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儀宮發生的一切很快就驚動了興德宮和永安宮,劉昭和馬氏相攜趕到菲儀宮,而莊氏已經被安置在偏殿。
羅翠香的屍體已經被擡了下去,有太醫給莊氏把脈,又有驗屍官檢驗羅翠香的屍體。
如此小半個時辰後,太醫來彙報道:“娘娘受到過度的驚嚇,此時高燒已退,不過睡的不大安穩,微臣會開些凝神藥,只要好生調養不再受到驚嚇,娘娘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劉昭擺手命他下去。
馬氏上前道:“皇上,臣妾去看看妹妹情況如何。”
劉昭點頭同意,正準備同馬氏一起進去,驗屍官又走過來,拱手道:“回稟皇上,微臣已經裡裡外外的檢查了這個宮女的屍體,發現她是因受到嚴刑拷打而致死的,且有與男子苟且的痕跡,不過從情形來看,此女子似乎是被迫的。”
劉昭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問向旁邊的女官道:“可知道她是哪個宮的?”
女官早已經認了出來,便道:“回皇上的話,此女名叫羅翠香,之前是在榮怡宮伺候的,後來犯了個錯就去了辛者庫。”
佩蓉躲在簾子後面聽着這些話,本來她還擔心這件事鬧大了,會因爲羅翠香的事牽扯到娘娘身上,雖然她做的隱蔽,可也不保證皇上真的查不出什麼來。
不過現在大家都知道羅翠香是辛者庫的,那就不關娘娘的事了吧,她心中一喜,轉身進了裡屋。
劉昭皺着眉:“這辛者庫的,爲何會受到如此嚴重的刑罰?到底是什麼人膽敢將屍體放在貴妃的牀上卻還能不被人察覺。都察使羅剎何在?”
出了這種事,羅剎早就等在外面,聽到傳喚自己,立馬進去道:“臣在。”
劉昭沉聲吩咐道:“朕命你立刻徹查此事,務必要查出這件事的真相。”
羅剎領命退下。
馬氏帶着水仙走進內殿,牀頭有好幾個宮女服侍着,見她進來。都紛紛行禮:“皇后娘娘萬安。”
“都免禮吧。”馬氏來到牀頭。看着莊氏額頭冷汗涔涔,嘴裡還在說着胡話,可見嚇得不輕。
她微微不滿的道:“太醫不是退燒了嗎。怎麼還說胡話?”
佩蓉哽咽道:“皇后娘娘,娘娘她自從暈過去後,就一直說着胡話,吃了藥也不見好。”
話才落。牀上的莊氏就猛地尖叫起來,伸出手張牙舞爪的在空中又抓又撓的。
馬氏嚇得臉色大變連連後退。幾個伺候的宮女都上前壓住莊氏的手,如此折騰了好一會兒,莊氏才漸漸平靜下來。
馬氏震驚道:“她——她這樣多長時間了?”
“從早上一直到現在,每過一會兒就會這樣。奴婢們只能在牀前守着,免得娘娘傷了自己。”
馬氏不敢再靠近一步,只是吩咐道:“好好照顧貴妃。有什麼馬上通報。”然後就帶着水仙離開了。
阿文坐在院子內,悠閒的喝茶看書。丁婆婆走進院子,還沒開口,阿文就起身道:“人來了?”
丁婆婆點點頭,讓了開,羅剎就帶着人走進院子,只是十幾名護衛將阿文團團圍住,看上去很是不善。
阿文輕輕一笑道:“都察使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莫怪。”
羅剎看着阿文,狐疑道:“你就是這裡的管事?”
“如假包換。”阿文笑道。
羅剎心中還是懷疑,畢竟阿文看着年紀太小,不過既然後者都承認了,他也懶得再追問,便嚴聲問道:“宮女羅翠香你可認識?”
阿文點頭道:“認識,翠香還跟我是好姐妹,只是昨天早上起來就沒見到她人,不過都察使找翠香做什麼?”
羅剎冷笑一聲,“既然是你的好姐妹,爲何她失蹤兩天一夜你卻沒有尋找?”
阿文無辜的道:“都察使大人,我可是冤枉的,因爲翠香在前天晚上還跟我說,貴妃娘娘找她有事,第二日我起來沒見到她,以爲她去了菲儀宮,昨天雖然一晚上沒回來,可我只一心想着在貴妃娘娘那裡又不會出什麼事,這纔沒有多管的。”
頓了頓,她又道:“怎麼了?難道翠香失蹤了?不可能啊。”
羅剎追問道:“爲什麼不可能?”
