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姐姐。”葉恩的眼睛已經完全移不開。
敖溪靜靜看着她的背影,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阿婉就是驚才豔絕的主兒。
那雙瞳孔儘管換了顏色,冰冷如寒玉,卻怎麼也換不去他眸子裡的風情萬種。
敖淵捏着茶杯的手指不由用力,這個女子,好生熟悉。
心口的絞痛一遍遍地好像在提醒着他什麼。
墨婉俯下身子,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白皙如藕的素手直接朝那白玉茶杯伸過去。
長歡看得驚心動魄,最後直接惋惜地捂住了眼睛,又一雙芊芊玉手要齊齊斷掉了。
絛瑤也揚起一絲輕蔑的笑意,她這是在找死,竟然連禮節都忘了,還妄圖從他手中奪來東西。
這花神府邸誰人不知,何人不曉,這任花神他的衣角別人都是碰不得的。
前些日子一個侍女不小心將湯打翻弄髒了他的衣角,直接就被拖下去,花神府邸再也沒有這樣一個人。
墨婉脣角的笑意更加嫵媚。
玄衣女子臉上更是浮上一絲嘲弄的笑意,我拿不來的東西,還沒有誰能夠夠到呢。
墨婉絲毫不在乎別人的眼神,只是在瞥見質地一樣的玄色長裙後,心裡一頓。
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來,碰到了他的肌膚,冰冷地讓人想要退縮。
抓住了茶杯的一半,準備抽回懷裡,卻好像完全使不上勁。
墨婉一擡眸便對上他瀲灩鳳眸,冰藍色就好像深海里的游魚一般。
內心又沒出息地開始狂跳不止。
面上仍是無波無瀾浮着淺淺的笑意,糯糯喚道道,“師父。”
說出後竟有些撒嬌的意味。
敖淵不知今日到底是怎麼了,心口又是絞痛不已。
沉溺在那雙深海般的眸子裡。
“師父,你把茶杯還給人家姑娘吧。”玄衣女子輕聲說道,打破了詭異的寂靜。
“好。”敖淵輕輕地吐出這一個字。
只這一個字就已經讓墨婉心如死灰,她的直覺又一次準確地驚人,他不僅忘了自己,還新收了徒兒。
淚水差一點就滾落而下。
旋即一把奪回茶杯,轉身的速度快得驚人。
施施然朝長歡走去,巧笑倩兮,“師父,茶杯給你。”
她臉變得如此之快讓葉恩有些措手不及。
原來她一直在喚長歡,可是她眉間的柔情又是怎麼回事呢,葉恩倒是有些糊塗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絛瑤捂住了脣角,發出咯咯笑聲,“哎吆,泠兒,我還在想你何時又多了一個師妹,原來這姑娘是在喚長歡呢。”
九泠的臉色閃過一絲不悅,轉眼間嫣然一笑,輕輕抓住了敖淵的衣袖,天真又驕縱地說道,“絛瑤師尊可真是愛說笑,師父只能有我一個徒兒的。”
“哦,是嗎?”墨婉並未看向着玄衣長裙的女子,而是直接對上他微眯的鳳眸。
挑釁的話語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新來的小師妹究竟準備幹什麼?她面前坐着的可是強大如斯的花神。
九泠挺直了脊背,強裝歡快地說道,“當然是。”
墨婉譏誚一笑。
九泠一下子就怒了,氣沖沖走到墨婉面前,擡手就準備扇下一巴掌,“長歡師
尊可不要怪我。”
墨婉連眼睛眨都不眨,收回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笑得更加動人。
慢悠悠望向她憤怒的面孔,長得倒真是標緻動人呢。
可她再也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眼睛。
泠兒是嗎?
他還曾把花一婉喚過婉婉呢。
在他之前,可還是有一個張揚跋扈的花一婉,一個鳳凰神女洛落。
他都未曾動心,一句師父又算得了什麼呢?
墨婉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太過沖動了,他既可以豁了命護着自己。
現在,也該是她去護一回他了。
淡然無波的眸子裡頓時流光溢彩注入了滿天星辰般璀璨,殷紅的脣輕勾,在她巴掌揚下的剎那,緩緩開口,“你怕了?”
