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先生說:“有外人來了,他敲的是木屋入口的聲音。”
柳蘭等人馬上也聽出來了。
兩間木屋建在山坳裡主要是爲了掩人耳目,木屋裡的入口不是主要的地下室通道。如果雷生他們從木屋下來,只要一開蓋板下面就知道了。從木屋進入,要在地道里轉幾個圈,而且地下室的人還可以對地道進行封堵,地下室的人可以從另一個入口出來,在外面守着搶佔先機。
柳蘭看了下地下室的機關,發現沒有觸發於是說:“沒人開蓋板,估計是無意中進來的人,無意碰到了。爲什麼會有人能走進來呢?”
劉輝說:“有些人運氣好,還是能穿過山腳的警報,已經有過兩次這種情況,來的人都被我殺了。今天來的人走到了這裡,但就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運氣了。”
劉輝搶先打開地下室其中的一個門,走了出去。其它人也跟在後面,想去看看是什麼人運氣這麼差,直接來送死。
盧先生沒有阻攔大家,只是有一點他想不通,那就是那條叫運來的狗沒有叫,那可是他專門挑選的獵狗,據說體內還帶有妖獸的一絲血脈。
魯難一開始還各種花式敲擊,嘴裡不斷開着玩笑。但過了半天還不見人出來,興趣一點點下降,最後站起來用腳輕點着。嘴裡說:“難道是窩兔子?膽子這麼小,不敢出來?”
雷生聽魯難說兔子二字,馬上接口道:“你說對了,真是窩兔子,他們有其它的出口。”
話音剛剛落,外面有人說話:“我到要看看是什麼人不知死活,闖進我們的家裡來了。”
在點着微弱燭光的屋內向外看,外面更是漆黑一片看不真切,雷生和魯難只見到四個濛濛的人影,這還是他們眼力很好的情況下。
魯難連忙對着燭光一吹。
“看來還是個會家子,可惜沒有什麼用。立馬乖乖的出來受死。”盧先生不客氣的說。
魯難聽到兩個人的說話後,底氣足了一些。修行人講究感覺,光憑兩個說話人的氣勢,強不到那裡去,於是一拉門魯難搶先走了出來,走出來時絲毫沒有防範的意思。
大雨過後不久的天空依然黑雲密佈,加上已經到了晚上,若是普通人只能是伸手不見五指,但雙方都不算普通人,勉強能看到對面模糊的人影。
沒有等雷生取出燈筒,盧先生已經點起了火把。火把一亮魯難眼睛在四人面目一掃,心中頓生些輕蔑。
火光照到了雷生兩個人的臉,四個墓修看得出來這是兩個真氣修士,特別是看出雷生不過二三境而已。四道目光在兩人身上上下掃射,發現兩人連包袱都沒有帶不由覺得可惜。
“原來是兩個小孩子。”柳蘭看着兩人的臉,心裡唸了聲可惜說。四個墓修至少是四五十歲的人,年紀最大的已經過了六十,看着兩人也就二十左右的樣子,自然覺得是小孩子。要知道他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真氣纔剛剛入門。
“這個冶子山的弟子,他身上的劍應該不錯。”何勇首先說,他搶先說的意思是自己想要。
“那要看機緣。”盧先生覺得要看誰先得手,沒有可能先說話就訂下了。
“你看他們已經訂下我的劍了。怎麼辦,你還打算怎麼交流?”魯難知道雷生想和這些墓修交流一下,知道一些墓修的秘密。
雷生苦笑一聲說:“世上的事,沒有多少是如意的。”雷生也乾脆得很,這個時候再叫人等一下,說先好好談談,只能算是討饒。那個搶先說要劍的人已經表示得很明白,他已經從魯難的衣服認出他冶子山身份,並點了出來,自然是不會留下活口。
