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晚上鹿角小鎮安靜的像是個睡着的孩子。見不到街上巡查的衛兵,亦或是爛醉如泥的酒徒們,整條街又黑又靜,而遠處卻燈紅酒綠,熱鬧非常。
回到客棧蘭舟月起初並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這裡距離聖天城最近,商客、遊人並不急於早睡有足夠的時間出去走走,可她注意到客棧中還從未有人出去過。
她猛一擡頭瞧見天空懸着一輪寒月,月光微弱的幾乎無法辨物。夜風冰冷迎面襲來,扣的窗格砰砰作響。
在這兒風中蘭舟月感覺到了寒意,應該說是心底的徹寒!
她飛身奔出房門,曹觴還在牀上小憩,聽到有人在大力拍門。
“大叔,快開門。”蘭舟月的聲音很急。
曹觴立刻翻身下牀順勢拿起了桌上的長刀。門一開,蘭舟月竄了進來,快步來到窗邊掃視着另一側的街道,和預想的不差也是一片漆黑,半點聲音也沒有。
“發生什麼事了?”曹觴跟到窗前。
“我們被包圍了。”蘭舟月鎮定地說,“有人要殺我們,八成是朝廷的人。”
曹觴驚得幾乎同時拔出刀來:“什麼?他們在哪?要真的敢來就見一個殺一個。”
“不能大意。”蘭舟月指着不遠處陰暗的宅院、街巷,“這裡面不知藏有多少埋伏,幸好我們沒有出去。”
“怕什麼?你安心睡覺,我出去把他們全殺了。”
蘭舟月見他要翻身下樓立即制止:“決計不可。大叔你武藝超羣他們自然奈何不了你,可他們是朝着我來的。你想想看,我一旦被俘虜。就能用來脅迫我爺爺。馮宥輔佐吉晝便能穩穩當當地奪下王位。”
“原來是那個老東西的主意,他可真夠毒的!”
“不是他。”蘭舟月說的極其肯定,“他自負智謀天下第一,耍這種小手段簡直在侮辱他自己。”
曹觴睜大眼睛,怔怔出神:“那會是誰呢?”
“吉晝。也有可能是野心最盛的吉禎……”蘭舟月覺得事情有些棘手,“只要是想奪王位的人,有了我爺爺相助勝算就多了一半。我甚至懷疑是手握兵權的車無大將軍……”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曹觴知道自己腦子笨,切不可由着性子亂來。
“不能讓他們發覺我們已經有了防備。他們不想打草驚蛇,是想等我們睡熟了再動手。”蘭舟月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嘴角有一抹嘲弄的笑,“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們會派一小隊人先探探情況。”
蘭舟月說着
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曹觴聽着聽着愁眉頓消,連連點頭。
客棧對面不遠的佈道幽長,高大的樹木林立在道路兩側。粗壯的枝幹上蹲着六七個黑衣人,雖然葉子落去了大半,不過在夜色和大風的掩蓋下仍舊不易被察覺。
“大哥,我們爲什麼還不動手?”蒙着面巾的黑衣人中有人低聲說。
“你看那間客房。”藏身在樹頂的黑衣人指道,“燭火還亮着,他們尚未歇息。我們雖然人多未必是曹觴的對手。我敗給他不過在瞬息之間。”
“大哥,軍師吩咐我們一定要小心曹觴身旁的那個白衣公子,我瞧着他的武功差的很。”
另一個人插話道:“潘達,我率衆兄弟追隨你可不是給朝廷當鷹犬,你答應我們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是自然。”潘達手中的鐵扇被黑布包裹起來,以免泛起的鐵光暴露了形跡。
“羅大哥率血煞門衆兄弟投奔我,可見對小弟十分信任。想想半年前門主血之魔尊和衆頭目被墨斬這小子在地龍峰上殺了個精光,只剩下你我二人。重振血煞門的重任壓在你我肩上好比壓了一座大山啊。”
潘達搖頭苦笑,緩緩說道:“我離開血煞門並不是因爲門堂已經沒落,而是風羅山堂的實力與日俱增,別說是殺了墨斬,恐怕連四大尊者裡任意一位的一根手指頭都傷不到。”
“你這話倒也不假。”蹲坐在樹枝上的高個子點點頭,“那你私自拿走門主的寶刀獻給晝皇子用來討好他,你說這兒是爲了血煞門才這麼做的,我今天倒是要問問這該作何解釋?”
