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準備轉身錯開他炙熱的目光,明明已經什麼都還清了,爲何還一副我欠他性命苦大仇深的模樣,心口卻因爲用力而被牽的生疼,墨婉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怎麼會那麼疼?
敖淵看見她晶亮的眸子雖無往日神采奕奕,可是水波盪漾還是讓他鬆了一口氣。
兩人明明差點就是生死一念之差,從此陰陽兩隔,現在卻是無語,是不知從何說起?還是再無相思。
墨婉還是忍不住了,在他面前他總是能更勝一籌,“敖淵,這次我死裡逃生,我的命再也不會給你,話還是趁早說清楚了,該還你的都已經還清,心只有一顆……”墨婉忍住了後半句,奮不顧身愛一個人也只有一次,現在說不說都沒有關係了。
她不得不承認葉恩的話,自己愛上了他,愛到連恨都恨不起,可是現在,連恨都沒了,愛也隨風飄散,果然,誰說的,去一趟鬼門關,什麼都可以看破。
“婉婉,你永遠也還不清。”敖淵看這她一副冷若冰霜、恨不得現在就離開的模樣覺得還是很有必要讓她知道,她註定是自己的人。
“可笑,還不還的清你覺得難道只由你一人說了算,難道你沒問你的心尖尖,我的心味道如何?”墨婉氣都牙都快要咬碎了,他是準備把自己整死纔算還清嗎?
敖淵不由失笑出聲,這幾日的陰霾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墨婉看他不以爲意的模樣,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他是不把自己整死了不甘心。
“敖淵,你不要太過分了。”
看她泫然欲涕的模樣,敖淵不再忍心逗弄,耐心解釋道,“婉婉,那不是我。”
“什麼不是你?”墨婉咬緊下脣,瞪着他,他怎麼還可以一副做了壞事無所謂的樣子,難道是殺人殺慣了嗎?
敖淵雙手撐在墨婉身體兩側,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和花一婉歡好的不是我。”
墨婉一愣,被這直白露骨不留一絲餘地的詞彙嚇懵了,歡好,第二個最讓她吃驚的他紅口白牙稱自己看見的人不是他,這是厚顏無恥到一種境界。
“敖淵,你當我傻也沒有必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再說和她怎樣的人是誰與我何干。”墨婉一口氣說完,心口因牽動還是疼的讓人發瘋。
“當然有關,我的清白之身還是得留給你的。”敖淵認真的樣子讓人摸不着頭腦。
墨婉心裡一陣惡寒,還清白之身,你已經吻過多少人,和花一婉都躺在同一張牀上了,死不承認的模樣真是無賴。
敖淵眨巴着鳳眸,“你難道不想報仇?”他的瞳孔裡暴風雪翻涌,不管是誰,只要看到這雙眼睛,都會躍躍欲試,被他眼裡的慾望點燃。
報仇,墨婉大腦旋轉飛速,殺了花一婉還是他,兩個人隨手就可以把自己捏死,臉上不由浮起嘲弄的表情。
“我心甘情願,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墨婉一副義正言辭,黑白分明的正容。
敖淵哭笑不得,“傻婉婉,你欠的命還錯了人。”
“還錯了人?”墨
婉眉頭緊鎖,怎麼可能,口口聲聲要她心的人還能是誰?
“是敖羽。”敖淵起身負手立於桌旁,眼裡發出寒光。
“敖羽?”墨婉念着這個名字,大腦飛速旋轉着自己和他有什麼糾葛,若是說花一婉報復自己,也是有根可尋,可敖羽,又結了什麼深仇大恨?