雷生從袋子裡取出從周星那裡借來的短刀說:“我的短刀其實也不錯,只是剛纔沒有拿出來,不像你一直掛在腰上。”
何勇見雷生抽出刀來,讚賞道:“隔着這麼遠都寒光逼人,果然好刀。我搶先了。”
何勇當然看出雷生境界低,只是剛纔沒有取出武器時,看不出什麼油水,現在生怕有人搶,說話間已經撲向了雷生。
剛纔四個墓修好像站成一排,但各人自然的略有先後,形成相互呼應的隊形。何勇這樣突然衝出來,其它人一時難以跟上,保護隊形馬上散了。
何勇一動魯難已經抽劍在手,心想就等着你出來送死呢。看到四人保持着有攻有守的隊形,雷生就是故意把短刀亮出來當一下誘餌的,兩人從認識到雲留城一戰那天起,不知爲什麼突然就有了默契。
劉輝罵了一句該死,抽刀向前,盧先生和柳蘭也跟着撲了上去。
四人中本事最低的是柳蘭剛剛六層境,最高的是劉輝已經真氣九層六七年了,而盧先生和何勇都是真氣八層。盧先生早幾年幾乎摸到了九層的邊,但因爲年過六十氣血下降,很難再進一步。
魯難很明白,必須一擊殺死這個衝上來的莽夫,否則交手的時候雷生可能會面對兩個人的攻擊,無法抵擋。何勇雖然搶先出來,但劉輝跟得也不慢,兩人只間隔兩三步的距離。魯難腳下真氣一點地,電射到了何勇面前。何勇手中也有一把真氣劍,但這把劍的質量不是一般的差,何勇平時每次使用一次都要花大量真氣才能催動,最多催動三次真氣就消耗個精光,所以他才急切的想得到一把好武器。眼角餘光看見魯難上前,速度超出了自己想像,知道危險的他顧不得節約真氣,連忙催動寶劍憑感覺橫擋在身前。
兩劍相交,只一下就看出武器的重要,魯難的劍發着微微的光,碰到阻攔後只是微微一頓,馬上衝開真氣阻攔繼續向下,將對手的劍一分兩斷。然後在何勇拼命扭身的情況下,劍從何勇的肩膀劈下。何勇大吼一聲倒在地上,右肩連同小半邊身體被劈了下來,痛苦的在地方翻滾,一個人被劈成兩半,要活下來的可能性已經很小。
劉輝在何勇倒下的一瞬間已經出刀劈向魯難脖子,以魯難的本事自己可以擋得住,但肯定倉促得很,到時就有可能受落在下風。魯難這時剛剛回劍正要勉強向上迎,雷生已經鼓足真氣迎上前,擡刀幫魯難擋了一下。一股巨大力量傳來,雷生被打得飛向木屋內,撞破了另一邊的隔板,穿透了整個木屋摔倒在屋後的地上。劉輝的真氣順着短刀一路向上,在雷生的身體裡施虐,把雷生的經脈都破壞得千瘡百孔。巨痛中雷生覺得一股氣堵在胸口,被真氣壓得血氣沸騰血管就要爆裂,連連咳嗽從口中不斷噴出大口血沫,這才降低了血管的壓力。
盧先生本來打算到屋後先解決了雷生,但魯難接下來的一劍讓他打消了念頭。魯難接下來一劍化三,把剩下三人圈在了劍光中。
只是廖廖幾招,劉輝就要不斷努力爲柳蘭分擔壓力,心裡暗自後悔,實在不應該動手,面前這個冶子山的真氣弟子實在太強了。
盧先生一邊抵擋一邊說:“柳蘭退出去,你在這裡反而礙事。”
盧先生看出魯難的打算,準備先解決柳蘭。而劉輝不時爲柳蘭抵擋,把自己的優勢浪費了,劉輝的優勢在攻不在守。
柳蘭當然也發現了,但想要退出卻不容易。對面這個醜少年腳步靈活,雖然三人對他一個,但她覺得好像總是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他,每當想退時劍就已經追身而來,只得繼續用劍招架,每一劍都有一絲真氣侵入身體,難受至極。
