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此刻的模樣像紈絝子弟,那都是在埋汰紈絝子弟,說白了就像一個穿着華麗的市井流氓,哪還有一點皇子該有的氣質?平日滄湖跟在滄熙身後,雖然很狗腿,但是也還算看得出是一個貴公子,有身份的人。
至今爲止,出席在各個宴會上,都還算得上舉止得體,頂多是人有點猥瑣。現在倒好,進了這青樓紅閣之中,那痞子氣十足,活像街邊惡霸。
此刻他一搖三擺的往這邊來,看那樣子就知道是來找麻煩的!
臺下,除了一些富商巨賈,當然也不會少了朝廷官員。不過來這種地方,想要飆價的還是小倌,就算他們認出了滄湖,也不敢出聲。
甚至還有人撐開了手中的摺扇,擋住自己的臉。
滄湖大搖大擺的走到了富貴榮華的包間門口,這裡設計精巧,只能從一扇側窗正好看向舞臺的方向,外面的人卻看不進裡面。
“那個不知死活的嗎,敢跟我搶人!”
說完,狠狠的踹了一腳門口的小廝,滿臉譏諷的看向包間的大門。
這幾日他本就心情不佳,滄熙那*養的東西,利用完自己就將自己踹到一邊。前天,竟然還跟父皇參了他一本,說他盜用了地方銀子,建造別院。
說那話的時候,一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演的就跟真的一樣!那錢,明明就是他鼓動自己私貪下來的,還拿了一大半,現在倒好,都成了他的過錯了。
越想越氣,那看向包間大門的面色越發不善。
他倒不是對花影有如何執着,只是看他牙尖嘴利一會可以拿他撒氣。但是現在,卻又出現了一個與他作對不知死活的東西。
只是一想到對面包房那個跟自己競價嗆聲的人,氣就不打一處來。既然有人送上門來,那麼就藉着個機會好好的發泄一番。將父皇的斥責,滄熙的陷害,自己的憋屈,統統都發泄在這個敢跟自己嗆聲的倒黴鬼身上。
“怎麼,這會知道怕了,當自己是縮頭烏龜了?來人,將門給我砸開,我倒是想要看看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不要命的東西!”
“是!”
幾個掛着佩刀的護衛,應了聲,互看一眼就要上前踹門。
鳳嬅臉色也變得不太好,倒不是因爲滄湖的挑釁。只是她感覺自己眼睛爆瞎,當時還覺得這滄國的皇子各個都還不錯,現在看來,只以外表長相定位男人果然是不行的!
夜沫卻在思量,若是滄湖踹開了這扇門,看見的是鳳嬅,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呦呦呦,二爺,二爺,這是做什麼呢!我們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壓軸的貨色,那纔是萬種風情,千嬌百媚啊。要不也不競價了,我直接將這最後一位鎮電之寶,給爺寬寬心如何,爺隨便打賞幾個便是他的福分了。”
鴇媽一看二皇子的暴動連忙過來打圓場。
她是知道滄湖身份的,這樣的客人惹不起,雖然捨不得白花花的銀子,但是絕對不能惹惱了客人。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其實應該是將花影給二爺的平息怒氣的。可是,可是這邊富貴榮華的祖宗她也得罪不起啊,沒辦法,只好說把下一個更好的讓給滄湖。
只是她那貪錢的個性,在臨了臨了還多了一句嘴要打賞。
“嗵!”
門被推開了,不過不是被外面的護衛,而是鳳嬅自己。
鳳嬅一襲紅衣,華麗耀眼,在這一羣大男人中間何其突兀。那素手芊芊,扶着塗成金色花邊的門,一雙眼睛粲然的看着滄湖,帶着一絲不爽的意味。
“二公子,你這麼想見在下,不知是有何指教啊!”
她說着這話,高貴的頭顱微微擡起,顯得極度強勢鏗鏘。夜沫真的懷疑這個鳳嬅跟剛剛那個流着哈喇子看美男的鳳嬅,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鳳嬅雖然平時隨意輕慢,但是認真起來還是很有氣勢的。
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從拍賣小倌會場的包廂裡走了出來,惹的那一羣臺下的嫖客各個都瞪大了眼睛。
雖然有些人露出了不恥的表情,卻沒人敢出聲。
剛剛這女子可是出價四千兩雪花白銀要買花影的身子,她定然是非富即貴的。而且,那氣勢是在不同於滄國的普通女子。
紛紛起了猜測。
“鳳,鳳,鳳姐。”
滄湖看着面前妖豔瑰麗的紅色,眨巴了幾下眼睛,磕磕巴巴的說了這幾個字。
他原本是想喊鳳皇女的,可是,若是喊出來豈不是暴露了她的身份?好歹她也是一個皇女,還是要給她面子的。
不說還好,這一聲鳳姐倒是差點把夜沫嗆道。
鳳姐。
讓她的腦海裡出現了某個回眸的鏡頭。
“二公子,真沒想到你的性趣倒是挺廣泛的哈。”
鳳嬅打着哈哈說着,那一雙鳳目帶着些許輕蔑與調笑,從頭到腳將滄湖打量了一邊。
周圍的人,也隱隱笑出了聲。
其實這些人,根本就是烏鴉笑豬黑,殊不知道笑滄湖的時候,也在嘲笑自己。
滄湖原本就憋屈,聽見鳳嬅如此說他,那張臉越發掛不住了。好歹他也是滄國的二皇子,怎麼就能容忍別人調侃輕蔑,但是他又惹不起這鳳國的皇女。
鳳國的皇女,那可是將來要繼承鳳國皇位的人。再加上,鳳國有極其神秘的軍事力量。滄國若是得罪了鳳國,基本上就是滅亡的開始。爲了一兩句戲謔話,犯不上。
他滄湖,一直以來在滄熙的手底下,不知道受了多少氣,這點小事還是忍得下了的。但是,面子也還是很重要的!
