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齊鎮上,格日樂快步走進了酒肆。

夜漸漸深了,街上的喧鬧聲不息,鎮上有人結親,不管是外鄉客還是當地人都趕去湊熱鬧。部落的人天性好客,不管相不相識,只要能來便用香醇的美酒招待,喝到興頭上有人還會跳起舞,旁邊有人放歌助興。

酒肆幾近冷清,格日樂一進門就把目光投向角落,少有的另外幾位酒客都坐在門口離燈火很近的位置。唯獨此人置身在陰影中,若不注意都有可能察覺不到。

格日樂朝他走近,角落裡的男人擡起頭來,嘴角有一絲很淡的笑。

“小姑娘,你來了。”

“陸大哥,你怎麼不去湊熱鬧,都是珍藏的酒比這裡的好喝。”

“我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除了喝酒。”

“我也不是去喝酒,去看看那個出嫁的女人長得什麼摸樣。”

“你怎麼一眼就能找到我?”陸冉真略帶好奇地說,“去過很多地方,有時候酒肆要關門了竟不知道里面還有位客人沒有走。”

“因爲在海牙鎮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坐在角落裡。陸大哥好像很喜歡在很黑的地方喝酒?”

“和師父在一起的時候常常如此,可能是習慣了。”

“師父?”

“他是我在這兒世上見到的最怪也最孤傲的人。”

“陸大哥到南陸來就是要找他嗎?”

陸冉真搖搖頭,靜了片刻才說,“不是,他已經死了。”

格日樂一時語塞,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我要找的人是師父的一個朋友,是知己也是宿敵。”

“陸大哥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

“你是個女人,有些事不必懂。”陸冉真想到了什麼,放下酒杯,“你已經說服巫醫了嗎?他可否願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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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叔答應我了,很多人都在找他,一定有什麼目的。”

“連我這個外鄉客都很好奇,更不要說是那些掌權者。巫醫不但精於治病救人,還是個用毒的能手。”

“真的?”格日樂常從巴桑嘴裡聽到北陸的事,對巫醫的技藝倒是知之甚少。

“毒殺是刺客的手法,在南陸刺客是不齒被提及的。在我看來巫醫是個完美的刺客,他殺的不是單一的目標,而是成百上千的人,只要把毒液放入水源,武士們喝上一口就會斃命,北陸大國過去的交戰中發生過這種事,是一種制勝的手段雖然陰毒了些,卻切實有效。”

“桑叔是不會幹這種事的。”

“他是不會。不過得到他製藥的方法僱傭當地的獵人去抓毒蟲,日後的交戰一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或許拿下一個寨子不會廢一兵一卒,單是威懾都能讓敵人聞風喪膽,南陸有種

說法擁有了巫醫、巫母、鬼祭便能成爲草原上的霸主,也不爲過。”

“那羣人來找桑叔,就是爲了這個目的吧?”

“或許遠不止如此。”陸冉真說,“他若是同意,我今晚就想見上一面。”

“陸大哥隨時可以去,桑叔還想感謝你救過我的命呢。”格日樂笑了笑,“我常聽他講北陸的事,他可能也喜歡和外鄉客交談。”

“他去過北陸?”陸冉真神色一動,臉上帶着幾分震驚。

格日樂雖然看不清楚他的面色,從他說話的腔調中感覺的出來,絕不是隨便問問的。

“不曾去過,是聽一個朋友說的。”

“朋友?北陸人?”

“是。桑叔說是在森林裡遇到的,他也是聽到這個北陸人說起草原,聊起外面的世界才從密林大山裡走出來。巫醫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些,他們只是很小的一個族羣,祖祖輩輩都在過着這樣的生活,從來沒有人能活着進入密林深處,也沒人會去。”

“那也就是說——”陸冉真忙道,“那個北陸人曾到過巫醫所在的地方,是不是這樣?”

格日樂點了點頭,“聽桑叔說那個人是要去找巫母,他走了這麼遠的路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干糧,竟然毫髮無傷。”

陸冉真咬緊牙,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一定是他!這是多久的事?”