劉輝拼着捱上一劍的危險,用兩敗俱傷的招式向魯難大腿劈去。
魯難馬上收回將要刺中柳蘭脖子的一劍,回手一擋,步法身法劍法渾然一體,運轉如意。魯難纔不會和對方換傷,就算腳上破一個小口也不願意,要不是事出緊急,就連何勇那噴出大量鮮血也不願它濺在身上。
劉輝大聲說:“退。”三個人都知道他說的意思,盧先生拼命在柳蘭前面一下虛劈,幫忙擋住魯難。柳蘭連忙用力一個後翻,在退出一剎那魯難的劍刺破她的胸口衣服,留下一個米粒大的血口,就差一線真氣都能刺入她的心臟,讓柳蘭冷汗直冒。
真是好險,柳蘭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想起還有一個大個子正倒在屋後,我先去抓住他,亂一亂這醜鬼的心志。
柳蘭喘息一陣後,繞過戰團向屋後走去。
魯難在她退出後,對手變成了兩個,反而沒有剛纔那麼瀟灑,雖然依然輕鬆,但已經不能想走就走。連忙大喊:“雷生,有人過來了,你小心。”
雷生在後面已經艱難地掙扎好久了,真氣九境的真氣可以說是碾壓一般衝進雷生的體內,幾乎要把雷生的氣脈都要毀滅,把他打回原型,成爲一個沒有真氣的人。連雷生最強大的肉身,也被真氣消磨得沒了力量。雷生掏出真氣丹艱難的吞下,又吞下一顆傷藥才稍稍好了一點,體內依然真氣繚亂,但只要時間夠在丹藥幫助下,體內的真氣一定可以佔上風,將攻進來的真氣消融清除。這時聽到魯難喊聲,而現在自己根本無法再戰,顧不得那麼多,取出那塊藏身用的大布,先向黑暗處一滾,然後把布將全身一蓋。
柳蘭到了屋後,只見木屋破洞周圍沒有看到雷生,於是睜大眼睛四處掃。
怪事,人呢?柳蘭提着劍,黑暗中在木屋破洞邊的地上查看,也沒有看到腳印,只見到很多噴灑的血跡。
柳蘭心想人難道爬木屋上面去了,用力跳起來,頭高高的超過屋頂,上面也沒有人。
柳蘭落下的時候餘光發現下面有些動靜,連忙睜大眼睛努力要看個清楚。
眼前一道極強的亮光射來,正射到柳蘭的面部射在她專門睜大的眼睛裡,柳蘭眼睛一疼頓時什麼也看不見,下意識的用劍護住身體。落地時左腿彎一陣劇痛,一邊用手擋住眼睛,一邊胡亂的揮動手中的劍,沒有受傷的腿用力一蹬向身後躍出四米多。這時終於躲開了那道光亮,只見雷生正用短刀向她刺來。柳蘭怒罵一聲:“好個狗東西,偷襲你姑奶奶,看我不活剝了你。”怕傷了自己的劍,運足了真氣用劍脊向短刀拍去。一心要將雷生活捉瞭然後好好折磨。
雷生手上無力,那裡敢繼續刺下去,關了燈筒的光連忙轉身就跑。剛纔他用燈筒的強光檔對準柳蘭的面部一照,果然柳蘭被照得呆了半息,被他偷襲得手。
柳蘭左腿彎被劃了一刀,一條筋被砍斷用不上力,只能靠一條腿追趕雷生。兩個人一個重傷無力,一個單腿,都和平時慢步行走的速度差不多,逃的逃不遠,追的追不上。柳蘭心中狠怒如狂一邊追一邊罵,雷生一邊逃一邊按修煉時的呼吸拼命加快恢復,也不管呼吸時經脈裡寸寸如小刀割般疼痛。過了近百息,逃出數百米,漸漸的雷生呼吸開始平穩,腿腳慢慢有力,兩人距離慢慢拉開了。雷生聽到後面的罵聲越來越小於是停下來,這時兩人已經在黑暗中一追一逃才走出數百米但卻花了不少時間,眼睛已經適應了環境回身一看,柳蘭已經離他近百米,但依然不死心的向他追來。