只這三個字就讓九泠一下子將巴掌停在了空中。
長歡的臉色更是難堪極了,絛瑤眼中閃過一絲驚異,慢慢又換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敖淵在九泠揮下巴掌的時刻,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怒火,不受控制地就要起身。
“你說我怕了,我怕什麼?”九泠咬牙切齒地問道,心頭卻開始發顫。
墨婉心裡早已哼起了小調,不是因爲她的手下留情,而是在九泠要打他時,他倏然起身,記憶會消失,可是,感覺卻從來不會。
狡黠一笑,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你怕什麼我怎麼知道。”
“你……”九泠氣得說不出話了,停在空中的巴掌又要落下,挾了十分的靈力聚在了指尖。
卻被一股靈力輕輕地彈了回去。
在場的明眼人都知道能化解的了這一巴掌的只有那個孤傲的男子。
九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向了身後。
玄色暗夜長袍被拖在地上,敖淵信步走近。
墨婉絲毫不畏懼地看着走近的男子。
所有人都以爲敖淵會在九泠身旁停下,好好教訓一頓墨婉。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他毫不遲疑地走向了眉飛色舞的墨婉。
這下可真完了,花神親自出手,估計他們的小師妹不止沒了小命,永世不得超生都是有可能的。
墨婉卻仍揚着下巴,眯着眸子看着他。
冷冽的氣息、熟悉的面孔、他還是他。
敖淵擡手用力捏起了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
“很好玩嗎?”冰冷陰惻的聲音撲在她的臉上。
墨婉的淚水差點簌簌而下,硬憋着讓它倒流回去。
這是他一貫不變的動作,熟悉地就如同昨日。
墨婉再也撐不下去了。
下意識就將腦袋埋在了他的胸膛上,雙手自然而然地環住了他精瘦的腰際。
悶悶地說道,“一點都不好玩。”
眼淚決堤般全部洶涌而來。
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冷冽的氣息,熟悉的體溫讓她完全忘了他們早已沒了關係。
敖淵的身體霎時放鬆了下來,方纔心口的絞痛瞬間就被暖意所代替,升騰起來的怒意頓時跑到了天際。
太奇怪了,這是怎麼回事,敖淵第一次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好像纔是真實的自己。
懷裡柔軟的一團低低啜泣時他心都要碎了。
太可怕了,敖淵冰藍色的眸子一冷,一把就要將她甩開。
“師父,我好想你。”墨婉糯糯地說道,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在他離開的時候她才知道,她一直都沒有放下他,就好像從來不會放棄的習慣一樣。
敖淵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走了般,她說什麼?這個陌生的女人在亂說什麼?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徒兒。
九泠都快要瘋了,她怎麼可以碰他,這個女子怎麼可以抱他。
“你給我滾開……”九泠大吼一聲就要去將她給拽出來,嬌俏的臉龐扭曲地分外猙獰。
可是,下一秒,她連動都動不了了。
墨婉擡起毛茸茸的腦袋,極其自然地伸手勾住他白皙的脖頸,腳尖輕點,在他嗜血的脣上落下一吻,嬌嗔道,“師父,你可不能再把我給忘了。”
話畢,羞澀又勇敢地望着他冰藍色的眸子。
敖淵徹底怔在了原地,疑惑地盯着這個放肆無禮的女子,脣上的柔軟讓他差點失態,該死的可憐兮兮的目光讓他只想將她再擁入懷裡。
“大膽。”九泠比所有人都快地反應過來,雙手結印就要將她置於死地。
“褻瀆花神,罪該致死。”絛瑤也反應過來局面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控制,水紅色的飄帶立刻化作軟鞭直直朝墨婉身上甩過去。
墨婉鬆開了勾着他脖子的手,退到了最危險的區域,長鞭、咒印劈頭蓋臉全部飛了過來。
墨婉渾然不覺脣角仍是甜甜的笑意,沉醉在他冰藍色瞳孔裡無法自拔。
這是最後一搏,墨婉攥緊了掌心。
長鞭裹着殺氣與毒淬甩了過來。
她卻連躲都不躲,葉恩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墨姐姐,真的要這麼拼命嗎?
敖溪的眉頭已經皺成了死結。
敖淵知道,他不出手,她就是死,花神府邸又怎麼會在乎一個女人的生死呢?
可是那乖巧的笑意、殘留在脣角的清香卻讓他有些晃神。
她就要死了,她就要死在你的眼前了。
九泠使出的是殺招,血色花瓣長龍狀扭結成繩直直刺向她的面孔。
她要毀的就是這張臉。
敖溪背後的銀龍散發出越來越強的光芒,已經開始在他的脊背甦醒。
長歡抿脣觀察着詭異的局面,眼神最終停留在一襲紫衫眉目緊蹙的男子身上。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敖淵眯起危險的眸子,獵豹一般盯緊了她燦如星河的眼神。
她的眼中似乎隱隱中有一絲期待,還有一抹悲涼。
每一絲變化都牽扯着心口絞痛地快要窒息。
她輸了。
墨婉慢慢闔住眼,蒲扇般的睫毛微顫,一滴晶瑩的淚珠來不及滾落。
右胳膊就火辣辣地疼痛,淬了毒的鞭梢抽在了她的肌膚上。
一時間,紫色的衣袖裂開了花,銀白的肌膚綻開了嬰兒脣瓣大小的傷口,溫熱的血液四濺開來,白森森的骨頭已經裸露在了空氣中。
墨婉感覺整個胳臂都失去了知覺,後背、額上的冷汗直冒,咬破的脣齒間還是逃逸出一絲呼喊,她感覺整個人都快要倒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