“羅大哥,我倒是要先問問你了。你覺得軍師智謀如何?料事準是不準?”
“這還用問嗎?”羅大海不假思索地應道,“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聰明的人了。”
“那你說有他輔佐相助,晝皇子奪下王位的把握大不大?”
羅大海不明白他怎麼扯到這上面來了,只好憑心回道:“我想是十拿九穩。”
潘達得意地一笑,低聲說:“我們現在做的事如果成了,就是爲晝皇子奪下王位立了一件大功。你想想看,他當上了瀛王我們求他辦點事,他能不答應嗎?”
羅大海是個粗人,腦子反應慢些,他想了想差點激動地叫出聲來,忙壓低聲音說道:“潘弟的意思是說……”
“對。等朝中的局勢穩定了,我們就造謠風羅山堂勾結叛亂的黨羽,隨便置一條大罪便可。這樣瀛王便會派大軍前去剿滅,我們不就既給門主報了
仇又剷除風羅山堂了嗎?”
“哎呀,潘弟我怎麼沒看出你原來智勇雙全啊!”羅大海高興的恨不得拉着他去酒肆喝個痛快,他對潘達一直頗有微詞,此時此刻除了心服口服之外,還多了一分敬重。
“大哥,燭火滅了。”身旁的人出聲提醒。
潘達拉緊面巾急忙轉頭,果然曹觴的房內一片黑暗。他按照軍師的吩咐走遍了城外各大村鎮尋到了曹觴二人的落腳處,又偷偷遣散了客棧內的旅客,只留下幾位店內的夥計。
他威脅這些人讓他們不可露出馬腳,等一位白衣公子和寬臉大漢回來就找機會悄悄退出去。順便,潘達在客棧四周重要的位置安置了殺手,血煞門中功夫好些的三百多號人已經把客棧圍成了鐵桶。
“潘弟,你就下命令吧,我和衆弟兄都聽你的。”
潘達一擺手:“不急。再等上半個時辰,事情須要萬無一失才行。軍師吩咐過儘量抓活的,逼不得已就殺掉。我們不能把事情辦砸了,現在出手難免要廝殺一番,想抓活的可就難了。”
羅大海耐着性子重又蹲下身子:“那就再等等吧。”
這近半個時辰的等待,潘達片刻不敢鬆懈。爲了防止曹觴二人趁着夜色逃走,他命令衆人睜大眼睛,留心客棧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緩緩飄動的雲朵遮住了月亮,頓時黑的不見五指。只有客棧門口懸掛的大紅燈籠還亮着光,平添了一絲詭異。
潘達輕的就像風颳落的一片葉子,他落地後沒有動彈,靜了一會才輕叩了三下手掌。
臨近的幾顆樹上先後落下十來個人,他們快速地彙集在潘達周圍,刀劍紛紛出鞘。
“讓巷口、高樓埋伏的弟兄們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偷偷潛入也許拿不下他們。”潘達行動前做足了準備,“我們一旦失手,外圍的其他人不要硬拼用弓箭逼退他們,他們要是敢硬闖,就射死他!”
潘達一指身邊的黑衣人:“你去傳令吧。”轉頭又對衆人道,“進去後直奔那兩間客房,火石都備好了,當心在黑暗中遭到伏擊。”
“潘弟你就放心吧。”羅大海一拍胸脯,“我已經委派兩人跟在咱們後面,火扇、火把都齊全着呢。”
“那就好,腳步都放輕些。”潘達一揮手讓躍躍欲試的幾個人走在前頭,“儘量抓活的,下手都當心着點。”
一進客棧就覺得裡面冷颼颼的,也許是心理作用。潘達腳步有些猶豫,越往前走越感到危險正在逼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