“桑叔在草原上生活了二十幾年,那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巫醫有沒有再見過他?”

“沒有。”格日樂話音一頓,從口袋裡摸出一件東西,當她拿出來的時候微微發出銀色的光,或許是月色映在上面的緣故,也可能是緣於金屬本身的光澤。

“雪淵。”陸冉真叫出聲來。

“是他!這是他的東西,他的武器都是銀色的,包括那柄槍。”

格日樂呆住了,還從未見過男人如此激動的模樣,他發了瘋般地狂喜,大笑。

酒客們紛紛將目光投來,因爲看不清黑暗中男人的衣着、相貌也就不會知道他的來歷,南陸武士酒喝到興頭上常會大笑,吹噓過去的舊時,人們倒也毫不在意。

格日樂卻在笑聲中聽出了殺機,全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她不敢動更不敢開口,忐忑不安地望着面前的人影。

“五年了,我找了他五年,還以爲到死也不會有這個機會。”陸冉真說道,“那個人把‘雪淵’送給了巫醫,可見兩人的交情非同一般。”

“陸大哥知道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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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在一個古老的刺客組織中被稱作‘天狼星’。”

“陸大哥找到他之後會去哪兒?”格日樂心裡一慌,總覺得這個人剛遇到沒多久就又要走,還想着拜師學藝怕是

沒有機會了。

“我沒有把握能打贏他,很可能會死在他的槍下。”

“什麼?”格日樂驚叫道,“陸大哥你是要去和他拼命,那個人不是你師父的朋友嗎?”

“這是師父的夙願啊,天授之槍和寂滅之刀之間要有個勝負。”

“勝負有那麼重要嗎?”

“孤傲的人眼裡揉不進一粒沙子,何況師父曾經在一招之下敗給過對方,在嚥氣前師父不斷在重複一件事——就是打贏那個人,把消息帶回去,他躺在棺材裡也能聽見。”

“那我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你?”格日樂低聲說。

“如果我還活着……有可能吧。”陸冉真寬慰地一笑,視線投往窗外的燈火,“我喜歡草原上的生活,天寬地廣,沒有人過問你的來歷只會用儲備過冬的美酒迎賓,這樣的生活真好,就像是個夢。”

“哪裡是夢,你喜歡這裡的生活幹脆就留下來,那樣我就能時常見到你了。”

“那麼想見到我,爲什麼?”

“其實我有個心願一直不敢說。”格日樂捧着酒杯喝了一口,略低着頭。

“什麼事?”

“我想跟你學武,讓你做我師父!”話到嘴邊再也忍不住,格日樂直直地看着他說的很是大聲。

陸冉真愣住了,月光漏進來正巧照亮格日樂所在的一角,女孩的眼神堅定如鐵,發自肺腑,全然不是隨便說說的。

少女在焦急地等待着,她模糊地能看清男人的面容,對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緊繃的神情有些嚴肅。她緊緊咬住嘴脣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卻又固執的不肯移開目光。

“我不能教你,我的刀不能自保,只能殺人。”陸冉真拿起手邊的酒杯,飲盡,不再看她。

“你不願意,是不是因爲我是個女人?”

“不。只是我的刀術不適合你。”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不適合?”格日樂不服氣地回嘴,哪怕有一線生機也要爭取,她不甘心就這樣妥協。

陸冉真忽然壓低了聲音,“你去把酒肆裡的人都殺了,你若能辦到我就答應你。”

“我……”格日樂一臉爲難。

“你下不去手,因爲他們和你無冤無仇。可這世間想殺你的人很多都和你無冤無仇,他們要殺你可能是爲了錢或是名利,寂滅之刀裡面是沒有情的,只有恨和怒,而你的心裡又有什麼?”

格日樂說不上來,呆愣當場。

“你的心裡有的只是憐憫、天真的幻想,你想每個人都過的好。”陸冉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小姑娘,你很善良,刀劍是殺人的東西只會把你的心染黑,去過你該過的生活吧,河汐部落的男兒多如牛毛,就算要保衛自己的家園也不該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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