雷生感覺了一下體內,那些外來真氣減少了大半,自己要自如的運用真氣還是不行,但肉身恢復得比經脈要快,身體力量回復了六七成。追來的這個女人只是一個沒有門派的墓修,想她體內經脈也如馬高一般淤積堵塞,與傷了一條腿的她一戰,應該沒有問題。
柳蘭追到面前說:“怎麼不跑了,是不是跑不動了。”在柳蘭看來,就憑雷生的境界,剛纔接了劉輝全力的一刀,不死也得殘。現在勉力跑了這麼遠,應該是油盡燈枯。
“不跑了,等在這裡取你一命。”雷生活動着有點緊的身體。
柳蘭狐疑地說:“怎麼?裝鎮定?在我面前沒用。趕緊把刀扔地上,跪好了,說不定可以少受點苦。”不過等着她的是雷生的一記猛劈。
柳蘭沒有太在意,真氣略提揮劍一擋,頓時手中一麻。暗想這小子力氣好大,打起精神,專心應付。雙人在黑暗中全憑感覺打在一處,接下來成了雷生繞着柳蘭攻,但每一次武器相擊,雷生的短刀都有脫手的企圖。柳蘭的真氣也不斷的向雷生體內浸入,但比起剛纔劉輝的真氣,柳蘭的真氣就溫柔得多了。雷生甚至覺得柳蘭的真氣,有點幫自己打磨肉身的功效。
雷生暗中拿面前這個女人和冶子山上的低境修士相比,面前這人真氣實力比那些人高不了多少,但招式上夠狠敢拼。
柳蘭小心應付,心裡盤算着如何一招制敵的方案。她可不希望自己攻出一招把雷生嚇跑了,到時追不上。
又是一次武器撞擊,柳蘭好像被雷生的力量打亂,身體第一次被帶動向右邊倒,於是順勢跳了一步。雷生乘機揮動短刀從右向左快速一劈,那知這正是柳蘭早算好的一招,柳蘭還能用的單腿在真氣帶動下用力一點,身體閃電一般撲到了雷生的近前,這時雷生握刀的手已經超出了柳蘭的身體,繼續揮動只能是臂彎打中柳蘭。柳蘭的手從身後握着劍,劍尖向雷生的左胸猛刺,這一劍下去只怕要來個透心涼。
雷生心裡大叫:“中計。”只得用力身上跳起,只求避開心臟部位。
柳蘭的劍刺中雷生的身體時,竟然被衣服擋住,沒有一下刺進來,停頓了一下,再次發力纔將雷生的法衣刺破,不過這時雷生已經跳起,劍尖從肋部斜着扎入。雷生在空中忍痛調整手上的動作,短刀向柳蘭的手揮去。柳蘭看到刀光連忙抽劍後退,手上一痛,原來大拇指被削下小半截。
柳蘭看着對面的高大人影,也不知道對方吃痛後表情如何,反正自己手指是好痛,還有血不斷的流出,讓劍柄滑滑的,不大容易握緊。
雷生中了一劍,退開兩步。暗中佩服,原來這就是墓修,應變能力強,急切之間手上力量這麼大,她用一把魯難口中說的那種連下品真氣劍都不如的劍,竟然破了自己的法衣。雷生從定安府出來的時候和六境的石磊打過一次,那一次也沒有現在這麼慘,而那一次雷生在落下風的時候一開始還很是驚慌,總懷疑自己下一招擋不住就要掛。對面這個女人應該沒有七境,還傷了一條腿,動作不便,竟然逼得自己這麼慘,自己可是比當初強了一大截。但很奇怪的是,無論是剛纔自己一絲真氣也無法提起,全身肌肉也毫無力道,卻總覺得自己能慢慢耗死對面這個比石磊強很多的女人。
雷生知道對方追不上自己,現在優勢萬全在自己一邊。於是毫不在乎的取出傷藥在傷處塗抹。只見柳蘭問:“你穿的是什麼衣服?我的劍爲什麼都刺不進去?”要不是這件衣服,柳蘭需要運第二口真氣才刺破。柳蘭覺得剛纔已經一下刺穿了雷生的心臟,自己也不會被雷生削掉半截小指。
“不好意思,我佔了衣服好的便宜。告訴你也無妨,這是煉氣士的法衣。”雷生據實相告,今天只能是你死我活的死戰,沒有什麼可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