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也有正人君子
北齊皇帝姓高,是漢族人,但十分野蠻,甚至超過了少數民族政權,所以,有人稱高氏皇族是“禽獸家族”。在高氏皇族中,很多都是暴虐無道,荒淫無恥,甚至心理扭曲變態。不過,也出現了一個少有的正人君子,他就是蘭陵王高長恭。
《北齊書》記載,高長恭是高澄的第四子,生母不詳,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可見地位十分低下。高長恭八歲那年,父親死了,母親卑微,他在家族中被人瞧不起,其他兄弟年齡不大,就被授爵封王,他到了二十歲,有了功勞,才被封爲蘭陵王。大概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高長恭不像其他高氏子弟那樣驕橫跋扈,而是養成了溫良敦重的性格。
高長恭在家族中沒有優越感,因而從小不愛與人交往,也不縱情犬馬,更不惹是生非,而是規規矩矩,整日埋頭讀書。高長恭長大以後,熟讀四書五經,精通詩賦音律,尤其是長得一表人才。
高長恭身材修長,容貌俊美,成爲高氏子弟中爲數不多的佼佼者,被譽爲中國古代四大美男之一。對四大美女,人們的看法比較一致;對四大美男,說法並不統一,比較多的說法是,潘安、宋玉、衛階、高長恭四人。
高長恭外表漂亮,心靈也美。他寬厚仁義,心地善良,有好吃的東西,一定要與別人分享,即便是一個瓜、幾個水果,也要與別人共同食用。有個叫陽士深的人,曾經錯告過他,後來恰巧成了他的下屬。陽士深很害怕,擔心會遭到報復,而高長恭根本就沒有那個想法,待他很公正。
高長恭爲人隨合,從不因爲小事責罰屬下,屬下也都不怕他。有一次上朝,時間晚了,下屬等得不耐煩,紛紛走了。高長恭散朝後出來一看,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就獨自走了回去,回去以後,也沒有責備任何人。這種事,對於任何一個王公大臣來說,恐怕都是不能容忍的。
高長恭也不愛酒色,有一次,皇帝賞他二十個美女,高長恭不敢拒絕,但只是象徵性地要了一個。
高長恭十九歲以後,才當了一個地方官,地位一直不高。高演當了皇帝之後,很欣賞他,開始予以重用,任命他爲中領軍、幷州刺史。高長恭雖然外表文靜,打仗卻很勇敢,常常身先士卒。高長恭長得美貌,像個美女,不能震懾敵人,所以,他每次上陣,都要戴上大號頭盔,把臉遮得嚴嚴的。後來的史書中,說他載着猙獰的面具去衝鋒陷陣。
公元564年,北周出動大軍,圍攻洛陽,形勢危急,高湛命高長恭援救洛陽。雖然敵軍勢大,高長恭卻毫不畏懼,只帶了五百騎兵,就衝破敵軍包圍圈,來到洛陽城下。因爲他戴着頭盔,城中守將不讓他入城。高長恭摘下頭盔,大家看清楚他的臉,才放他進去。高長恭入城後,調整部署,沉着指揮,與斛律光聯合,大敗北周,解了洛陽之圍。
洛陽之戰,高長恭一舉成名,戰後升遷爲尚書令。有人根據他的事蹟,譜寫了《蘭陵王入陣曲》。此曲悲壯渾厚,古樸悠揚,氣勢磅礴,深受人們喜愛。《蘭陵王入陣曲》後來流傳到日本,也受到日本人的歡迎,直到今天,日本在舉行相撲、射箭等比賽的時候,仍然演奏此曲。
洛陽之戰以後,高長恭成了朝廷重臣,他與斛律光一起,擔負起了抗擊北周、保衛國家的重任。高長恭寬厚待人,善待將士,獎罰分明,部隊士氣旺盛,多次打退北周的進攻。高長恭因爲戰功累累,先後被封爲鉅鹿郡公、樂平郡公、高陽郡公等,並升遷爲大司馬。高長恭在軍中有着很高的威信。
高長恭功勳卓著,威望日盛,卻不是個好事,引起了皇帝高緯的猜忌。高長恭察覺到了,內心不安。名將斛律光無辜被殺之後,高長恭十分悲哀,同時心裡更加恐懼。
高長恭爲了自保,故意裝作貪圖金錢而沒有大志的樣子,他開始收取賄賂,聚斂財物。可是,他的做法,並不能掩人耳目。有個叫相願的屬下,一語道破了他的心事,說:“您這樣貪婪財物,是因爲功高望重,怕引起皇上猜忌,所以才故意弄壞自己的名聲吧?”高長恭聽了,潸然淚下,跪下來向相願請教避禍的辦法。
相願說:“您這樣做,效果並不好,朝廷要想治罪,正好拿它做藉口。最好的辦法是,您在家稱病,不要再參與朝政了。”相願長嘆一聲,接着又說:“可是,那樣國家就完了。”
高長恭在自保和保國之間猶豫不定,確實也沒有兩全之策。高長恭盼着自己真的生病,對妻子說:“我去年臉上腫脹,今年怎麼不發作了?”偶爾有了病,他也不肯治療,希望病情能夠加重。
即便這樣,昏庸無德而又猜忌心很強的高緯,仍然沒有放過他。公元573年,高緯派人給他送去一壺毒酒。高長恭仰天長嘆,說:“我沒有任何對不起皇帝的地方,爲什麼讓我喝鳩酒呢?”
妻子哭着勸他去找皇帝解釋,高長恭搖着頭說:“沒有用的,我是因爲功勞太大,名聲太好,所以必須得死。這樣死去,比斛律光滿門抄斬,要好得多。”
高長恭的妻子,早已哭成了淚人。高長恭依依不捨地與妻子訣別,又燒掉了價值一千多萬的債券,然後抓起毒酒,一飲而盡。高長恭死的時候,只有三十三歲,同樣是圓睜雙眼,死不瞑目。
高緯聽說高長恭乖乖地聽話死了,十分高興,以病故爲名,爲他舉行了葬禮,還追封他爲太尉,待遇果然比斛律光好得多。
高長恭作爲高氏爲數不多的正人君子,卻不能爲罪惡的高氏家族所容。皇帝高緯無故殺害有德之人,也不會被天理所容。
高緯先殺了斛律光,後害死高長恭,自認爲除去了隱患,卻不知是自毀長城,自掘墳墓,自己親手敲響了喪鐘。高緯的末日,已經不遠了。
在高氏家族中,除了高長恭之外,他的弟弟高延宗也令人稱道。在國家即將滅亡、皇帝逃跑的極端情況下,高延宗毅然宣佈稱帝,擔負起了拯救國家的責任。他雖然只當了一天皇帝,卻在歷史上留下了賢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