阿文解釋道:“翠香不過是個被打入辛者庫的小宮女罷了,與人無冤無仇的,爲何會失蹤呢,恐怕是還在貴妃娘娘的寢宮吧,只是都察使大人,你找翠香到底有什麼事?”
羅剎平時辦案諸多,這也是他一開始就懷疑的,翠香不過是個小宮女,到底與什麼人結了仇纔會那般拷打?
雖然他知道這宮中時常死些人是正常,可若是這件事牽扯到了貴妃,那就變成了大事,誰敢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對貴妃不利呢?羅翠香與貴妃又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這些問題困擾在他心頭揮之不去,他不耐的搖了搖頭,道:“你跟我去審查部走一趟。”
阿文早就做好了跟他去的準備,遂理了理衣服道:“都察使大人請吧。”
羅剎看了她一眼,眼裡有一絲讚賞之意,平時誰若是聽說要去審查部,恐怕會大驚失色,這個阮子君倒是好,神色間看不出一點兒緊張和不安,似乎胸有成竹又很篤定自信。
他心中已經有了些變化,語氣不再似剛纔那般冷冽,淡淡道:“去審查部只是按照規矩流程走,只是問幾個問題而已,你不用擔心。”
阿文感激的一笑:“多謝都察使大人。”
兆祥所。
無名將辛者庫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劉巖,後者緊緊的蹙着眉,擔憂道:“她現在已經被帶去了審查部?”
無名點頭:“只怕這時候都在審問了,殿下,審查部最是嚴厲,小丫頭不會被嚇壞吧。”
話說完,自己就忍不住無奈的笑,嘟噥道:“她那性子,只怕想嚇壞也嚇壞不了。”
劉巖想了想,又問道:“那個羅翠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名搖搖頭:“這個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沒有隨時隨地都看着辛者庫,只是兩天前說是人失蹤了,後來的我也確實不知道。”
劉巖嗯了一聲,左思右想,覺得這件事不能不管,牽扯到審查部的,就會驚動皇上。可阿文一個小丫頭若是遇到這種事,多半最後會成爲替罪羊。
這已經是宮中幾百年不變的定律了,人們關心的不是誰的過錯,而是最後事情是否‘圓滿’得到解決。
無名看出了他眼底的擔憂之色,自覺問道:“殿下,要不我去一趟審查部,探探情況如何?”
劉巖點頭同意,覺得確實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彼時青宮內,小安子也得到了消息,垂首躬身道:“殿下,那個阿文已經被帶去了審查部,皇上已經發了話,說是務必要查出個水落石出。”
劉玄想起那個帶着淺笑的女子,心頭有些難熬,擔憂道:“只怕到時候審出來的只是某些人認爲的‘真相’而已。”
小安子對阿文也是很讚賞的,雖然他只見過一次,卻覺得是個不錯的,若是就此就替人背了黑鍋,不是可惜了,遂問道:“那殿下是準備去審查部?還是興德宮?”
劉玄起身,“去興德宮。”
那邊劉昭看望了莊氏,又去了趟永壽宮給太后汪氏報了莊氏的平安,然後纔回到興德宮。
剛剛回宮不久,守門的小太監就進來通報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劉昭嗯了一聲,“讓他進來。”
劉玄進殿行了一禮,才道:“父皇,兒臣聽說菲儀宮出了事,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
劉昭淡淡道:“這些後宮之事你不必放心思,專心放在自己的學業上,昨日朕給你出的題,你可有答案了?”
劉玄垂着頭,搖頭道:“兒臣還在思考,只是之前兒臣遇到一位小師傅,她懂的很多,請父皇容兒臣下去問詢一二。”
“小師傅?”劉昭疑惑道:“能被你叫做師傅的實在難得,是否就是上次你說的那個提出‘意見桶’的人?”
劉玄笑道:“正是此人,父皇您之前不是還想見她嗎,兒臣今天便能將她帶過來。”
劉昭對那個能提出意見桶的人很感興趣,便道:“上次朕讓你將他帶上來見朕,你說他不喜張揚,這一次又是爲何朕提都未提,你卻要帶過來?”
劉玄笑了笑,“父皇,兒臣有一事隱瞞了父皇,還請父皇莫怪。”
劉昭看了他一眼,“怎麼,是不是你的這位小師傅不肯見朕?”
劉玄搖頭道:“其實,這位小師傅,她並不是朝中大臣,她―――她只是個宮女。”
劉昭頓了頓,旋即暴怒道:“宮女?混賬——你成天不務正業難道還跟宮女廝混——你——你是要氣死朕嗎?”
劉玄趕緊跪下解釋道:“不是的父皇,兒臣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那個小宮女也是無意間認識的,她—她是知州知府的七小姐阮子君,現在是辛者庫的管事。”
劉昭略一想,沉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