“好了,剩下的事交給我來處理。”敖淵端起茶杯遞到墨婉脣邊。
“我的心不會再給你。”墨婉目光冰冷,定定望着他。
“好。”
墨婉看他應了下來,鬆了一口氣。
“主人,藥來了。” 一紫衣女子嫋嫋婷婷端着玉碗從門外走進。
“墨姑娘。”紫衣女子屈膝行禮。
“紫蘭。”原來是故人,墨婉的眼眶突然微微發紅,雖然知道她是敖淵的人,但是畢竟往日的作陪,在危機時刻的捨身相救依然歷歷在目,墨婉寡心,但對待自己好的人從不會太差。
“主人,你已經十日十夜沒有閤眼了,我來照顧墨姑娘吧。”紫蘭跪地說道。
“嗯。”
“婉婉,喝完藥好好休息,馴服龍血之力不在這一時。”敖淵眼裡佈滿血絲,臉龐消瘦許多,青色的胡餷依稀。
墨婉沒有作聲,看他離開竟覺得有些輕鬆。
“紫蘭,快起來吧。”墨婉擺擺手示意她不必拘禮。
紫蘭用勺子撥弄着碗裡琥珀色的藥汁,放在脣邊輕吹,墨婉不想被別人這樣喂,可是隻要一動,心口就會撕裂般的疼痛,只能作罷。
“紫蘭,我們被鬼羅襲擊後,我在留仙台的那些日子怎麼沒見着你?傷可好些了?”墨婉關切問道,想起紫蘭捨命相護,她的心裡就暖融融的,就和親人一樣的熟悉與溫暖。
紫蘭輕笑,溫婉如水,“有勞墨姑娘牽掛了,當時我被鬼羅重傷,已經奄奄一息,幸虧巫冷公子及時趕來救了姑娘,我才放心,原以爲自己就魂飛魄散了,主人念我護你情深,賜了丹藥才保全了一命,現在修煉調理,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姑娘不必擔心。”
“那就好。”墨婉聽她已無大礙,嘴角不由上揚。
“還能再見到姑娘真好。”紫蘭瞧着墨婉的氣色比起前幾日有了起色,打心眼裡高興。
“對啊,都是緣分。”墨婉感慨萬分,有些人,原本以爲此生都不會相見,緣分真是奇妙。
紫蘭輕輕搖頭,墨婉被搞得糊里糊塗,難道自己說錯了。
“墨姑娘,這世上哪有什麼緣分?所有的相見與重逢都是花了多少氣力才換來的,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紫蘭回憶着說道。
“紫蘭,何出此言?”墨婉也勾起了脣角,難道草木之靈和人類的不一樣,就連想問題的方式都不一樣,她還是第一次聽人說世上沒有緣分。
“墨姑娘,你真以爲我和你相見是緣分,主人爲了見你在地獄行走了多少遭才換來一面,姑娘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我爲
了見姑娘也是一樣,若不是我重生再修煉,主人根本不會讓我留在姑娘身邊的。”紫蘭說的雲淡風輕。
墨婉心裡卻是浮起了圈圈漣漪,“紫蘭,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等我傷好時候還得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在我修煉有門道之前,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好,墨姑娘,那你休息吧,以後來日方長,有什麼事喚我就行。”紫蘭起身退下。
“嗯。”紫蘭走後,墨婉升起了戒心,紫蘭這些話到底想告訴自己什
麼,無論如何,她雖是救了自己,可歸根結底還是敖淵的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已經死過一回了,哪敢再輕易死去。看見紫蘭,她不由想起了綠綺、雲生、父親、娘,要是他們知道自己不在人世,該怎麼傷心痛苦,仇者恨,親者痛,她不能再懦弱下去,該還的已經還清,現在,心底某個角落晦澀的情感和他們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眼下最重要的是強大,迅速強大,這次到底敖羽爲何要取自己的心,她還是一頭霧水,花一婉已經出手,她猝不及防,現在法術修煉還是不能成花形,她沒有退路了。
敖淵,我該還的已經還清,我再也不會傻乎乎地剖心獻你,從今以後,你既能馴服龍血之力,我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龍血已經融入血脈,只有面對,只有強大,才能在玄山站穩,不被要挾,墨府纔會一世平安。
只有自己,才能讓墨府一世長安,墨婉現在纔看清,這也是她上玄山的理由。
半月內,墨婉除了在牀上吃吃喝喝,就是長肉,紫蘭從不讓她下地,她都快悶死了,敖淵每日都會來陪她一起吃飯,喂藥,墨婉心裡已經不起任何波瀾。
“還有一口。”敖淵端着藥碗盯着她必須喝的一口不剩。
墨婉天天被泡在藥汁裡,舌頭都已苦澀發麻,強逼着自己喝下,只爲能夠儘快恢復,抓緊修煉,現在一分一秒都不能再虛度。
墨婉忍着喝下最後一口,傷口處已經開始慢慢結痂,“敖淵,我傷已好,你可以教我了。”
“再等半月。”敖淵結果墨婉遞過的藥碗,毫不留情地拒絕。
墨婉騰地站了起來,“不用再等了。”
敖淵猛地轉身,兩人之間突然只有一拳之隔,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敖淵眼睛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好。”
墨婉緊繃着的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畢竟這樣的對話每次都已被拒絕告終,今天他突然同意教自己倒是有些猝不及防。
“跟我來。”敖淵挪步朝門外走去,墨婉緊跟着,她說不清,自己的血液爲何開始翻滾,是心底深處力量的呼喚嗎?
“等一下。”敖淵突然在門口處站住。
墨婉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不會又要變卦吧。
“披上它,小心受涼。”敖淵脫下長袍鬆鬆垮垮披在她的身上,冷冽的味道立刻鑽進鼻尖,墨婉指尖不經意劃過涼涼的絲綢,光滑細密。
“走吧。”敖淵繼續走在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