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嗇之人難成事
吝嗇,是指把金錢財物看得過重,該花的時候不花,更捨不得送給別人。這是一種消極的人格特徵,有這樣性格的人,是決不會成就大事的。可惜,梁武帝的八子蕭紀,就是這種性格的人。
《梁書》記載,蕭紀是梁武帝最小的兒子。梁武帝當時已經四十五歲了,所以,對這個小兒子格外疼愛,六歲就封他做武陵王。
蕭紀從小勤奮好學,很有文才,而且待人溫和,心思縝密,喜怒不形於色。蕭紀長大以後,梁武帝任命他爲揚州刺史。詔書寫好了,梁武帝意猶未盡,又在後面加寫了四句話,誇讚蕭紀說:“貞白儉素,是其清也;臨財能讓,是其廉也;知法不犯,是其慎也;庶事無留,是其勤也。”意思是說,蕭紀節儉廉潔、勤勉慎重,給予他很高的評價。
公元537年,梁武帝任命三十歲的蕭紀爲益州刺史。益州道路艱險,蕭紀不願意去。父親告訴他說:“如果天下大亂,唯有益州可免於災禍,你一定要勉力而行。”蕭紀哭着告別了父親,去了遙遠的西方。後來,梁武帝思念兒子,專門派著名畫師張僧繇入蜀,繪了蕭紀的畫像帶回來。梁武帝每天看着畫像,心中在默默地流淚。
從此,蕭紀在遙遠的益州,精心治理巴蜀之地。他爲政寬和,穩定社會,鼓勵農耕,發展經濟,還與西域各國通商,商業十分發達,益州成了天府之國。
蕭紀不好聲樂,力行節儉,各方面表現都不錯。不過,他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生性吝嗇,府庫中堆滿了金銀,也不捨得拿來獎賞別人。性格吝嗇的缺點,在平常時候,危害尚不明顯,但到了關鍵時候,危害可就大了。
侯景之亂爆發以後,因爲路途遙遠,蕭紀得到消息較晚。當他得知建康陷落、父親已死,異常悲憤,遂發佈文告,要率軍討賊。當時,蕭紀管轄巴蜀十三州,地廣人衆,兵精糧足,實力很強。他的哥哥蕭繹,當時鎮守荊州,擔心蕭紀入京,會奪走皇位,急忙寫信阻止了他。
蕭紀明白哥哥的意思,但他認爲,哥哥是文人,又瞎了一隻眼睛,不配繼承大統。於是,公元552年4月,蕭紀在成都搶先自立爲帝。半年之後,蕭繹滅了侯景,也在江陵稱帝。這樣,南樑出現兩個皇帝,兩個皇帝之間,必然要有一場惡戰。
公元552年秋季,蕭紀親率大軍,順江而下,打算攻取江陵。蕭繹聽說弟弟出兵,着實嚇了一跳,他知道弟弟的才能和實力,不敢小覷。蕭繹迅速調集兵力,封鎖了瞿塘峽口,阻止益州戰船東下,同時,不顧引狼入室的危險,派人與西魏聯繫,讓他們進攻成都,直搗蕭紀的老巢。西魏對巴蜀之地垂涎已久,很痛快地答應了。
蕭紀率領益州大軍,乘船向東進發,江面上擺滿了戰船,首尾相連,聲勢浩大。戰船來到瞿塘峽口,卻見江陵軍隊已在峽口兩岸修築城堡,用鐵索截斷江面,戰船不能通過。蕭紀下令,全軍棄船上岸,與江陵軍隊展開廝殺。雙方混戰多日,死傷慘重,一時難分勝負。
益州軍隊也在大江兩岸修築城堡,步步爲營,向前推進,戰事十分激烈。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忽然傳來消息,說西魏軍隊正在攻打巴蜀,快要到達成都了。益州將士都是巴蜀人,聽說家鄉戰亂,家人不知死活,人人驚慌,紛紛要求撤軍回去。
蕭紀不想回去,而且也不驚慌,原來,他早有準備。在大軍出發之前,蕭紀把府庫裡的黃金拿出來,分別製成一斤重的金餅,有數百個之多。這個時候,蕭紀讓人用繩子把金餅吊起來,懸掛在大帳門口,發佈命令說:“誰打仗勇敢,立有戰功,誰就可以得到金餅”。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望着沉甸甸、黃澄澄的金餅,益州將士果然士氣大振,作戰十分賣力,接連打了幾個勝仗。得勝回營之後,將士們都眼巴巴地盼着,希望金餅能夠掛在他們的脖子上。
然而,蕭紀見這些黃金寶貝,即將歸別人所有,心中發疼,實在捨不得,所以,雖然打了幾個勝仗,卻沒有一人得到金餅。將士們失望了,私下裡紛紛報怨,不滿情緒瀰漫軍營。
將軍陳知祖覺得情況不妙,急忙去見蕭紀,勸他趕快把金餅賞賜給將士們。蕭紀皺着眉頭,不吭聲。陳知祖下跪,流着淚說:“陛下如果吝惜這些黃金,大事就完了。”蕭紀勉強答應了,可過後仍然捨不得。
就這樣,在整個戰爭期間,蕭紀一個金餅也沒有賞給別人,致使軍中怨言四起,軍心動搖,後來連打敗仗,被蕭繹一連奪去了三個城堡。
蕭紀吝嗇,他哥哥蕭繹卻十分大方,他花重金去收買益州的將領。遊擊將軍樊猛等人見錢眼開,決定背叛蕭紀,並請示蕭繹說:“擒獲蕭紀容易,只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蕭繹冷冷地說:“只要蕭紀活着,你們就沒有功勞了。”
樊猛心領神會,帶領部下,跳上龍船,闖進蕭紀臥室。蕭紀情知不妙,在船中繞牀奔跑,一邊跑,一邊向樊猛等人扔金餅,說:“這些金子送給你,只是讓我見一下七哥。”
樊猛冷笑着說:“你想見皇上,皇上卻不想見你。”蕭紀本來幻想着,如果能見到七哥,或許七哥還能念及手足之情,留下他一條性命,但聽樊猛這麼一說,心裡便明白了,也絕望了。
蕭紀抱着最後一線希望,指着牀下滿滿一堆金餅,又對樊猛說:“你饒我不死,這些金子就都送給你。”樊猛狂笑着說:“殺了你,這些金子照樣是我的。”說着,手起刀落,把蕭紀的腦袋砍了下來。
蕭紀死後,益州軍隊作鳥獸散,有的投降了蕭繹,有的逃回家鄉。蕭紀的那些寶貝金餅,自然全都落入別人之手。
由於益州軍隊東下打內戰去了,西魏趁虛而入,順利佔領了巴蜀地區,從此,益州不再歸南樑所有了。
中國古代有句名言,叫做“財聚人散,財散人聚”,這是一條真理。綜觀古今中外,凡幹大事者,必不能吝嗇財物;凡吝嗇財物者,必不能幹成大事。蕭紀吝惜金餅而兵敗身死的教訓,值得人們永遠牢記!
那個殺了弟弟的梁元帝蕭繹,表面上並不是殘暴之徒,而是一個有名的讀書迷。可惜,他心術不正,聖賢之書全都白讀了。最可氣的是,他把失敗的原因歸咎於讀書太多,一把火將書全都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