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死水攤是個海口,海邊小鎮頗具規模,鎮上有不少北陸人定居,店鋪、客棧一應俱全。冬雪化凍,北陸的行商客還要等上一陣子纔開始出海貿易,鎮上生活的人除了經商就是打漁,方圓幾十裡的海域都算是共通的貿易之路受到保護。

漁民出海大多天黑之前就會回來,鮮活的魚有的裝在木箱子裡,有的甚至乾脆放在船上,人們跑來直奔上船拿着竹簍裝魚,武士們更喜歡把魚串在刀上,魚市不必走上街擺上攤位就在岸邊。漁船或大或小參差不齊地橫貫在岸,鬧哄哄的光顧的客人可是不少。

入夜後不久,魚市就散去了,鎮上的人都是喜歡吃魚的新鮮,過了夜再賣就要降價,漁民們都是趁着最後幾批客人來竭力處理了。天已經黑透,漁民們勞累了一天陸續趕回家,岸邊船上的燈火屈指可數,有個人站在石橋上有一陣子了,目光一直在盯着橋下漁船上的老者。

老者依舊在忙碌着,他把沒有賣出去的魚放生,又在船頭放了一張小桌,擺上一壺酒和幾碟小菜,自酌自飲。面前是一望無際的海面,月光灑在水面上隨着水波擋開,一閃一閃的就像頭上的星辰。

“我如果沒有記錯,你的名字是叫達貢。”橋上有人說。

老者仰起頭,酒杯輕輕地放回桌上,“閣下若是來買魚,那就只有等到明天了。”

“你覺得我像嗎?”

“不像。閣下操着北陸的口音,鎮上有些人就是從北陸而來,但你卻不是鎮上的人。”

“你怎麼知道?”陸冉真走下橋,向着岸邊走去。

“我只是個賣魚的,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找到我,我在這兒鎮上也沒有朋友。”

“我和那些漁民打聽過你,這次來找你爲打聽一個人。”

老者飲了口酒,眼睛直直地盯着岸上的男人,靜了片刻把船頭的踏板推出去。

“不介意的話,我們邊喝邊聊,在船上喝酒我還是第一次。”陸冉真走上踏板,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老者主動讓開了位子,從木盒中拿出一支酒杯。

陸冉真走近了仔細打量過老者,他的裝扮完完全全是個南陸人,髮式甚至都相同,口音也被同化,除了那張臉。

“來鎮上的人多半都是行商客,像閣下這樣的武士倒很少見。”老者又遞了一雙竹筷過去,指了指盤子,“都是下酒的小菜,客棧內的廚子、夥計也都是北陸人。”

“風景真不錯,水波粼粼,你就睡在船上?”

“對。出海打漁賺錢不多,勉強餬口。”

“我看你倒是樂在其中,是喜歡住在船上吧。”陸冉真品着酒,點頭,“這

兒酒也是北陸人釀得,少了些辛辣,喝起來帶着一點甜。”

“是,南陸的酒喝多了容易醉。”

“鎮上居住的北陸人都給自己起了一個南陸的名字嗎?還是隻有你自己是這樣?”

“不過是個稱呼,何必認真。”

“你在鎮上生活了近四十年,算是漁民裡年齡最老的人了,我說的沒錯吧?”

老者酌着酒,目光對上他,“閣下想要說什麼?”

“一個和你年齡相近的老者,也在這兒鎮上捕魚,我要知道他在哪裡。”

“這兒鎮上出海捕魚的北陸人只有我一個。”

陸冉真盯着他的眼睛,“我不信。”

“你可以去問問其他人,很抱歉你要打聽的人我不能幫到忙。”老者移開了視線,低頭朝杯子倒酒,神色淡淡的沒有一絲的變化。

“說吧,要怎樣你才肯告訴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閣下若是來喝酒我歡迎,如果不是那麼請便了。”

“他不在鎮上,是不是離開了?去了哪兒?”陸冉真把北火刀遞過去,“你如果是天狼星的朋友,一定認識這柄刀。”

老者眉頭跳了跳,看着他不言,久久他伸出手去接過刀刃。

“南冥北火……想不到被他說中了。”老者拔刀出鞘,輕撫着刃身低語。

“他知道我要來,或早或晚,你知道我是誰,那也該告訴我你是誰。”

“我的名字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和你一樣四海爲家,現在這片海就是我的家。”

“我不勉強你,告訴我他在哪兒?”

