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再昏睡不下去,吃痛睜開了雙眼。
在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明時,突然摸到了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
溫暖而乾燥的觸感讓她心安。
“阿溪。”她試探性地喚出聲,手指還在黑暗中摸索着。
“嗯。”敖溪許是感受到了手心中的柔軟,也緩緩睜開了眼。
捏緊了手心中那雙柔夷。
她還在。
敖溪吊着的心在她的手指摸上他的臉頰時就已經落地。
“阿溪,這是哪裡?”墨婉欣喜地說道,她摸到了他的臉頰,他平安無事就好。
“這裡不是玄山。”敖溪沉聲說道,姬冷夜怎麼會那麼容易放他們走。
不過,只要她離開了老二就好,就算是煉火地獄,他也會陪着她。
指尖微動,銀白色的光亮照亮了整個黑暗。
這纔看清,她的臉已經成了大花貓,黑亮的眼睛灼灼望着自己。
不由一陣心疼,伸出手去爲她擦拭掉灰塵,哪曾想,越抹越黑。
墨婉看他除了臉上毫無血色外,一切都好,也放下心來。
定定望着他脣角噙着的一抹笑意。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看過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了。
不管到了哪裡,以後,他都是自己唯一的守護與依靠。
心底某個角落鈍鈍的,至於他,後會無期。
“阿婉,哪裡可有不舒服?”他柔和的聲音在這個黑暗地空間中顯得格外悠遠,好像古老的笛聲。
他這一問,她到想起了,他可是挨下了數道鞭痕,每一鞭都裹着九泠的九分之力。
急急應道,“我很好,轉過去,讓我看看你的背。”
“無事。”敖溪話音剛落。
一道男聲傳來,“瞧,今日倒是多了一對亡命鴛鴦。”
“就由我老婆子帶他們走吧。”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那就麻煩茶婆婆了。”一道男聲恭恭敬敬地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蒼老和藹的聲音響起。
墨婉豎起了耳朵,覺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個聲音。
敖溪眼神如劍將墨婉護在懷裡。
突然,昏黃的光芒從頭頂滲了進來。
墨婉眯緊了眸子,用手擋在臉前面。
“還不出來。”男聲嚴厲地催促道。
敖溪率先起身,扶着墨婉站了起來。
腿腳因坐的久了,有些發麻,只得倚在敖溪的懷裡。
這才發現,原來方纔說話的人是一個墨衣男子,魁梧健碩的身形 ,此時正俯視着她們。
他旁邊站着的是一個素衣老婆婆,面容和藹,深深地皺紋刻在臉部。
“老婆婆。”墨婉就說對這個聲音這麼熟悉,她正是聽風樓帶自己和葉恩去找房間的老婆婆。
“倒是嘴甜。”旁邊魁梧的男子說道。
老婆婆也滿意地眯起了眼角,一一問道,“姑娘名姓?”
“姓墨,單字一個婉。”
墨婉落落大方地說道,不過看樣子她好像並沒有記住自己,老人家或許都是這樣,墨婉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遇到一個眼熟的人便 沒有了那麼多不安。
“倒是好名字,這位公子呢?”老婆婆笑着望向敖溪。
敖溪面上雖是和氣儒雅,但早已察看記着周圍的情形。
“敖溪。”
“二位可是殉情?”健碩的男子朗聲問道。
殉情?墨婉咀嚼着這兩個字。
爲何會牽扯到殉情,望向敖溪,敖溪也是輕搖頭不知所以然,不過勾起的脣角可以看出他很是愉悅。
和她一起殉情,他也是願意的。
“這位大哥,不知何來殉情這一說?”墨婉挑眉問道。
“你二人不是殉情,也不像深仇大恨的模樣,能一塊來到萬骨墟的還有別的緣由嗎?”
萬骨墟,萬骨墟又是什麼地方?
敖溪眼中只是閃過一絲驚詫後,便恢復了自如。
墨婉篤定,他肯定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果然,書讀的多就是不一樣。
讚許地望着敖溪。
“我看這小姑娘倒是有緣,說話和和氣氣,不如跟我去茶園吧。”老婆婆也沒再追問。
男子顯得有些爲難,“茶婆婆,這人你要是領到茶園去,要是上面查起來,這……”
“你也不必爲難,回頭啊,我親自去給琛兒說。”老婆婆拍胸脯說道。
“得了,有婆婆這一句話,別說她你帶走,他你帶走也沒問題。”男子豪爽地說道。
老婆婆佝僂着身子說道,“他啊,我可不要,你把他帶給琛兒,他一定會喜歡的。”
墨婉聞言臉色都變了,怎麼又要分開?
她和敖溪才待在一塊沒多長時間,又得分開嗎?
“好了,敖溪是吧,跟我走吧。”男子站在高處俯視着說道。
“阿溪。”墨婉抓緊了敖溪的胳臂。
魁梧的男子可沒有那麼大的耐心,“磨磨唧唧幹嘛呢?”