剛好這個時候夜沫被滄湖那句鳳姐嗆了一下,發出聲響,滄湖立刻對她發難,想要把自己的難堪加註在夜沫身上。
“嘿,這不是白將軍家的小姐嗎?白家的門風真是好啊,一個在家偷漢子,一個出來買倌。”
滄湖看了夜沫一眼,眼裡滿是鄙夷。他說這些話時聲音頓然高了八度,唯恐自己聲音不夠大,臺下的那些人聽不見。
夜沫原本不想說話,也不想招惹他,可是卻沒想到硝煙已經瀰漫到她的面前來了。
“二皇子既然可以來,我爲何不能來。”
夜沫挑眉,說的風淡雲輕,只是她可以點名了滄湖的身份,讓在場的人都知道了他就算滄湖。他既然點名了她的身份,她又怎麼能獨自出名呢,自然是要拉他一起下水的。
果然,這話一出口,外面又炸開了鍋。
這會小倌拍賣好大的場面,將軍小姐,滄國皇子都進來了,真是不虛此行啊。就算沒有將那誘人的貨色弄到手,也來的值了。
還有一些官員,正拿扇子擋着臉,一步步的後退,想要開溜。
生怕這四皇子的身份一旦被點破,傳出去,必然會爲自己引來麻煩。
滄湖沒想到夜沫會如此大膽的點名他的身份,整張臉都變成了菜綠色。
他怒火中燒,一腳踹翻了跟前的一方椅子,咬着牙說道:“我是男子,自然會有逢場作戲的時候。而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竟然來這裡。那些《婦容》《婦德》你全都讀哪去了!還是說,白家當真是*一家親,你就這麼賴不住寂寞,竟然想要在這裡找男人了。”
夜沫相較他,卻是氣定神閒無比。
與人爭執的最高境界,就是鎮定,淡然輕飄。
特別是罵人!
你越是鎮定,與你對罵之人就越是憤怒。他越是憤怒,你也就越能找到破綻反脣相譏,將他嗆死。
“二皇子殿下也知道,這裡是找男人的地方,那麼二皇子殿下又爲何而來,難道就是你自己口中所說的寂寞難耐?我真擔心,你堂堂一個皇子,不戀紅妝好男色,你說皇上會不會因爲你無法爲皇家繁衍子嗣而痛心疾首,悔不該當初?”
夜沫的嘴巴一字一句說的緩慢而清晰,話音落下的時候,甚至還輕抿了一下手中的茶。
嗯,好茶,香!
“當初什麼?”
滄湖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以後,就恨不得掌自己兩嘴巴。他這不是明擺着給了人家機會,接着糟踐自己麼?
“當初沒有把持住,生下了你唄!”
夜沫淡淡看了他一眼,優哉遊哉的說道。
鳳嬅聽見夜沫的話,都差點笑噴了。上次在四國宴上,夜沫冷靜淡然,說話得體,絲毫不減大家閨秀的風采。而現在,在這青樓小館中,風淡雲輕,調戲譏諷,簡直是一雙鐵齒銅牙!
這樣的夜沫,真是越來月讓她喜歡了。
“你,你,你!你這個無恥的小賤人,我,我,我……”
滄湖此時此刻已經臉紅脖子粗,你你我我半天,也想不到什麼好詞來。
“哦,對了!我會轉告父親,你說我們白府*一家親,那豈不是將他老人家也算在內了,也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夜沫說的淡然,卻字字直戳滄湖的心房。
是的,他剛剛被憤怒衝昏了腦袋,只想這要面前這個女子好看,卻忘記了擁有滄國一般兵權的白鴻!更重要的是,白鴻正是滄熙要拉攏的對象,此刻得罪他,滄熙一定會讓自己好看的!
他說說夜沫,倒是無關緊要,畢竟夜沫真的出現在了這煙花之地。在滄國,這是情理不容的事情。白鴻即使想要發難,也要考慮結果。可是,這無端辱罵與他,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越想越是後怕,滄湖的背上隱隱沁出冷汗。
可是話已經開口,他又如何能夠收回?
正在這個時候,一直牢牢緊閉的房門被微微推開了。此刻的屋外,已經是新月當空,夜色正濃。
白色的身影在門前優雅而立,衣袖輕輕一擺,袖上的白鶴展翅起舞,似乎想要衝上雲霄。那微笑的臉龐,如六月的細雨,潤澤綿延,讓人如沐春風。身姿挺拔,如同一棵月桂樹,雅緻而清幽。
他緩緩走向前,笑容依舊,只是原本喜笑顏開的鴇媽卻突然嚇得微微哆嗦。
來人正是迷香閣的閣主,離洛!
離洛走到富貴榮華的包廂前,先是跟滄湖與鳳嬅淺淺點頭,一雙眼睛卻柔情似水的看着依舊坐在裡面不動的夜沫,“相聚皆是有緣!今日小店難得迎來幾位貴客。既然來到離某的地盤,離某是一定要盡到地主之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