老者把刀還了回去,慢悠悠地喝着酒。陸冉真沒有催問,冷着臉靜靜等待。

“你師父是怎麼死的?”

陸冉真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問起這件事,話音低啞下去,“含恨而終。”

“唯一一次交手在一招之下敗退,天狼星的銀槍力道極強擊穿了你師父手裡的刀,他其實並沒有輸,是輸在了兵刃上,想不到這麼多年還在耿耿於懷……”

“第一眼看到你就猜到你是他的徒弟,他年輕的時候和天狼星是很要好的朋友,後來產生分歧各奔東西,起因和一個叫做南宮孤夜的人有關。”老者看他聽得愣了,舉杯笑笑,“天誅的人一定找上你了吧,你能出現在這兒說明——他們沒有說服你,最後不得不放棄,很好,破軍星果然有眼光。”

陸冉真發現自己遠遠低估了面前這個人,他敢只呼師父的名字,對過去的事情更是知之甚詳,絕不是簡單的人物。

“南冥北火刀是你師父的遺物,爲什

麼少了一柄?”

“你是不是問得太多了?”陸冉真不想解釋,沒想到這次會面不知不覺就落了下風。

“以你的身手不可能被人搶去,結果只能是……你送給了別人,是誰?”

陸冉真眼中帶着一股逼人的冷,這兒和他平時的模樣判若兩人。老者全然也不在意,繼續道:“是不是你的徒弟?那樣很好,天狼星就是太愚鈍,等到病入膏肓槍術上沒有繼承者,實在是人生一大遺憾。”

“我不管你是誰,告訴我他在哪兒?”陸冉真站起身來,長刀低垂。

“你不會殺我的,你不殺弱者,更不要說是個漁翁。”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話,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他回北陸去了,在半個月前。”

“行商客還不能出海,他要怎麼回去?”陸冉真懷疑地問道。

“走私家船,雖然海上不太安全,但對他而言不成問題。”老者望着遠處的海面,“你應該也是乘私家船來的吧,你應該知道,只要付錢隨時都能出發。”

“爲什麼突然回去?”

“和天誅有關。”

“天誅?”陸冉真略感吃驚,“他已經退出天誅了,任何事都不再管。”

“這一次可能不同吧,我不是天誅的人,你想要知道原因只能自己去尋。”

“他去了北陸哪裡?烈國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他的私事我從不過問。”

“好。”陸冉真點點頭,“那他走之前可曾對你說過什麼?”

“有提起你師父,說可能會再見面。”

陸冉真清楚天誅的規矩,像天狼星這樣的人物除非是自願回到組織裡,他回去的原因只有一個——天誅內部發生了重大的變故,大到關係到生死存亡。

“告辭了。”他想着轉身要走。

“你不是他的對手,這兒和一個人的天賦有很大關係,你的天賦很高但還是差了一截。寂滅之刀想要贏天授之槍,那就選一位繼承者吧,讓下一代去決出勝負。”

陸冉真快步走上岸,腳步一頓,也不回頭,“定論下的未免過早了吧。”

老者對着明月舉杯,一口飲盡,“連這一點都看不透,我也就不是他們倆的朋友了。”

陸冉真還在想那個漁翁的身份,沒有如願地見到天狼星讓他有點煩躁,雖然有線索可循可要找到他不太容易。特別是——他必須要和天誅打交道,不管是穆伯還是宗主派出的使者都一心想拉攏他,陸冉真不想變成誰的籌碼一直避而遠之,可這一次不得不主動接近,不知道途中會發生什麼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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