老婆婆善解人意地拍拍他的胳膊,“什麼時候趕緊改改這個壞脾氣,讓他二人好生在處一會,進了我這萬骨墟,他們要是想再見一面,可是難啊!”
健壯的男子撓着頭髮訕訕笑道,“茶婆婆教訓的是。”
“你們快些着。”男子督促着與老婆婆去了另一邊。
“阿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墨婉拽緊他的衣袖。
敖溪回憶着柔聲道,“之前聽娘說過,確實有萬骨墟這麼個地方,她也當時只是說,萬骨墟之人集天下窮兇極惡之徒,其中也有至情至義之人,爲義、利、情、怨、愛、恨而死之靈都會在因緣巧合下來到萬骨墟。”
“嘖嘖……姬冷夜可真是好手段。”墨婉就差再回去撓他的臉。
“阿婉,萬骨墟中人好鬥善武,如果我猜的沒錯,我應該會被送去充軍。”敖溪眯眉道。
“充軍?”墨婉也只是在人界聽過這個詞彙,難道萬骨墟還要與什麼人打仗嗎?
“萬骨墟與誰結了怨,要將每個人送去充軍。”墨婉咬着指尖說道。
“當然是花神府邸,我的傻阿婉。”敖溪寵溺地說道。
“怎麼又會與花神府邸扯上關係?”墨婉聽到這四個字後立刻提起了心。
她還是擺脫不了那個地方嗎?
“世間有正就有邪,有
輸就有贏,萬骨墟與花神府邸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存在,一山哪能容得下二虎,上任花神府邸剛出了事,這對萬骨墟來說,可是個好機會。”敖溪撫着她的髮絲說道。
墨婉似懂非懂的點頭,這下一切都明瞭了,咬牙切齒地說道,“所以……姬冷夜可真是機關算盡啊,他知我是花神的血脈,便將我送到了他的死對頭這裡。”
“不錯,不過看來我的阿婉可沒有那麼壞的運氣。”敖溪坦然自若地還在說笑。
“阿溪,紙包不住火,我們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的。”墨婉已經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我們沒被發現,就算髮現了,我也是有辦法的,阿婉,不用擔心。”敖溪自從聽到萬骨墟這三個字時便已經知曉了一切。
這盤棋,還沒完。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東山再起,護她一世周全。
萬骨墟也好,玄山也罷,王者從不會在意眼下處在巔峰還是谷底,因爲他們深知,巔峰永遠是他的。
“可是,阿溪你的傷勢這麼嚴重……”
“唔……”剩下的話全部被他輕柔地溫給堵了回去。
脣瓣上突然其來的柔軟溫暖乾淨。
“阿婉,我說過了,不用擔心,保護好自己,我一定會來找你。”敖溪撫摸着她的脖頸處低語。
墨婉耳尖已經紅透,被他已經迷得七葷八素。
“嗯。”甕聲甕氣地應道。
“好了,時間到了。”黑衣男子走了過來,看二人還膩在一塊有些不耐煩。
敖溪摟着她的腰飛身上去。
別過她的髮絲,隨魁梧的男子轉身離開。
墨婉一動不動地望着他觸目驚心的後背,白衣已經被血染透,未乾透地血痂就那樣暴露在空氣中。
咬住下脣不讓哭泣出聲。
“姑娘,我們走吧。”老婆婆拍了拍她的肩。
墨婉在看不見的方向快速擦乾了淚水。
她現在,必須相信阿溪,他一定會平安無事,他一定會回來看她的。
“老婆婆,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墨婉巧笑倩兮,試探性地問道。
老婆婆的臉皺在一塊和橘皮一般,面上的紅光卻是不減,“看來我老婆子跟姑娘還真是有緣。”
她再未說下去,墨婉也沒傻到說自己在花神府邸見過她。
至於其中到底有什麼淵源,還是等阿溪回來後再作商議。
“墨婉,真是個好名字。”茶婆婆碎碎念說着。
墨婉偏過頭已經看不見敖溪的身影,不過,那緩緩闔起的金板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原來,他二人剛纔是被關在那金板之下。
“老婆婆,我聽剛纔那位大哥喚你茶婆婆,婆婆可是燒的一手好茶?”墨婉扶着她的胳臂,向前走去。
腳下是沸騰的熔漿,四面山崖上是巨大的鎖鏈撞擊着,嶙峋的山石懸在頭頂,可容數人通過的木橋顯得搖搖欲墜。
萬骨墟,這地方果真和它的名字一樣陰森恐怖。
墨婉靠和這位看上去與這地方格格不入的老婆婆說話分散注意力。
“哈哈哈……姑娘這聲婆婆叫得我老婆子倒是舒心。”茶婆婆朗聲笑着說道。
墨婉這才意識到自己口誤剛纔說出了什麼話,臉色羞紅一片。
若是老婆婆無子嗣便好,要是有子嗣,這可不就尷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