯兒怎麼了?
“唯兒姑娘不見了。”一侍女垂顱硬着頭皮說道。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 ,她方纔還好好的
,你可看見是誰帶走了她?”墨婉心裡早已猜出十之八九 。
“是一個白衣男子,花神,他的靈力在我們所有人之上。”一侍女如實說道,她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那個白衣翩遷的男子是使得什麼法術讓她們四人竟無能爲力,看着唯兒被帶走。
墨婉身子一震,望向安然自若的敖淵。
“師父,是阿溪。”
敖淵握住她冰涼的指尖,“我知道。”
這三個字讓墨婉心頭一涼,原來他都知道 ,他爲什麼不阻止阿溪帶走她呢?
“師父,我們去將唯兒找回來好不好?”墨婉拉住他的衣袖。
話音剛落,一道溫柔男聲從身後響起。
“阿婉。”
墨婉好像觸電了般遲疑着轉頭,心裡卻早已涌出一股暖流。
“阿溪。”墨婉輕喚出聲。
眼前一襲白衣的男子謫仙般立在幽幽茶林間,眉宇間的疲倦與欣喜如刀一般紮在她的心上。
墨婉擡腳就要跑過去。
腕間卻一用力被敖淵死死地固定住,他輕抿薄脣。
“師父。”墨婉嗔怒了一聲,卻還是老老實實待在他的懷裡。
敖溪見狀,一步步朝三人走近,面上浮起一層冰雪般的笑意。
“阿溪,唯兒呢?”墨婉低聲問道。
“她已經與茶婆婆在一處了。”敖溪耐心地說道,夾雜着微雪的眼裡卻倒影的只有她一人。
墨婉失落地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這樣也好,宇文琛既有心將她尋回,表明唯兒在他心中的地位自是不一般,他既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對她也應該會分外留意,一想到這裡,她鬆了口氣。
“阿婉,過來讓我瞧瞧。”敖溪招手柔聲朝墨婉說道。
墨婉怔了怔,對他的柔情在這一刻竟有些無所適從。
“阿溪,師父都記起來了。”墨婉諾諾說道。
“我知道。”敖溪總算擡眼望向她身後高傲不可一世的男子。
清澈的眸子暗了暗,緩緩勾起了脣角。
墨婉接下來卻不知再如何開口,氣氛一時有些古怪。
“老二,別來無恙。”敖溪開口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別來無恙。”敖淵低沉的聲音在她的頭頂回蕩。
“這幾日有勞你照顧阿婉了,阿婉過來,茶婆婆還在等我們。”敖溪接着溫柔地喚道,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墨婉的臉已經漲紅地如柿子,竟不知如何開口,只是搖頭,攥緊了放在敖淵掌心裡的拳頭。
敖溪仍若無其事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敖淵輕拍墨婉的腦袋,邪魅地勾起了脣角,“敖溪,她不會跟你回去的。”
一直壓着她的巨石倏然落地。
她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勇氣,是的,她愛他,一直愛着他,這有什麼說不出口的,如果僅僅因爲站在自己對面的是差一點就要成爲夫君的男子,那麼自己不是更應該說出一切,很殘忍,很自私,可是這樣一直藏着掖着 ,難道不是更加自私?
“阿溪,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了,我想和師父
待在一起。”墨婉坦誠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敖溪身子微不可尋地搖晃了一下,脣角仍是溫潤的笑意。
“也好,阿婉我陪你在茶園住上幾日,再回去見茶婆婆可好?”敖溪愈發溫柔地說道。
墨婉使勁搖頭,她咬住下脣,眼眶微微泛溼。
“不,阿溪,我的意思是……”墨婉望見他面上不見波瀾的笑意,沉玉般的瞳孔有些欲言又止。
是他,陪自己走過了千山萬水,可自己的心裡卻一直是另一人,她多少次自欺欺人,她可以同阿溪結爲夫妻,從此兩人琴瑟和鳴,可是,她忘不了敖淵,他已經像一道瀑布般橫掛在自己面前,再也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
敖溪等着她繼續 說下去,就用那樣平靜地望着有些驚慌失措的女子。
敖淵同樣不發一言,等着她說下去,冰藍色的眸子深邃如冰河。
墨婉深吸一口氣,她從沒有如此清楚過自己的心意。
“阿溪,對不起,我愛上師父了……”墨婉眸裡淚光微山,璀璨如星辰。
敖淵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面孔,脣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她還是他的婉婉,他一人的婉婉,她的心 ,她的人在這一刻完完整整地屬於他。
敖溪有些失神,他還是遲了一步了嗎?
“阿婉,如果,如果你最先遇到的人是我,不是老二,那麼你是否會和愛他一樣愛我?”敖溪的目光讓她有些心疼。
會嗎?僅僅是因爲他遲來了一步嗎?
如果沒有敖淵,她會愛上他的,畢竟他是那般俊逸的男子,可是在感情裡沒有如果,就連假設都會顯得有些荒唐。
“阿溪,沒有如果。”墨婉沉聲說道。
“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可會爲了我而拒絕他?”敖溪有些激動,一字一句地強調着。
“我不知道。”墨婉腦中閃過無數畫面,同他醉酒撫琴善舞,同他在大雪中一直走到白頭,如果在敖淵之前遇上他的話,她是否會愛上他?
敖溪如釋重負地一笑,幸虧她沒有直截了當地拒絕自己,這就不是最壞的結果,人,他要,心,他更要得到。
“好。”敖溪輕輕吐出只一個字,有些艱難。
“不過,老二,阿婉縱使有和你在一起的心意,九泠可能容得下她,姬冷夜可能容得下她,花神府邸又能不能容得下她?”敖溪笑着繼續說道,每一個字都彷彿淬了毒藥,可是面上的笑意既無辜又溫柔。
墨婉的身形頓了頓,心裡也浮起了一層寒意,她一直不願提起的一切,就這樣一下子擺到了她的面前,攥緊了指尖以讓自己鎮定下來。
敖淵輕輕撥開她的指尖,兩人換成了十指交纏的姿勢。
“九泠、姬冷夜、花神府邸……”敖淵鎖住墨婉的眼眸 ,輕笑着重複道。
墨婉心裡已經開始發毛了,定定望着他殷紅的薄脣。
“敖溪,你覺得我會在你將婉婉帶走的日子裡做些什麼?”敖淵邪挑着鳳眸,脣角的笑邪魅如妖。
敖溪的笑微乎其微的有所收斂,坦然謙君子般朗朗問道,“做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